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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二弟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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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宝凑到那画跟前瞧,瞧了半天,那鸟也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那鸟。旁边一个老先生被提了醒,看出来了。

    “程枚,这是程吉臣仿的。”燕九含笑解释给赵大宝听“并不是说赝品就是假的,不值钱。临摹法帖,仿绘古画,借鉴先朝,这都是常有的。就是燕实浦先生也仿过清明上河图呢!”李立三冲燕九拱拱手,他考较这公子,原是为了抛砖引玉,用以解围,此刻借着台阶,往下说道。

    “公子好眼力,这画虽是仿作,可确实得了五分燕实甫工而不板、妍而不甜的神髓!精细生动之处不让燕公,也是难得的佳品!”

    “你这掌柜的说话我听不懂,既然我燕大哥说值钱,你只告诉我多少钱就得了!”李立三伸出右手摊开又朝下,反复了两下,就听得旁边抽气声响起!两千两银子对赵大宝来说,确实不多,他也不差钱,就是怕买错了人家说他傻,他眨巴眨巴小眼睛,看看燕九。

    “千金难买心头好,若是喜欢的,再多一倍也不多。若是不懂装懂的,拦腰砍半截也是有的!”燕九若无其事的给赵大宝出主意。

    “对,我要买的是真迹,你这要是燕实浦的真迹,两千两银子也值了,仿作嘛,也就一千两!”赵大宝得意的跟风!李立三心里头好气又好笑,也拿这傻小子没辙。

    又想着李子涵还在后头,有心早点把这傻子打发走,也不再废话,一千两银子,您拿去。“燕实甫先生的画,如今莫说真迹,就是赝品,可着锦云朝寻摸,也不常见。

    自从前朝妖言案,燕氏一门屠戮殆尽,藏着他的画儿的人家,秘而不宣,如何去寻它?再加上战乱中烧了的,丢了的,难说的很。”李立三说着话,亲自把画轴卷起来。

    李子涵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站在后面听着!他也被燕九的双手吸引住视线,嗯,松竹之骨,梅雪之魂,最重要的是。

    那人右手腕内侧,有个如意状的印记,暗红色,旁人看了或许以为是胎记,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是燕家嫡系子弟特有的,修炼如意诀的结果。李子涵心说道,最近运道真是不坏,天命神授,看来老天是要助我成事了!

    正想着不知何处去寻燕家的人,这就自己送上门来!这些年,李子涵在乔妃陵里几次搜寻,也没找出来传说中的那笔惊天宝藏,后来还是在那封信里找出线索。

    又想法寻了前朝的宫人,才推测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当年父皇,母妃,燕实浦三个人爱恨纠缠,父皇在母妃死后,将殓葬事宜都交给了燕实浦,据说,燕实浦留下的最后一幅画,叫做国色天香。

    若寻宝藏,就要先找到这幅画,若想找到这幅画,恐怕还得问问燕家的人。“在下李子涵,敢问兄弟尊姓大名!”燕九闻言心中大喜,他心说,好小子,找的就是你,这回媳妇没跑了!

    他抬头看去,心中先喝了声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原来他就是李子涵。“在下燕修龄!”

    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西子湖水波潋滟,恰似情人的眼眸,秋波一转间,把最含情脉脉的温柔凝在了翠微山。燕九摇着一叶扁舟,在荷荡中穿行。月色下的翠微山,隐去了日间的风情万种,像是一滴泪,浓情的让人心碎。

    兀的,一管箫音于静谧中响起,如游丝布云,袅袅万丈,不知为烟为絮。此萧正是李子涵所为,他在翠微山等着燕九,几杯薄酒下肚,不由感从中来,拿出紫萧,一曲长安古意,叹世事无常,荣华难久!燕九随意将小舟系在柳阴里,伴着箫音往山上行去。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箫音吹到此处,忽的从富丽万千转至旖旎香艳,燕九心里一笑,便知李子涵定是想到了明月。燕九于旖旎香艳的箫音中,与李子涵想着同一个佳人。

    他想到明月,便不由得想到,这坏丫头磨人的功夫,那小嘴,那小手,那眼波一梭要命了,燕九虚虚的按了下胯下,那处有点疼了!真该让这丫头来听听,品品这萧吹得如何!

    嘿,若是这丫头知道两个男人同时想着她,不知会羞成什么样?这才是借问吹箫向紫烟,愿作鸳鸯不羡仙!

