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余生请多指教 > 第四章 情调&调情

第四章 情调&调情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既然你没有浪漫细胞,那就只能我来了。

    原本斯斯文文一本正经的顾医生恋爱后渐渐原形毕露,以端庄之姿行调戏之实,美其名曰:“既然你没有浪漫细胞,那就只能我来了。”

    据说调戏是会上瘾的

    导师常教育我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好,怎么学习?怎么工作?怎么谈恋爱?于是每周我和小草都会以出汗为目的搭伙做运动。

    周五下午刚打完球,顾魏就到了,接我去医生爹娘家吃饭。上了车,汗湿的外套黏在身上不舒服,于是脱下来准备换件干净的衬衫,身上只剩一件背心。顾魏突然凑过来,低低地叫了声“校校”,我扣好衬衫纽扣,一抬头就被突袭了。

    等两个人吻完,顾魏极具流氓特色地问:“你不会以为我只吃素吧?”

    我看着已经开了两颗纽扣的衬衫,发现我没什么想说的——我也没反对你吃荤啊……但是作为一个矜持传统的女孩子,还是强做镇定道:“你的定力真的是越来越不好了。”

    晚上,这厮洗完澡,松松垮垮穿着浴袍,锁骨胸口若隐若现地在我面前晃。

    我说:“医生,麻烦你注意着装严谨。”

    医生回一句:“你的定力真的是越来越不好了。”

    我:“……”

    我近视但度数不算高,除了工作学习时间,日常生活中并不常戴眼镜,而医生的眼镜是一直架在鼻梁上的,于是我曾经好奇地问他:“两个戴眼镜的人,kiss的时候会磕上吗?”

    医生余光斜了我一眼,没吭声。

    First Kiss之后,趁我还晕的时候,医生很妩媚地在我耳边说:“你要不要戴上眼镜试试?”

    那句话说得好,正经人耍起流氓来,连平时流氓惯了的人都吃不消。>___<) 哪有用吻交流的啊!

    然后在我没完全回过神的时候,他贴在我耳边:“中午吃的带鱼?”

    我一惊:“我吃完刷牙了!”

    顾魏:“哦,那就是嘴唇沾上的?”

    我羞愤地一把推开他冲向卫生间:“流氓!顾魏你个流氓!”

    漱口的时候,顾魏往我身后一站,笑得气定神闲:“啧,自己中午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吃的带鱼……”

    有了名分,我和顾魏就顺利迈入了“调戏与反调戏”的人生新阶段。

    顾魏:“今天有五个加护。”(要不停查房,基本就不怎么能睡觉了。)

    我:“睡不着就躺床上闭目养神。然后想想我。” ^ _ ^

    顾魏:“这么热的天,你让我躺床上想你?”

    我:“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刚才是……”

    顾魏:“你不要思想猥琐。”

    我:“在撒娇吗?”

    顾魏:“……”

    我^ _ ^:“思想猥琐的是你吧?”

    顾魏:“……”

    患者家属询问护工要注意什么忌口,要怎么帮患者做饭,护工忙不过来,就指指我说:“问她去。”于是我被迫答疑解惑。

    一次,顾魏下班去洗手换衣服,我在他办公室等,一个患者家属(第一天来陪护,还不认识医生)手上拿着挂水记录单,过来特别激动地拉住我:“医生啊,这瓶是什么?黄色的,干吗的?”

    我看了一眼:“啊,啊……生脉,软化血管,化瘀抗凝的。”

    患者家属:“那我爸现在能不能吃饭?”

    我东张西望,顾魏怎么还不回来:“嗯……半流质,干饭不能吃,稀饭可以。”

    好不容易,正牌医生回来,耐心答疑解惑完。

    该患者家属看着我缩在顾魏背后,突然冒了句:“你们医生和医生谈恋爱啊!”

    我:“我……不是医生。”

    家属:“那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总不能说我曾经也是一名患者家属吧,那样显得顾魏太“监守自盗”了。

    顾魏笑道:“夫唱妇随。”

    我:“……”

    医院几乎全年开空调,尤其冬天,暖气一开,医生又是忙起来会忘了喝水的人,于是嘴唇起皮了,干裂了,出血了。

    买了男士唇膏给他。

    医生抗议:“我是男的!”

