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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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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之下,冬雪飘飘洒洒,映在灰暗的灯笼下,如暗夜里的萤火虫,萦绕纷飞,很快便在地上积了一手指甲厚的清雪,停在窗外借着从屋里传过来的微弱温度取暖的飞蛾,忽然扑棱棱慌忙飞走,被屋里传出来的打斗声惊走。

    “你的伤还没有好,现在不宜出现!”

    屋里传来男子低沉的叫喊,但似乎并没有阻拦住要阻拦的人,紧接着便传来叮叮当当缠斗起来的声音。

    “放开。”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更是阴沉,就像带着积郁很久的愤怒和隐忍,终于怒不可遏,准备爆发。

    一泓见实在拉不住,便全身摆成一个大字挡在门口,看着屋里的男子,坚定的道。

    “你要是想走,就先打倒我。”

    对面的男子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势必要出去的坚定,语气却仍是风平浪静。

    “你知道你拦不住我。”

    男子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威严,让一泓不敢去反抗,但在这个生死关头,他不得不以下犯上,咬了咬牙道。

    “总要尽力一试。”

    男子忽然身形一闪,一泓虽然功夫底子很深,勉强能看清男子移动的速度,但这个速度他还是有些吃力,下一刻,男子的掌风已经近在脸前,一泓心中咯噔一下,紧紧闭上眼睛,但是疼痛却久久没有传过来,倒是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你这样意气用事,如何成就大业?南荣锋!”

    一泓赶紧睁开眼睛,只见沈丹海已经接住七爷一掌,七爷现在身子还没有好利索,与沈丹海对抗起来稍显吃力。

    南荣锋甩开被沈丹海抓在手里的手腕,咳了一声,背过身去,双手扶住桌子,想了又想,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双手猛力下压,只听桌子传来吱嘎吱嘎的哀鸣,最终咔嚓一声断裂。

    南荣锋咬牙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不信她已经死了。”

    沈丹海看了他一眼,冷静的道:“你不明白皇帝大张旗鼓办丧事的目的?”

    南荣锋阴沉着脸色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蜡烛,阴森森的道:“那又如何?他能奈我何?”

    沈丹海知道现在愤怒和伤心已经冲昏了南荣锋的头脑,但是他不能把沈婵儿假死的消息告诉他,妹妹在南荣府过的好不好他最知道,如果不唤醒南荣锋对婵儿的依恋,妹妹这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他伸手将手里的几瓶酒放在另一张茶几上,对一泓道。

    “去弄几个小菜,让你家主子喝个够。”

    一泓两边为难起来,看了看南荣锋又看了看沈丹海,沈丹海点点头,看着他道。

    “放心,有我在,他跑不了。”

    一泓点点头,推门走了出去,去厨房烧菜。

    沈丹海将茶几搬下来,放在地上,随便拽了两个凳子摆在茶几两边,撩开裙摆坐在凳子上,掰开油纸里面的烧鸡,扔在桌子上,又打开一坛子上等女儿红,倒在了两只碗里,一边做这些他一边对南荣锋道。

    “小妹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只有你自己清楚,何必这样折磨自己?虽然她是我小妹,但是这种时候,我也只能面对事实,如果你不振作起来,小妹的死就是白死。”

    南荣锋勾了勾嘴角,坐在凳子上,端起酒碗,一仰头喝了下去,看了沈丹海一眼,道。

    “你妹妹身上有太多缺点,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接受不了。今儿就不谈她,待我养好了伤,这个局也已经成定局,咱们且看着。”

    沈丹海接过他递过来的酒碗,也是仰头喝了下去,心中一股股火气向上蹭蹭的蹿,原来小妹在这个男人心里的位置也就那么回事。

    他冷笑一声,放下酒碗,与南荣峰谈天说地起来,就像平常纨绔子弟,说着没有禁忌的话,谈论不着边际的未来,一泓站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一阵阵的摇头叹气,明明都是心痛如滴血,却都在装。

    酒过三巡,终于曲终人散,一泓扶起沈丹海,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鼻,他推开门,打算先送沈丹海回去,却没想到沈丹海推开他,吆喝起来。

    “今儿爷就睡这了,你管得着吗?”

    一泓不想与醉酒之人计较,只是顺着他说:“我管不着,你先坐好。”

    然后又去照顾南荣锋,南荣锋闹够了,玩够了,也累了,趴在一泓的肩膀上,被搀扶上床睡,忽然,听到沈丹海在另一边低低的说。

    “明天……明天她出殡……”

    南荣锋已经趴在了床上,很快就讲脸转到了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沈丹海缓缓睁开眼睛,却是一片清明,一泓转过身就见到沈丹海好模好样的站在对面,有些意外。

    “好好照顾他,我今晚还有事。”

    说完,沈丹海推门走了出去,几个起跳,消失在森林中。这里对于一泓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曾经他陪着那个女人住在这里养胎,日子过的十分平静且快乐,但是当她决定返回沈府那时起,他就已经知道,这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听到关门声,南荣锋翻身坐了起来,呆呆的坐在床边,一泓关上门转身,又是吓了一跳,立马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叹气道。

    “你们两人这又是何必?”

