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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会回家的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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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鲜少交谈,见秦昊尧专注做事,哪怕有些困了,杨念也始终端端正正坐着,不敢成为秦昊尧的麻烦。

    杨念隐隐约约觉得这位王爷很忙碌,格外忙碌,哪怕想破了他的脑袋,也不知秦昊尧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但他清楚的是,自从娘亲离开之后,这位王爷就更忙了,忙的没有半点功夫。

    秦昊尧将桌上的文册翻了一遍,再度抬起头来,窗外已经是一片夜色,他默默望向软榻的方向,杨念已经斜斜趴在上面,粉嫩嫩的唇微启,晶莹的口水宛若龙涎挂在嘴边,睡得正相。

    眼波一闪,他默不作声,举高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几口,便低声道。

    “赵嬷嬷,在外面吧。”

    赵嬷嬷随即推门而入,她恭恭敬敬行了个跪礼,视线落在软榻之上的男童身上,心领神会,便走过去,想要抱着念儿离开。

    秦昊尧却突然改变了心意。

    他,并不若以前那么厌恶杨念。

    他的心软,仿佛也是毫无缘由的,秦昊尧清楚,杨念触动自己的,并非只有穆槿宁的关系,方才,就这一个下午,他看着杨念,仿佛多多少少看到幼年的他自己,身为皇子,他刻苦专注的模样,几乎如出一辙。

    眼神透露着淡漠,但话锋明显平静下来,不若这一个月内宫中人见到的秦昊尧,比以前更冷酷,更无情。

    “外面天都黑了,让杨念明早再出宫,你先出去。”

    赵嬷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精于世故,滴水不漏,当了几十年的奴才,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周到地又问了一句。“奴婢过半个时辰再将晚膳准备好,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慢着。”秦昊尧突地抬起俊脸,他直直锁住赵嬷嬷的身子,满目肃杀:“赵嬷嬷,当年穆槿宁跟她的婢女一道进入官府,都是由你教导的吧。”

    闻言,赵嬷嬷不无诧异,以前秦王已经询问过崇宁郡主在官府的生活,她也将所有知晓的事,全部告知了。秦王不是健忘的人,为何又会旧事重提?她压下心中的疑惑不解,低声回答。“是,王爷。”

    秦昊尧的视线从赵嬷嬷的身上移开,最终落在睡得憨态可掬的孩子身上,他的眸光一暗再暗,问的,却是让赵嬷嬷不曾料想的事。“那个叫做紫烟的姑娘,对她好吗?”

    赵嬷嬷沉思了片刻,这才说的恳切动容:“无微不至,体贴入微,是宁愿自己受苦受累,也甘愿为郡主分担的人。若郡主是独自一人来到官府,说不准一年都挨不过去的。”

    她并非没有看到年纪轻轻就在官府寻死觅活的人,她们以前过的生活太过优渥,太过富足,一旦从云端跌入地面,娇贵女子无法承受的巨大落差,那样的煎熬和折磨,才是致命的。她们忘不掉过去的锦衣玉食,忘不掉人人敬仰的目光,忘不掉这个忘不掉那个,而如今过得却是猪狗不如的卑贱日子,并非每一个人,都能笑着度日。

    那需要不小的勇气。

    但穆槿宁正因为有紫烟相伴,才没有过早葬送了自己的命运和生涯,至少在赵嬷嬷看来,官府的生活,宛若锯齿一般磨练了她的身体和心,让她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强大。

    秦昊尧默认点头,大手一挥,赵嬷嬷便低头离开。

    他的双手捧着茶杯,一直观望着睡在软榻上的孩子,直到手中的茶杯,再无一分暖意,他才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念儿的身边。

    这一个男童,就在他的眼底。

    他不禁想起,两年前,他也有过这样一个孩子,甚至,都快当爹了。

    若是当年穆槿宁不曾小产,他们的孩子……是否也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了?

