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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六十二章你不是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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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陆晶莹,叶静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叶静会低着头留意路面铺的瓷砖有几种花纹和颜色,也偶尔数数车道两旁水泥墩的数量,还会跳上人行道的绿化带,沿着瓷砖像走钢丝般迅速踩上几脚,又在失去平衡前跳回人行道,全不在意会在鞋子上黏上一层泥土。总之,她总能找到些事情打发一路上的无聊,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在十字路口处,叶静抬起头看了看路口的信号灯,偶然间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视野中一晃而过。

    “小智!”叶静心里一惊,自从雪先生走后,邓智也消失了很久,叶静并不想这些所谓的未来人出现在眼前搅乱自己的生活。可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却又驱使她快步上前一探究竟。

    只是连着走了几条街道,小智的身影却依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不再重现,使得叶静错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好像跟丢了”叶静转念一想:“跟丢了也好,省得又见了面又冒出什么怪事情呃既然如此,我干嘛跟过来?”

    叶静自嘲地耸耸肩,转身四周看了看已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刚才比起来,这条偏离了主干道的小巷安静了许多,叶静很熟悉这个路口,得益于这条路上随处可见的游戏机厅和网吧,可谓电玩一条街。以前几乎每天放学,自己都会和猪头三人组们在这里鏖战切磋一番。

    想起电玩,叶静不由联想到董老师早晨特别关照的那些禁令。放在以前,自己恐怕会和唐家俊他们照旧若无其事地光顾这条街吧。

    想起从前的快乐时光,叶静不免呵呵笑了起来:“不知道那几个猪头今天会不会顶风作案在里面打游戏”

    说曹cāo,曹cāo到。叶静很快便在一个转角口看到了江涛倚着墙角不知道在做什么。

    “江涛!”

    “叶叶叶静”正猫在墙角小解的江涛吓得差点尿在裤子上,眼见叶静走了过来,也不管洪水才泄了一半就关起了闸门。

    “你你怎么在这里”江涛习惯性地伸手想打招呼,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工作,继而迅速把手死死地插在裤袋里。

    叶静并没有察觉到江涛的尴尬:“你一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呃”江涛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叶静左右看了看:“顾恺和唐佳俊呢?你们没在一起么?”

    好像被点中了死穴,江涛忽地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朝不远处的游戏机厅指了指:“他俩大概在里面正玩着呢”

    “哟~难得他们撇下你自己打游戏嘛~~”叶静开玩笑似地说道。介于江涛最近钻进牛角尖没出来过,叶静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他他们叫过我的,我我不去而已。”江涛死活不承认自己被那两人落下:“董sir也说了,最近这里不安全”

    提起那批小流氓,江涛又不作声了。

    “那你既然想当乖孩子,怎么又晃到这条街上来?”

    “我”其实江涛更想反问叶静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叶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询问使得自己完全插不上嘴,只能跟着她的思路。

    江涛心里很是郁闷,自从上次自顾自逃跑后,江涛心里对这条街总是有个疙瘩,以至于唐佳俊和顾恺之后几次邀请自己来这里玩时,都被自己摆着一张臭脸顶了回去,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很是过分,可在他俩面前,江涛总是忍不住任着自己性子发通脾气,很是不给他俩面子,于是今次这两个好兄弟干脆撇下自己去游戏机厅了。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毕竟错在自己。可真当事情发生时,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自己最终被他们孤立了。

    叶静叹了口气:“想和他们一起玩就去啊一个人在这里偷偷摸摸的搞什么呀?等着他们安慰你,可怜你么?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小孩子么?”

    被叶静教训,江涛彻底融入阴郁背景中了:“你你说的没错我我就是个胆小鬼,可怜虫。”

    叶静一脸黑线,本想激激他,没想到一不留神彻底把他ko了。

    “其实你不用那么在意,任谁都会有害怕的东西,谁都会有自己的弱点,可这并不代表懦弱啊。”

    江涛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们都知道江涛不是胆小鬼,不是懦夫。有的时候,背负起恐惧也是一种勇气的表现啊”叶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说道:“比起一些总在逃避必然事实不敢面对的人,肯直面这份恐惧,并为之自责懊恼的你,要勇敢多了。“

    叶静摇了摇头,提醒自己此刻别把自己的事情掺和进来,叶静吐了口气,作出一副重新振作的样子走上前拍了拍江涛的肩膀:“毕竟勇气指的不是克服所有困难,而是敢于面对困难的觉悟,不是么?”