    这两人都是千杯不醉,但是都想让对方一醉方休。如果南荣锋没有睡着,就证明刚刚沈丹海说的那句话他听到了。

    果然,只见南荣锋站起身,眉头皱的死紧,看着一泓,让一泓有点毛骨悚然。

    翌日一早,一泓一大早就走出院子,左右看了一个方向,快速飞跃而去。

    紧接着,从院子里又走出一个身影,长着沈丹海的脸,但那双眸中平静的眼神,却像极了南荣锋。

    一泓几经周折,在沈府的后山附近找到了潜伏而动的沈丹海,将昨晚与南荣锋的计划简单明了的告诉他,沈丹海听后,一阵叹息。

    “他扮成我的样子,说不定会被九亲王或者皇上看出破绽。”

    一泓看着远方一个个沈府先烈的坟墓,淡淡的道。

    “只盼他不要看出夫人并非真亡就好。”

    沈丹海摇摇头笑道:“这个你放心,连宫里的太医都能瞒过去,南荣锋的医术并不高深,更看不出来。”

    一泓点点头:“但愿吧。”

    而此时的南荣锋已经被人带进了永安宫,宫人恭敬的打开门,站在门口,请他入内。

    “沈五爷,您脚下当心。”

    南荣锋点点头,负手走进门去,但那一双眼睛落在棺椁之时,便硬是挪不开,心中那种疼,就像有人用小刀一寸寸割下他的心头肉一般,每走一步,都在心上割下一刀。

    灵幡吹动,他只觉得眼前真真发黑,眼前是一片黑白相间的景色,黑白色的绸子扎成灵花挂在枣红色棺木前面,棺木就停放在正殿中央,灵幡挂在两侧,随风飘动,两侧用帐子隔开念经超度的僧人,听着满耳的梵音,闻着弥漫的香火味道,南荣锋只觉得呼吸困难,嗓子肿了一个肿块,逼的他咳嗽起来,本来就没有痊愈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沈五爷,您无事吧?”

    身边跟着的太监好心的询问,南荣锋淡然的摆摆手,然后双手一直背在身后,在这个令人心碎的场合,他却只能摆着一副淡淡的表情,冷眼观看所有人为婵儿超度,超度,超度!

    “呵呵……”

    他忽然冷笑一声,胸口一阵阵涌上来甜腥,都被他生生压了下去,身边的太监见沈五爷似哭似笑,颇有坏了脑子的迹象,不自觉向后跨了一步。

    南荣锋带着随从缓缓走到棺木周围,那个女人灰败的脸慢慢展现在眼前,那一双如暗夜星子的眼睛就此闭上了?永远也睁不开了?她……消失了?

    南荣锋一遍遍问自己,手指慢慢颤抖起来,这就像在他心上生生剜走了一块血淋淋的肉,疼,疼的他直不起腰来,但他现在还要装下去,装的若无其事,装出一副亲人该有的表情就行,但是他却连作为哥哥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

    他心爱的女人走了,他却连送送她的权利都没有,为她哭一场的能力都没有!

    南荣锋勉强撑住内力,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冰凉,就像她的手脚,一直很冰凉,冬日里他会暗地里运起内力给她暖手脚,可是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了。

    他为她戴发簪,穿过她温热的发丝之时,他多么留恋,再也不想松手,他曾偷偷在她身后吻过她的发丝,可是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她胃口不太好,他为她煮粥,总会放一些开胃的药材,还要细细的研碎,去掉苦味儿,看着她吃下整碗,他觉得努力没有白费,可是他再没机会为她煮粥。

    她的一颦一笑,带着大家闺秀的羞涩,一举一动,颇有将门之后的风采,一怒一嗔,让他如痴如醉,越陷越深。

    他迟迟不肯将杀害母亲的凶手绳之以法,只为了能多留她几年。

    他身上多条伤痕,直到现在还会隐隐作痛,只为了疼她,护她。

    他宁愿被三爷七爷掣肘,被他们牵制,也不敢动用军队逼近,只为了想她,念她。

    她哭着说,他不爱她,他利用她,他不会心疼她,他自私自负,从来不考虑她的感受。

    她还说,今生她绝不会嫁给他,至死方休。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南荣锋的心里划下伤痕,留下印记,此时此刻都一拥而上,搅的他心神俱震,内力不断撞击经脉,双手不断颤抖起来。

    他争斗一生,只为了给她更多,但是他就快赢得全天下,却输了她。

    “沈五爷,要不您歇歇?节哀顺变。”

    身边的太监又躬身说了一句,南荣锋只能缓缓收回手,又背在身后,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转过身,看着太监,拼力压住声音的颤抖,平和的道。

    “府里派我来主持小妹的出殡,出发吧。”

    说完,他迈开沉重的步子,就算是灌了铅,他也要为她开路,最后一次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朝前走。

    “沈五爷!当心!”

    身边的太监猛然扶了他一把,他才发现,刚刚的转身太过无力,他整个人差点晃倒,若不是太监扶了他一下,他摔倒了都没有知觉。

    他淡然的站起身,抖了抖衣摆,再抬头道:“无事,走吧。”

    他刚刚迈出门口,只听里面太监尖声高喊:“公主起驾——”

    南荣锋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浑身僵在原地,不禁缓缓抬头看着天空,他杀人如麻机关算尽,已经做好迟早要遭到报应的准备,但是为什么……报应在了她身上。

    “沈五爷,您脚下当心。”

    太监在一边一直指引他,担心沈五爷因为悲伤过度昏厥或者走错了路,但没想到沈五爷十分的镇定,连表情都没有多动一下,只是眼神一直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