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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 段氏掌伶_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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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公寓门在一个小时后被破开。

    段芙伶第一个走进来,而后是满脸慌措的安琦言。

    整个客厅十分寂静,段芙伶迅速走向卧室,一群随从紧跟着。

    “咔”的一声打开门,只是一眼,便微微一怔,她立刻回头喊道:“医生!”

    早有准备的医务小组闻声从公寓外涌进来,那会儿段佑斯还没失去意识,他在床上闷声咳嗽,冷汗湿了上身的衣服。

    段芙伶皱眉大喊:“快点儿!”

    而雅子在书房被人找到。

    她伏在桌上深睡,肩上盖着毯子,一只手枕着脑袋,一只手垂着。

    段芙伶不让医生碰她,情绪失控的安琦言则一把将她拽起:“莫雅子,你给我醒过来!”

    安静的书房内没人回答她,雅子的肌肤已是苍白无色,安琦言摇晃着她的身体,近乎嘶喊道:“你对佑斯做了什么?你起来说清楚!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不管怎么问她都没反应,似乎已陷入深度昏迷。

    最后,安琦言看到椅脚旁的安眠药瓶和散落一地的白色药丸才反应过来,突然放开手,震惊地掩住嘴。

    无支撑力的雅子因此瘫软倒下,毯子落地,一头黑色长发散于地板上,门口的段芙伶也皱起了眉头。

    莫雅子……

    她……自杀了。

    两人的手术都花了一天一夜。

    段佑斯食物中毒,莫雅子吞食过量安眠药,前者伤身不致命,后者命悬一线,两台手术同时进行同时结束,无形的悲怆笼罩了医院,院外大雨滂沱。

    烦躁,忧愁,愤怒交织,段芙伶迅速走在廊道里,连藤将资料递给她,她一页页翻着,皱着眉头沉声问:“她还有个妹妹?”

    “妹妹叫滨田溪,随父姓,母亲是本市人。”

    “那之前那对华侨夫妇呢?”

    “收养关系,莫雅子是滨田溪的亲姐姐,原名滨田雅子,父亲病逝后由那对华侨夫妇收养。她从小就在美国受教育,高中才回国。”

    “滨田溪呢?”

    连藤脚步顿住,他一顿,整个大队伍都跟着停顿,段芙伶回过头看着他。

    “说啊!”

    “她现在是植物人。”连藤遗憾地回。

    静静地在原地消化这句话后,她又问:“亲生母亲呢?”

    “那位夫人有癌症,事发时受刺激过世。”

    汇报完毕,段芙伶慢慢地点头,继续向前行:“隔离他们两个人……”

    “芙伶……”

    “隔离!”她转过身提高音量,真正发怒了,现场霎时无人敢说话。

    时过一个星期,大雨不停。

    段佑斯即将转院的那天,皇甫一妃来探病。

    进门便是一半光明一半阴冷,病房窗帘半拉着,他倚在窗口,穿着病服,脸色苍白。

    他低头折着纸鹤,即使皇甫一妃走到身边也不看一眼,折好纸鹤便丢到地上,看一眼窗外的大雨,问道:“几点了?”

    “下午两点,你四点出发。”皇甫一妃轻抚他的肩。

    他点了点头。

    “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还虚着,所以等会儿要多……”

    “她怎么样?”关切的话语被这句清淡的话打断,他仍看着窗外,皇甫一妃不由得停下来。

    “只有你肯跟我说实话。”他说,“她怎么样?”

    “醒了。”

    “在不在这家医院?”

    “佑斯……”

    “在不在?”

    无奈之下,她答:“在。”

    话音刚落,他转过身,皇甫一妃的低喊被他置之不顾,门一开就走出。

    刚要进来的段芙伶怒斥一声:“你去哪里?”

    他听也不听,直接走进长廊。段芙伶立刻叫人拦他,可他的决心是这样坚定,边走边将视线扫过一间间病房,没人跟得上他。

    “佑斯!”

    从楼梯上来的安琦言与他擦肩而过,她回过头喊他,他已经下了楼,脸色如此阴沉,甚至能感觉到越来越强的怒气。

    四楼长廊尽头的落地窗前,雅子坐在轮椅上。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面容憔悴,她很累,但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心境宁静过,一直闭目养神,从旁传来的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喧嚣声也不入她耳。直到脚步接近自己身侧,她刚感觉到他的气息,轮椅就“唰”地一下被转了个方向。

    她眉头微皱,额上投下一片阴影,段佑斯的手撑在轮椅两侧,俯身逼近她:“看着我。”

    终究被他找到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照他的意思向他看去,慢慢地对上他的视线,给他展露的就是这样一副从未被他知晓的样子。

    他盯她的眉目更深了一层,她却说:“你还活着啊。”

    你还活着啊。

    话音落下的这一刻,空气刺骨般冰冷,血凉,心死。

    仿佛再多的浪漫、冲动、激情,也挽不回这段用谎言堆成的爱情。什么话都不用说,也懒得去确认,她就这样直白地把刀插进他的胸口,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胸腔内

    的震动。两人呼吸那么近又那么伤,却谁也不让路。

    看着,一直相互看着。

    段芙伶、连藤等大批人已跟着赶来,他与她之间的对峙每多一秒,就难割舍一分,而后是雅子先说话。

    她说:“这样的事,你习以为常了对不对?发几个令,说几句话,就能把一件事情压下来,对女朋友好,所以连她的罪行都可以掩盖。”

    “莫雅子。”他念着她的名字,一字一字念进心里,雅子则慢慢地站起来与他正面相对。

    “你记得滨田溪这个名字吗?知不知道她原本多开朗?她的芭蕾跳得多好?”

    后面,安琦言脸色苍白地扶着墙,雅子嗓音加大:“但是她现在躺在空气不流通的病房里输液,醒来后不仅要面对自己不能走路,还要接受母亲为她心力交瘁而死的事实!而那个她曾经那么喜欢的人呢?”

    “他丢了一笔用不尽的医药费,然后剥夺了她家人的发言权!”说得含恨,雅子最后哑然失声,“你甚至都不准我们拒绝这笔费用。”

    每一次点头都像灌了千斤重的铅,他说:“你没真过。”

    她不回答。

    “为什么自杀?”

    她也不回答。

    但是他已经不再苛求答案了,她什么都不说,他便走。只是太多的真相已经搞垮他的身子,经过段芙伶时差一点儿撑不住,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猛地一惊,赶忙去扶。

    “莫雅子。”他最后留话,“我欠你妹妹的是一回事,你欠我的,是另一回事!”

    话音刚落,一切过往缠绵转瞬成陌路,一切赤诚真心都狠狠拽下丢掉,挣扎无用,纠闷无用,撕心裂肺也无用,再多“我爱你”也挽不回一句双向的原谅。他走的时候,雅子也跌坐到椅上。

    吞食过量安眠药的后遗症狠狠袭来,苦闷,呼吸困难,甚至直接从轮椅上摔下。这些发生的时候段佑斯都没看到,段芙伶不准任何医生护士接近她,就是要看她这无助的样子。

    雅子含怨问:“为什么要救活我……”

    “让你生不如死。”她冷冷地答。

    痛,痛彻心扉。

    最后近乎昏厥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男人的一声“雅子”透着极其浓重的担忧,她迅速被扶起肩膀靠到那人怀中。

    段芙伶冷漠地打量了一眼,紧跟男人其后的费纯欢利索地将毛毯盖在雅子身上,似乎已听说所有事,抚着她的额头安慰道:“没事了,我们到了。”

    “徵浩……”她在昏迷前低喃,男人亲了一下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