    我说:“这就是男士专用的。”

    依旧不肯用。

    我说:“你就这么由它去吗?”

    医生:“我喝水!”

    我说:“一天中,你有几小时是和你的杯子待在一个房间的?”

    医生想了想:“两小时。”

    我说:“那好,一天八杯水,你两小时解决,一小时四杯,平均十五分钟一杯。”

    医生:“……”

    我说:“林老师也用的。男士用唇膏很正常。”

    医生不情不愿地接过去。

    晚上洗完澡。

    “林之校!这黏乎乎的怎么擦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女同志怎么抹口红,你就怎么抹唇膏。速度!”

    医生游魂一样晃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抹),我正在抹唇膏(我在他公寓床头柜里放了一支),他往我旁边一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把我手里的唇膏拿过去:“我觉得这个比较靠谱。”

    结果,那个冬天两人合用一支唇膏。他的那支,就拆了个包装。

    寒假陪娘亲一个同事阿姨的侄女去招聘会,回到家给顾魏打电话。

    “医生,我这个专业是不是有点冷门啊?”

    “嗯,有点。”

    “Y市形势太严峻了。我觉得我有当无业游民的潜质。”

    “……”

    “我要是毕业找不到工作,我就投奔你去吧。”

    “X市形势也很严峻。”

    “没事,我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

    “您是来度假的吧?”

    “……”

    毕业前夕有个去Z市的机会,职务待遇各方面都很好,导师和师兄师姐都建议我过去。

    我问顾魏:“我能去Z市吗?”

    顾魏:“不能。”

    我:“为什么?”

    顾魏:“你去了我怎么办?”

    我:“你来投奔我啊。”

    后来,顾魏给表姐打了电话问Z市那边的情况,得知确实不错之后,就沉默了。沉默了许久,对我说:“你想去就去吧。趁年轻积累两年经验再回来也是可以的。”

    最后,我没去Z市。

    导师有些惋惜:“条件真的是挺不错的,不过女孩儿嘛,一般都不想离家太远。”

    顾魏问起,我说:“不去了,再好的待遇,也不够周末来回坐飞机的。”

    顾魏:“想好了啊,以后不要后悔。”

    我说:“唉,你怎么一副很舍得的样子。”

    顾魏:“选哪条路,是你的权利。我不妄加干涉。”

    我瞬间感动无比:“那我要是一冲动去了呢?”

    顾魏摸摸我的头:“没事,我有的是方法把你骗回来。”

    其实你就是笃定我不会跑吧!

    大学期间,虽然也有个别人追,但是绝大部分时间是无人问津的。遇到顾魏之后,突然桃花运就起来了,还都是一些非常态的桃花。

    顾魏:“反正所有权在我这里。”然后就淡定地想怎么收拾战场就怎么收拾战场。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三三:“你长得就一副招人调戏的样子。”

    我惊:“啊?我长得这么不严肃?!”

    三三:“就是长得太严肃了,有种禁欲美,才招人犯贱想挑战一下。”

    顾魏对于两个人身边的桃花的态度一向是:“随他们去,他们会知难而退的。”

    在这件事上,他简直自信心爆棚。

    平凡生活里的浪漫

    不知不觉,恋爱迈入第三个年头,我们的感情进入了小火慢炖的悠然阶段。

    两边的亲友都不把我们当外人,顾魏对这个状态很享受,我就比较窘迫了,因为每次他跟我回Y市,都有一群“自家人”完全无视我,主动向他爆料我小时候的黑历史。

    林老师:“林之校小时候,说话特别早,而且很突然,说整句,把她外婆都给吓着了,但是她走路特别晚。萧珊比她大不了两天,走得很溜了,她还在以爬行为主,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能睡觉那当然是最好的,特别爱睡觉,我们一不注意,她就睡着了,哪儿都能睡,不挑时间不挑地儿。”

    顾魏看了我一眼,眼角一挑:“嗯,这习惯保持得挺长久的。”

    我:“……”

    猴子:“小时候,印玺、萧珊、林之校她们仨一起被送去学跆拳道,家长们想的是女孩子学着以后能防身,结果她们仨第一天去就把教练给掀了。一个人跳上去勒脖子,剩下俩一边一个,踢膝盖窝,钩脚踝。教练直接说,不用教了,再教就要翻天了,哈哈哈哈哈……”

    顾魏:“没看出来啊,小林同志,原来你还有这么热血的时候。”

    我:“……”

    表哥:“人家小姑娘上化学课,都琢磨什么小试管啊小气泡啊小反应啊,她在琢磨怎么配王水啊硝化甘油啊,就一危险分子。”

    我吐槽:“难道你喜欢两小时光盯着高锰酸钾吐泡泡吗?”