    江涛因为叶静的安慰不免有些心动,只是正是这份心动更让自己觉得惭愧,他记得曾在小凉亭的屋顶,信誓旦旦地向叶静宣布,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自己父亲那样了不起的人,总有一天,他会让父亲重新站起来。可事到如今,街边的小流氓都能让自己害怕得瑟瑟发抖,江涛打心底害怕会对自己失望,更害怕会让叶静对自己失望。

    “可是叶静,没人会在乎你是否内心坚强的”江涛使劲抓着自己的脑袋,一副满心期待却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好像总是宣称自己有学到东西,考试成绩却总不及格一样,要说看到街边小流氓都吓得屁滚尿流的我内心勇敢,谁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谁会相信?”

    “我相信!”叶静也动了情绪:“被你从野狗爪下救过的唐佳俊相信!被你从虚情假意的怪圈中拽出的顾恺也相信!比起全世界的陌生人,让在你身边的人相信你的勇敢,不是更有意义么?”

    “叶静”一向嘴快的此刻江涛忽地说不出话来。

    “再说你以为我们在乎么?谁没有些缺点?就是不在乎缺点,大家才能成为好朋友啊?不是吗?”

    江涛憋着热泪,他此刻好想说出来,正因为你全不在意我的缺点,这才让我更加羞愧,我想成为更优秀的人,优秀得能问心无愧站在你身边配得上你的人!优秀得足以让你以我为傲赶得上你脚步的人!但当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时,当发现你走在我前面,仿佛将我甩开一大段路程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么?你能体会我内心的焦躁么?

    “叶静我”

    “你小子老实点把钱都交出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恐吓打断了江涛和叶静的对话。

    叶静和江涛同时怔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他妈的别跟哥几个装傻,若让我再搜出一毛钱,看我不抽死你!快点!”

    持续的恐吓不断从小巷另一头传来,穷凶极恶的态度仿佛深远的魔鬼的触手,穿透胸膛,将恐惧满满塞进人们的心头。

    叶静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可紧张之余仍然和江涛一同倚着墙角,伸出脑袋朝小巷那头探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街道尽头的阴影中,几个混混像仗势欺人的野狗般围成了一个圈,将一名一脸惊慌失措的小个儿学生围在中间。

    在看到受害者的容貌时,江涛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好在不是唐佳俊和顾恺,这样的话,自己也就可以。。

    不!

    江涛使劲捂住自己的嘴,把到嘴边的那句“叶静我们快跑吧”生生堵在嘴里。虽然理性不停警告自己叶静就在身边,可双眼的视线仍然不可避免地被鲜血般的一片渐渐染红。

    “臭小子,这是什么?!我让你不老实!”领头的小流氓从学生身上搜出了几张纸币,得意忘形地恶狠狠地朝他身上踢了几脚,扭曲的自尊在以多欺少的暴行中得到极度膨胀,沉醉于这种可耻征服感的一行人,表情极度扭曲,浑身散发着一阵阵令人厌恶的气味,仿佛下水道里沉积多年的污垢。

    而这令人义愤填膺的一幕,在江涛眼里,却似重回炼狱一般令他惊恐。

    “爸!爸爸!你们不要打我爸爸!”

    撕心裂肺的哭喊,肝胆俱裂的悲鸣,同时在江涛内心来回冲撞。江涛知道自己的双腿在颤抖,即便明知叶静就在身边,可眼泪还是在眼眶中不争气地凝聚起来。

    “叶叶静我我们袍泡抛炮”江涛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他不要自己在叶静面前说跑字。

    看到江涛极力自制却又不停颤抖的身子,他含满眼泪的双眼头一次让叶静觉得心痛不已。就是拜你们这群社会杂碎的为虎作伥,江涛才必须承受这份原本不需要承担的痛苦。想起这些,甚至想起江涛的父亲,方才还盘踞在胸口的一丝不安,此刻却被满满的愤怒填满!

    叶静一把抓住江涛的肩膀:“江涛!你不是胆小鬼,那群人才是!他们像狗一样成群结队,以多欺少,他们独自一人的时候什么事都不敢做!他们才是懦夫!江涛!你不怕他们!告诉我!你不怕他们!”

    “我我我我我我我。。”江涛语无伦次,克制内心的恐惧以令他身心俱疲。

    叶静握了握拳头,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穆的漆黑。

    “江涛我会证明你不是懦夫的!”

    “什”江涛极力思考着叶静这句话的含义,当他突然想明白的时候,他的双眼竟显得比刚才更加惊恐:“叶静~~不要~~~”

    伴随着江涛的惊吼,叶静已朝着那群混混的方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