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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琳琅去了秦王军营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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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最大的理由这么做。本宫死了,他才能封新皇后啊。”蒙戈跟她之间的事,绝对不能让整个皇宫的人知晓,否则皇上的颜面何在?她若得了病死了,不但可以将此事彻底掩埋,她死了,皇上也不会追究她犯下的过错,不必再生是非,皇上更可以不必跟皇后的娘家有任何不快纠缠,风风光光以皇后的制式葬了她,之后,便能随心所欲了。

    那位新皇后,会是沈熙,会是珍妃,还是她,崇宁呢?

    才会……想要用死,才惩治她?甚至不是正大光明的赐死,而是,做这等下三滥的事。

    要她用完这一顿山珍海味之后,就被病痛折磨而死?听上去都很艰难,一点也不痛快。

    “还不如给一次痛快的。”皇后扶着桌案起身,脚边的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满地的珍馐菜肴,看上去都觉得可惜,暴殄天物。

    她的身子一晃,仿佛格外纤弱清瘦,弱不禁风,若不是海嬷嬷眼尖手快,扶着她踉踉跄跄的身子,她或许早已瘫软在地。

    她低笑出声,笑声久久回响在整个景福宫的偏殿之内,她越是笑,却越是压抑不住内心的仓惶疯狂。

    但她唯独不会哭,不会流半滴眼泪,给那些人看。她是大圣王朝的德庄皇后,这一点,她绝不容许改变。

    若是谁要夺去她的皇后头衔,那就做好跟她同归于尽的打算。

    她可以赢,可以输,但一定要明明白白的,决不能让自己也成为被人操控利用的棋子,若是要有胜有负,她可以舍命陪君子。

    总不能让自己跟那个那淑雅一样,白白被牺牲,白白去赴死。

    她跟皇上,跟她的夫君,终究还是走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哪怕是活着一天,忍耐一刻,都无法坚持下去了。

    “主子,有客人来了。”

    雪儿端着一碗燕窝粥,放置在穆槿宁身前的圆桌之上,只听得琼音从外打开门来,压低嗓音说道。

    “什么人?”雪儿先开了口。

    “说只要提起夏侯这个名字,主子就会清楚的。”琼音对这宫中还不够明白,将话原本照搬,穆槿宁眼波一闪,听到此处,自然就了解了,点点头,示意让人进来。

    进来的男人一身褐色常服,乍看上去约莫不惑之年的年纪,身子并不高,肩膀宽阔,体型魁梧,五官格外分明,让人记忆深刻。穆槿宁的视线,平静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给她行礼,虽然是初次见他,她却已然清楚他此行目的。

    在他跋扈张扬的长相之上,她却似乎看到了谁的影子,不免轻笑出声,男人有些诧异,抬起脸来,也并不恼怒,问了下去。“槿妃娘娘觉得何事可笑?”

    “我只是不知晓,到底该不该说太子妃长得跟夏侯大人相似。”眉眼之处,尽是一派神色自若,她缓缓起身,手一摊。“请坐。”

    “当然的亏长得像微臣的内人。”闻言,夏侯渊大笑道,却毫不闪避,也并无任何不快,他的妇人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夏侯柔虽然不是绝美的姿色,但至少也不曾长成粗犷的丑陋模样。

    “夏侯大人今日进宫,是刚去过东宫看望太子妃?”穆槿宁的心中一片清明,凝眸看他,雪儿已经奉茶上来,夏侯渊却只是摆摆手,并未喝下,他迫不及待地说下去。

    “前些日子,她还是不愿让微臣这个当爹的去看她,微臣知道她心中难过,多少回只是去见了太子殿下,而不曾去仔细瞧瞧她。今日她居然让人放行了,微臣终于得见到女儿,虽然清瘦了一些,但身子已然没有大碍了,如今也能下床走动,相信再过一两个月,又能跟以前一般充满活力了。”夏侯渊的话语之内,满是仓促的欢喜和释怀,这一番话说出来,才暗暗舒出一口气。