    顾魏摸摸我头:“乖,我知道你就是一个小拉登。”

    我:“……”

    印玺:“她二十年前就说自己要嫁给医生。”

    我惊:“我怎么不知道?!”

    印玺:“我们这一拨人她小时候身体最弱,三天两头去医院,回来就跟林叔叔说以后要嫁一医生,打针挂水通通在家搞定。”

    顾魏听得津津有味,偏过头调戏我:“林之校,真是惊喜不断啊!”

    我:“……”

    晚上,我坐在床上严肃地思考人生问题。

    顾魏要笑不笑地问:“想什么呢?”

    我幽幽道:“要么嫁给你,要么就得杀你灭口,你知道得太多了……”

    冬天,我的脚总是凉冰冰的,于是听从医生娘的话,睡觉前用姜片热水泡半个小时。

    顾魏坐我旁边看电视,视线时不时往我这边飘。

    我:“怎么了?”

    他目光转回电视。

    过了一会儿。

    我:“你老看我的脚做什么?”

    顾魏:“自己家的看看也不收钱。”

    我:“……”

    随后他索性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看得我后背都出汗了,他才冷不丁冒了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脚很漂亮?”

    我汗:“您……不是恋足癖吧?”

    顾魏抬头,眼角一挑,那叫一个波光流转、流光溢彩。他每次出现这种妖妖的不奸不杀的眼神,我的心跳速率就往上飚,然后就条件反射地“你你你”结巴,一般还没结巴完一句话,他就开始耍流氓了。

    顾魏的眼睛很漂亮,目光清亮深邃。自从他发现我对他的眼睛完全没有抵抗力之后,便善加利用,我常常一回头就撞上他一双美目流转,直直地看着我,于是我看着看着,就不知道把自己看哪儿去了。

    一次出项目是在野外,正儿八经的风餐露宿,我们都习惯了。但是那次不知道是被当地什么虫子咬了,回来之后小腿上起了一片一片的疹子,不敢挠,因为林老师说女孩子身上不能留疤,但是又痒,于是就拽拽顾魏的袖子:“顾魏,你讲个笑话,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顾魏:“徐韬他们医院急诊推进来一个被车撞了的老太太,状似昏迷,徐韬刚过去拨开她的眼皮,就被老太太一把抓住:‘撞我的就是你!’”

    我:“……”

    顾魏:“……”

    我:“好冷。”

    顾魏:“唉。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流氓!”

    后来每次我出去,不论远近,走之前顾魏都会打电话提醒“记得带上防蚊喷雾”。

    我在顾魏面前一直是比较放肆的,不怎么掩饰情绪,想干什么干什么。

    顾魏:“林之校,你在我面前稍微稳重一点。”

    我:“我都没嫌弃你幼稚。”

    顾魏伸手抓我:“谁昨天晚上在床上360度打转说不想考试的?”

    我闪开:“谁今天早上趁我洗苹果的时候偷喝我牛奶的?”

    顾魏再抓:“然后你就在我面包里抹辣椒酱?!”

    我继续闪:“就一点点!”然后就被他借口“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吃豆腐。

    最后我们倒在沙发上互相揭对方的囧事笑了一晚上。在极其有限的相处时间里,我们的快乐往往简单得没什么技术含量,却又无比踏实。

    我整理顾魏脏衣服的时候,从他衬衫口袋里摸出了他当月的工资条。

    顾魏进门看到我坐在床上一脸严肃,走过来:“你拿着我的工资条怎么跟拿着病危通知单一样?”

    我鄙视他造比喻句的能力,然后无比惆怅地说:“我发现我们的工资是一样的。”

    顾魏的眉毛挑了一下。

    我:“数字都一样,就是顺序不一样。”这是多么悲催的巧合。

    我叹了口气:“我拉低咱们家的收入水平了。”其实我知道助教的工资基本就是个形式,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但是对于这个诡异的巧合,我实在是——

    顾魏看了看两张工资条:“这么巧。”

    情何以堪……

    顾魏:“我刚当助教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

    我瞬间原地满血复活:“真的?!”