    燕九想的越发不成体统之时,亭中箫声却停了下来。忽听一声长叹,李子涵吟道“翠微题遍饮桃溪,遍饮桃溪不忍栖。不忍栖月夜如水,月夜如水翠微题。”

    燕九一声朗笑,接道:“风流窝软软碧波,软软碧波传俚歌。波传俚歌荷香远,荷香远处风流窝。”

    “接的好,燕兄弟果然不负多情公子之名,请一杯酒吧!”一缕游丝从李子涵的袖中飞出,卷着石桌上的酒盅,朝燕九飞去。来得快去得疾,杯中酒水却纹丝不动,可见李子涵的“袖里销魂”又进益了。

    燕九却不着急,屈指冲疾驰来的酒杯杯底一点,电流激荡,把酒浆弹出一条水龙,张口饮下,酒杯却原路奉还!这手法漂亮极了,李子涵暗暗心折。他当年因为初见明月男装示人,不免偏好龙阳。

    此时见燕九神采飞扬,掩都掩不住潇洒倜傥,心头不由一动。“李兄未免小气了点,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能像娘们似的,用这小盅子喝酒呢!”李子涵一怔,没想到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儿,骨子里竟然这样豪侠纵情!

    “是我谬了,来人,拿两个大海碗来,换烧刀子!”李子涵本就有心结交燕九,不愿被他小瞧,立时有则改之。

    “却也不必!李兄接好了!”李子涵惊讶的看着燕九,只见他变戏法般的一晃,便从袖中晃出两小坛酒来,一坛冲自己飞来,忙伸手接了!“此酒名唤‘投醪’,产自绍兴,据说传自春秋!昔年勾践奋发图强,修明政治,臣民一心。

    把此酒倒在河的上游,与将士迎流共饮之后,扬风鼓帆,终于复国灭吴,报仇雪耻,留下了投醪劳师、壶酒兴邦的佳话。”燕九拍碎泥封,昂首豪饮,饮罢冲李子涵举坛,淡然解释道。

    这番话恰合了李子涵的心事,他一心一意光复汉家河山,岂不正如勾践卧薪尝胆一般!他饮尽这坛酒,辛辣徘徊在他的舌上,险些迸出英雄泪来,却不知是否为了难言的抱负!

    “好酒,名字好,酒更好,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说罢,把空酒坛冲燕九一掷。

    燕九也一样动作,哗啦一声,饮空的酒坛于半空中撞成碎片。两个男儿不由同时大笑,痛快之极。燕九双手一晃,又变出两坛来,冲李子涵飞去一坛。风驰电掣中,你来我往,两人都不说话,酒到坛干!

    水,越喝越寒,酒,越喝越暖!两个少年公子的胸腹都是火热滚烫,虽各有算计,却同时觉得,对面这人极投脾气!李子涵拍碎酒坛,酣畅淋漓,只觉与燕九投契之极,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问:“好兄弟,有件事不吐不快!”

    燕九眼角一扬斜,睨他,挑挑眉,你问!这动作让他做来,把风流二字写尽,看的李子涵差点忘了说什么。

    “嘿,还好我不是个小娘子,否则就你这一眼,我非得投怀送抱不可!”“哈哈,你就算不是个小娘子,投怀送抱我也接得住!”

    四眸相顾,哈哈大笑!李子涵原本是要问他来历,此时忽的转了念头,鬼使神差的问道“我只想问你,你这袖中到底藏了多少酒!”燕九这是跟一个月亮门的女孩子学的戏法,袖里干坤大,专门用来哄女孩子的,却没料到竟然让这少爷也好奇了!

    “不多不少,每人八坛酒,你再要,我可没了!”燕九变出最后两坛酒。“燕兄弟,我与你一见如故,我欲与你义结金兰,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小子,不管你是燕家的哪一个,我都是稳赢不亏!燕九一听,大喜过望,一撩袍角,单膝跪地“是所愿也,不敢请耳!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李子涵也跪了下来,握着他的手,对月盟誓!“盖闻室满琴书,乐知心之交集。床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

    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相通。每观有序之雁行,时切附光于骥尾。青年握手,雷陈之高谊共钦。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停云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旧雨春风,历岁月而各坚其志。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

    我今日与贤弟义结金兰,神明对誓,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关!”燕九谋算他的妻子,其实从不觉得自己卑劣,此时与他相交,却也出自真心。他胸中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道理,不与世人相同。燕九真诚说道“苍天鉴之,鬼神证之,今日我与大哥义结金兰,从此视兄之父母为我之父母!”说到此处,心里加了一句,视兄之娇妻为我之娇妻。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同心戮力,乐必同乐,忧亦同忧,虽不同生,死愿与共,如违此誓,鬼神厌之!”

    李子涵和燕九同时拿起最后一坛酒,一饮而尽,纵声大笑,均得意莫名。这得意有几多是因为相交相许?有几多是因为往心中目标更近一步?怕是他们自己也难以分辨!“少爷,少夫人跟前的碧荷姑娘来了!”

    此时,月过中天,双庚见是个空,悄悄地回李子涵。李子涵心里欢喜,拉着燕九的手,说道“二弟和我来,既然成了一家人,便去见见你家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