    “阿兰是我见过最善良真性情的女子,夏侯大人的担心,总算能放下了。”穆槿宁挽唇一笑,眼眸落在手边的瓷杯上,端到自己的面前,淡淡喝了一口,这才柔声说道。

    听穆槿宁喊出了太子妃夏侯柔的小名,若不是格外亲近的人,夏侯柔绝不会告知她这个名儿,夏侯渊心中一动,这才细细观望大名在外的槿妃。

    槿妃看上去,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年纪,年纪轻轻却已经能够在后宫稳坐妃位,槿妃的面相也是温柔婉约的女子,她能跟女儿结交,也不是坏事。他将女儿送入皇宫的时候清楚女儿要习惯孤单,在皇宫能有何等真心的盟友,他几乎不抱希望。更是生怕夏侯柔太过单纯鲁莽,得罪了人,更容易冲动犯错。若是有槿妃能够跟夏侯柔提点,夏侯柔也能学会一些八面玲珑的本事。

    “当初阿兰钟情太子殿下的时候,微臣也认为是一件好事,没想过刚嫁入秦家几个月,就遇到这些可怕的事。”夏侯渊摇摇头,说的痛心极了。

    穆槿宁望着,脸上再无笑意,淡淡睇着夏侯渊眼底的怒意,泰然自若。夏侯家自然是也听到了小道消息,太子妃夏侯柔新婚不久患病,迟迟不见好,让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而皇后却特意引荐周家小姐让太子认识,夏侯家的人,哪里能心中好过?敢怒不敢言,心中却积累了不少怨气。

    “小女患上奇病,若没有槿妃相助,还不知要被恶疾折磨成何等模样。”夏侯渊总算是说了实话,他也是今日才得知,若是早些知晓,一定会对槿妃改观。毕竟,这外面的人都将槿妃说成是一个背叛秦王三心两意的女人,如今一看,才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是太子殿下跟你说的。”穆槿宁将茶碗放回茶几上,嫩黄色的宫装衣袖拂过茶几,将手肘倚靠在一角,眉眼之处不见半分波动。

    若不是太子秦玄,夏侯渊绝不会知道。

    “微臣虽然平素从来不纵容女儿,不想看她养成那些富家小姐的坏脾气,但说实话,微臣是心里格外看重女儿的。”夏侯渊扬起浓黑的眉,脸上有了复杂的情绪闪烁,娓娓道来。“夏侯家的女儿,有一个出了娘胎刚满一岁的时候就夭折了,如今柔儿我们是格外生怕她出任何差池,为了她的病,夏侯家都快乱了套了。”

    “我只是尽力而为,当下也没曾想过,当真能够帮她一把。”穆槿宁据实以告,她原本就不愿跟自己找麻烦,若是夏侯柔只是一个毫无交情的女人,她或许当真会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若是谁知晓了她在药馆做过差事,她会愈发不安紧张。但如今要想躲,也无能为力,皇后已经试探出来,她只能正面迎战。

    “从今往后,槿妃就是夏侯家的恩人,也是太子妃的恩人,往后只要夏侯家能办的,绝不会推脱。”夏侯渊郑重其事,说的格外慷慨大方,穆槿宁这才看出,虽然夏侯柔的长相更跟夏侯夫人相似,但直爽的性格,却无疑是跟夏侯渊七八分相像。

    “夏侯家跟我扯上名头,会在皇后面前两难吧。”穆槿宁沉入思绪之中,左手指腹轻轻滑过右手指节,她仿佛早已习惯,在思考事情的时候触碰指节上那一枚光滑的翠玉戒子,如今一看,才发觉指节上空空如也,蓦地心头一痛,别开眼去。

    “我们夏侯家的人,向来是君子坦荡荡,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不犯法,不作恶,就不怕半夜鬼敲门,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流言蜚语。”夏侯渊说的很有底气,也不是毫无缘由,夏侯家三代都是在朝廷有建树的臣子,却不像沈家在暗中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很少有人挑的出来夏侯家的诟病。

    “这么说来,我当真有一事请求。”穆槿宁清澈的眼眸之内,猝然晦暗不明,仿佛像是一处秘境,根本拨不开那时而浓烈时而纷飞的迷雾,她噙着笑意,浅浅说道。“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过些日子,我会亲自让人送信给夏侯大人,若是夏侯大人能帮我达成,我就欣慰不已了。”

    “好,等到那个时候,只要微臣能办的,一定不遗余力。”

    夏侯渊说完这一句,也不再逗留,跟随着琼音走出了淑宁宫去。

    雍安殿内一阵逼人的死寂,皇上没有听完周煌禀告的话语,已然周身散发出来莫名阴冷的愤怒,蓦地手掌重重拍上桌案,不耐地起身。

    “到底是哪里传来这些难听的话?朕在众人眼中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