    顾魏:“嗯。你现在又不以挣钱为目的。”

    我:“我心里平衡了。”顾魏当年比我辛苦了三倍不止。

    后来和娘亲说起,她一针见血:“顾魏是06年,你是12年。人民币贬值的好伐?”

    我:“……”

    “医生,你有一根白头发。”

    “拔掉。”

    “不拔。”

    “那就留着吧。”完全没有“我正值青年怎么会有白发”之类的感慨,“留着提醒你,你都是怎么气我的。”

    “我哪有……”

    “听着怎么这么心虚。”

    =_=

    “医生,我长了一根白头发。”

    “你最近是不是用脑过度?哪儿呢?”

    “这儿呢。”

    然后医生迅速地拔掉了。

    “你怎么拔了?!”

    “不然呢?”

    “留着做个纪念啊!”

    “这种暴露年龄的纪念品还是算了吧。”

    “哦。”就被这么带过去了,完全忘了之前想要很拽地说“你看,被你气的,你要对我好点”。

    我喜欢把手绕到顾魏脖子后面,那里的皮肤温暖光滑。 每次我一摸,顾魏就一眯眼睛:“我想睡觉。”特别像只猫。

    一次我洗完澡靠在床头看书,他洗完澡出来,往床上一倒,枕在我肚子上就不动了。

    “顾魏,把头发擦干再睡。”

    一条干毛巾塞到我手里。

    我无奈地擦擦擦,擦完:“去把头发吹干。”

    顾魏含含混混地嘟囔一声“困”,依旧不动。

    我捞过电吹风给他吹吹吹,吹完,他已经睡着了。

    我也动不了,结果那天两个人呈T字状睡了一晚上。

    那时候,顾魏刚发现我会一点擒拿。

    “身手不错。我不用担心你被人吃豆腐。”

    “你身手也不错,那我不得天天被吃豆腐。”

    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顾魏同志养成了一个习惯:切磋。我的擒拿都是小时候跟着大院里的哥哥们混的,相当的三脚猫,但是顾魏经常赢绝对不是因为他功夫好,而是因为他总偷袭!

    一次在爷爷家,我去院子里拿晒太阳的小文竹,顾魏可耻地偷袭我手里的蛋挞,一推一挡,两个人就那么切磋到一起了。估计当时两个人表情比较认真,被出来找人的医生娘看到,惊得叫了一声:“顾魏、林之校!”

    我是第一次被医生娘这么大声地喊全名,当场懵了,然后顾魏的手刀就劈在了我手腕上。医生娘上来直接拎走顾魏进书房训话。

    “怎么能打起来呢?!”

    “闹着玩的。”

    “闹着玩也不行。你男孩子手劲那么大,万一误伤呢?”

    “妈,我误伤自己我也不会误伤校校啊,这年头追个老婆多难啊!”

    我在门外听得一头黑线。

    一次回顾魏公寓,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我凑近他脸,呼吸清浅平稳——睡着了。

    我正准备越过他捞被子给他盖上,一低头,他正半眯着眼睛看着我,也不说话也不动。

    这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啊?

    我悬在他上空盯着他看了有一分钟,他慢慢伸手,抱住我的腰拖进怀里,然后合上眼睛继续睡,从头到尾呼吸都没波动。这算不算梦游?

    后来,两个人睡到九点——饿醒的。

    顾魏在厨房下饺子。我问:“我来的时候,你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顾魏:“半睡半醒。”

    我:“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在沙发上睡觉,一睡着林老师就会把我抱到床上去。他那时候工作特别忙,和我相处的时间很少。有时候我并没有睡着,但是为了让他多抱抱我,就装睡。后来长大了,有一次他抱我去卧室的时候自言自语,又重了,要抱不动了。从那之后,我再也不在沙发上睡觉了。”

    顾魏伸手把我捞进怀里,贴在胸前,也不说话,继续煮饺子。

    这个男人有时候心思细得实在是没话说。

    偶尔恶劣

    顾魏去外地开会,晚上快十二点给我发短信。

    “室友打呼噜,睡不着。”

    “你捏住他的鼻子。”

    “干吗?谋杀?”

    “憋死前会醒的。然后他醒了你睡。”

    “你这都是哪儿学来的?!”

    “路人甲就这么对付他室友的。”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两个人去买鞋,听到营业员甲教育乙:“钱是谁掏啊?男的!所以还是要盯紧男的!”

    转头看见我们,异口同声:“欢迎光临!”

    接下来顾魏挑他的,我挑我的,两个营业员都黏在他后面。

    “先生喜欢什么样式?”“正式一点还是休闲一点?”“您看这款怎么样?小羊皮的。”blah blah blah……

    顾魏抿着嘴不作声。

    我挑中一双,转过身,发现顾魏手里拿着和我一样的男款。

    坐在一起试鞋,刚穿好——

    营业员甲:“你们的脚好有夫妻相!”

    “……”我是头一回听到脚也可以有夫妻相。

    顾魏很淡定:“谢谢。我们是兄妹。”

    我惊悚地看着他把脸凑到我脸边上,两个人的脸并排靠在一起。

    营业员乙干笑:“呵,呵呵,难怪,我还说二位长得这么像。”

    我:“……”

    顾魏:“开玩笑的,这是我太太。”

    营业员甲乙:“……”

    顾魏被烦到的时候,会突然变得很恶劣。

    有一次重感冒,刚好是周末,去顾魏公寓昏睡。一睁眼,白天,再睁眼,天黑了,再睁眼又是白天,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陷在温暖的沼泽里。好不容易终于清醒过来,嗓子发干,叫:“顾魏。”

    医生过来摸摸我额头:“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现在是二零几几年?”

    医生一脸正经:“二零二一年。”

    我看着他:“你四十了。”

    医生:“嗯。”

    我说:“你怎么还这么好看啊?”

    医生:“……”

    他说,每次我犯迷糊的时候,他就有种调戏我的冲动。

    一辈子的迷恋

    有阵子看程又青、李大仁,看完对医生感慨:“啧,男人果然迷恋永远的25岁。”

    医生一边发邮件,一边啃苹果,头都没抬:“没有,我迷恋的是你。”

    只有他能讲情话讲得一点该有的面部表情都没有。

    农历新年后,气温渐暖,短短的一截“春脖子”就成了上半年的手术高峰期。

    2012年的手术高峰期后,身体一向很不错的顾魏意外病倒,感冒转肺炎,加上之前忙得饮食不规律,肠胃也出了些问题,几乎没好好吃东西,大部分时间就躺在病床上,整整一个礼拜,烧烧退退,昏昏沉沉。

    一直以来,顾魏都像是一棵不会倒的树,遇到什么事,都能看到他斯文淡定地站在那,忽然他躺在我面前,水一瓶瓶挂下去,没有好转,整个人亦没有声响,我心里像是有个不知名的东西跳来跳去,跳得我发毛。

    主治大夫说,长时间疲劳,身体需要休息。

    顾魏半夜醒来,我正抱着加湿器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要不要喝点粥?”

    他微微摇了摇头。

    “果汁?”

    继续摇头。

    “水呢?”

    还是摇头。

    后来,顾魏说,我的表情跟看见十天没吃竹子的大熊猫一样,还没哭就已经呆了,看得他突然就有点想笑。

    “陪我去阳台透透气,病房有点闷。”

    岑寂的夜晚,我们偎依着站在阳台门前,天上没有星星,有我也看不见,我在看顾魏。

    顾魏收回目光:“看什么?”

    我:“你什么时候会好起来?”

    顾魏伸手揽住我,笑道:“让我再多享受几天你这个贵宾级待遇。”

    我:“你随时都能享受,级别比这还高的都行,只要你别躺在病床上。”

    顾魏:“那行,我以我的职业道德保证,明天就好转。”

    我继续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魏失笑:“你这么看着我,我把持不住啊。”

    我:“女性平均寿命比男性长。”

    顾魏愣了一下。

    我:“你要保持健康,这样,到老了,陪我的时间才会长。”

    我的爷爷去世后,奶奶每周给他写一封信,写好后装封放进抽屉。

    一年又一年,一封又一封,写着写着,就老了。

    每次看到她孤单单翻看爷爷的老照片,都觉得心酸。

    我抱着顾魏的腰:“你心理素质比我好,怎么的也该是你给我写信吧。”

    顾魏把我揽进怀里,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回病房,乖乖吃饭。

    第二天,病情果然开始好转。

    陈聪说:“顾魏恋爱后,越发懂得养生了。”

    我说:“他得攒着劲儿以后给我写情书。”

    七月,受陈聪夫妇的邀请,第一次和顾魏一同出远门旅游。飞机抵达昆明,和在当地采风完毕的陈太太会和,一行人转乘火车,再转乘大巴,顺利抵达丽江。放下行李出门觅食,经过大厅的报刊架,陈聪看着各式各样的地图,突然:“啊!我就说我有什么忘带了!地图!”遂抽了一份旅游交通地图,打开作认真研究状,半分钟后,“我觉得这些旅游地图都设计得特别不合理!我想找的地方从来都找不到!”

    午饭之后,大家开始游古城,陈聪再一次证明了“男同志中也潜伏着为数不少的路痴”,加上大砚古城本身布局就类似一个八卦阵,他很快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穿梭的人流很快把我们冲散了。

    顾魏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直接递到我手里。

    陈聪:“你们在哪儿?”

    我:“你们在哪儿?”

    陈聪:“我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我:“……”

    陈聪:“我觉得哪哪儿看着都差不多。”

    我:“先找到有水的地方,沿着护城河,顺水进,逆水出,就不会迷路了。我们晚饭的时候在门口碰面。”

    陈聪:“唉,行吧。”

    我挂断电话,偏头看向身边的顾魏。他一脸怡然自得,如同闲庭信步:“怎么了?”

    我狐疑:“你没晕方向吧?”

    顾魏:“这种地方,需要方向吗?”

    我:“……”也是。

    晚饭时,陈太太随口一问:“离宾馆最近的超市在哪儿?”

    陈聪:“……”

    陈太太:“哪儿有卖水果的?”

    陈聪:“……”

    我们三人大快朵颐,陈聪抱着手机一脸艰涩地查地图,我于心不忍,从包里拿出手札递给他。

    陈聪:“这什么?!”

    我:“我画的地图。宾馆附近的主干道、标志性建筑、超市、医院、餐厅、出租车点,景点大巴的班次、我们往返的路线,都在上面。”

    陈聪迅速转过头,忿忿地指着顾魏:“你!!!”

    顾魏好整以暇:“怎么了?”

    陈聪:“你!!!”

    顾魏:“嗯。”

    陈聪:“你丫故意的!”

    顾魏很淡然:“不能因为我老婆有职业病,就降低你的独立生存能力。”

    我:“……”顾先生,你能不能把赞美说得像赞美一点呢?

    饭毕,陈聪:“校校,你晚上跟不跟顾魏睡?”

    我噎住,这叫什么问题?

    顾魏目光凉飕飕地转向陈聪。

    陈聪:“咳,不是,我的意思,如果你觉得跟顾魏住不方便,你可以和我老婆住一间,然后我和——”

    顾魏阴森森道:“我不想跟你住。”

    于是房间就这样分好了。

    旅游旺季,标间紧张,陈聪定的是大床房。

    对于和顾魏同住,我本来是很坦然的,但先是被陈聪一番问,又是被陈太太一番意味深长地笑,突然羞涩起来。

    顾魏:“你什么表情?”

    我:“没。”

    顾魏:“乖乖睡觉,不要瞎想。”

    我炸:“谁谁谁瞎想了?!”

    顾魏从善如流:“那就我瞎想了。”

    我:“你要干什么?!”

    顾魏笑得温柔而妖娆:“我要干什么我早干什么了,还能留你到现在?”

    我再次确认,斯文的顾先生,其实就是个危险品。

    顾魏把四肢僵硬的我拽上床:“明天爬雪山,今晚要养精蓄锐。”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珠子都不会转了:“顾魏……你……你……如果……如果哪天……你……你……你要提前跟我说一下,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顾魏:“嗯,好,我提前一个礼拜打报告。”

    六月的玉龙雪山,温度与空气湿度的配合非常微妙,冷而不寒,润而不湿,凉意扑面,直沁心脾。

    顾魏抬头看着远处积雪的封顶,我看着他的侧脸,在大片草地和红豆杉群的映衬下,干净而清越。

    第一次登玉龙雪山,身边是父亲母亲,在漫天细雨里微笑着亲吻对方。

    第二次登玉龙雪山,我独自一人。

    第三次登玉龙雪山,身边是我的爱人,偏过头来看着我笑意欣然:“你要不要再许个愿?”

    我说:“好啊。”我希望我们就此相伴,直至耄耋白发之年。

    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女人25岁之后开始衰老,应当“优雅地老去”。现在的我,还达不到优雅的气度,只能做到坦然接受。然而,有顾魏在我身边令我安然了许多,因为知道有个人,会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老去。

    七月,我迈入职场,一边工作,一边继续攻读学位。单位男女比例不协调,上班的、在读的、实习的,许多单身汉。

    上班第一天,另一个研究室的男同事A来串门,问我们办公室一姐姐:“刘姐,新来的姑娘哪儿人啊?”

    刘姐:“算盘别处打去,人家有对象了。”

    同事A:“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他个性比较无聊。)

    刘姐:“人家对象是外,科,医,生。”

    同事A:“哦,那算了,没缘分。”掉头就走。

    我发现顾魏的职业杀伤力很大。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参加婚礼。用路人甲的话说:“跟大姨妈一样,每个月都要让人放点血。”(这男人就是个极品。)

    一次参加完婚礼回顾魏公寓,一边翻手机,一边说:“下个月还有两场。”

    顾魏当时坐在书桌边玩电脑:“我是先看着师兄结婚,再看着同学结婚,现在是看着师弟结婚。”

    我抬起头来:“你想结婚?”

    顾魏立刻转过头,小狗一样睁圆了眼睛,很有神地点头,点头,点点头。

    我“哦”了一声,就进去洗澡了。

    等我出来,他还保持着撑着腮帮的姿势,看了我一眼,又一脸恹恹地转回去对着电脑。

    他身上极偶尔地会出现这种类似小动物的状态,让我觉得可爱得不行。

    想想,我让他内伤过多少次啊!

    工作和感情的顺利,让我身心舒畅。人一舒畅,就会导致警惕性下降。

    八月的一个周末,顾魏来单位接我,成功被围观。

    同室的刘姐毫无预兆地问:“医生,什么时候喝你们喜酒啊?”

    顾魏笑眯眯地答道:“快了,等她反应过来就行了。”

    我看着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一路处在“这是求婚吗?是吗?不是吧?是吗?不是吧?”的状态,直到被带进陌生的小区,陌生的房子。

    顾魏递过一沓装修效果图:“装修公司到位了,基本建材也到位了,给点意见吧。”

    我四下望了一圈,反应了三秒钟:“顾魏,不带你这么玩的!”

    顾魏看着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对你就得快狠准。”

    事后,我摸出手机给娘亲打电话,正琢磨着怎么告诉他们,“看架势你们马上就要多个女婿了”,却意外得知,他们支援的“婚房装修费”早在上个月就到位了,我彻底沉默了。

    顾魏捏捏我的手:“众望所归啊,顾太太。”

    之前有阵子实验不顺,心里总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压力。

    “医生,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就闭上眼睛睡觉。”

    “但是我睡不着。”

    医生无奈:“你睡对角线吧。”

    我每次睡对角线,两腿伸直,手举过头顶,都会觉得自己很像一条双向延长线——特别放松。

    医生就倒霉了,他公寓的床是一米五的,我一对角线,他一米八的个子就哪边都塞不下了,最后只能委屈地和我并肩一起对角线。

    新房买家具挑床的时候,店员问:“两位想要什么尺寸的呢?标准床宽一米五,一米八的都有。”

    顾魏坚定地选了两米的。

    X市闷热的夏末,没有课,工作之余,我窝在顾魏公寓,一边研究家装杂志,一边在纸上涂涂画画,顺便研究怎么把顾魏养胖一点。工作之余,顾魏一边好整以暇地计算装修进程,一边当我的小白鼠试验各种菜品,还真被养胖了几斤。

    装修队的一个老师傅道:“你们小两口脾气倒是真挺好,上一家也是小两口装婚房,意见不合吵得差点打起来。”

    顾魏:“我很放心她的审美。”

    我撇嘴:“因为找了你吗?”

    顾魏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说话。

    日子过得简直没心没肺的舒畅,直到九月的一个周末,我们照常去看望爷爷,在厨房里,顾魏告诉我:“校校,我要去进修,柏林,最少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