    他的唇畔,紧绷着阴沉,不愿承认他在这件事上,对穆槿宁并非没有埋怨,但他也有错。

    或许当年的他们,都不能做最好的夫妻,当最好的父母。

    上苍才会用那样的方式,夺走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念儿醒来了,秦昊尧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句,赵嬷嬷带着一个宫女,将晚膳端了上来,秦昊尧吩咐的,一切从简,如今并不是他享用山珍海味贪图富贵的时候。

    这两日他正在患着头痛病,原本就没有太好的胃口,桌上盛放的是几道清淡却不失细致的菜肴,秦昊尧支开了她们,不要任何人留下来服侍。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稚嫩的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以前跟杨念一起用膳的时候,至少还有穆槿宁在,才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尴尬地步。

    他没有动筷子,杨念哪怕饿极了,也不敢伸手触碰饭碗,小小年纪,却懂得伦理和礼貌。

    秦昊尧将空碗取来,舀了一碗萝卜肉羹汤,放在自己的手边,接着舀了一碗,推到杨念的面前。

    “会自己吃饭了吧。”他淡淡问了一句,轻描淡写,夹了一口菜,咀嚼品尝之后,才开了口。

    “会。”杨念应了一声,看秦昊尧动了筷子,也迫不及待地以拙笨的方式握着筷子,从肉羹汤之中挑着萝卜吃。

    秦昊尧扯唇一笑,以前觉得孩子很麻烦,很讨厌,特别是总是依赖人缠着人的那些贵族子女,一个个宛若混世魔王,仗着家族势力,接二连三地闯祸。他在军营中,也见过几个十来岁的贵族少爷,打着要他们来历练的旗号和幌子,却比一般的士卒,更没用,更像是一个废物。

    杨念是鲜少让他觉得可以平平静静用他惯用的方式对待的孩子。

    晚膳过后,秦昊尧并不曾在杨念的身上多费心思,虽然他被赵嬷嬷照料,却也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他独自洗漱之后,便懂事地坐在软榻上,觉得无趣的时候,低头径自把玩身上的锦囊。

    一枚碧玉扳指,从锦囊中落下,掉在猩红色的地毯之上,秦昊尧抬起眉头,淡淡看了一眼,这是出自他之物,他自然记得清楚。

    是那一年过年,他当着穆槿宁的面,给杨念的压岁钱。

    杨念从软榻上爬下,将扳指握在手心,低着头,平静地依靠着软榻而战,眼瞳之内仿佛藏匿着别样的悲伤。

    秦昊尧皱着眉头,面色铁青,他并不知道,是否他的心里脑中想念着穆槿宁的时候,也是跟杨念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落寞哀伤。

    或许正因为不忍这个孩子孤单,穆槿宁才挑下所有的重担,用过于年轻的身躯,学习如何当一个孩子的娘亲。

    一道剧烈的疼痛,再度从额头裂开,剑眉皱的更深更重,杨念回过头来,看着秦昊尧的神情,这才收起了锦囊,吃力地端着圆凳,将圆凳放在秦昊尧的身后,他爬着站在圆凳上,伸出双手,小拳头用尽了力气敲打在秦昊尧僵硬的肩膀上。

    秦昊尧忍痛,因为脑袋都要裂开来一般的疼痛,他忽略了杨念的举动,等他察觉到,这个孩子的动作,却又让他另眼相看。

    “你这小子,这又是哪里学来讨好人的本事?”他费劲地扬起笑容的弧度,嗓音不免有些低哑,如今头痛虽然不曾缓解,但心里的确舒畅许多。

    哪怕这样的安慰太肤浅,却也聊胜有无。

    “娘亲痛的时候,我也这么做的,娘亲说就不痛了。”孩子虽然很小,但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得出来秦昊尧身子不适,便用以往的经验,套用在秦昊尧的身上。他这一番话,说的真真切切,天真无邪。

    孩子或许是最容易哄骗的了,穆槿宁说什么,他都相信。痛,也会说不痛,她的强颜欢笑,是付出了血泪才学会的坦然。

    杨念无心的一句话,却让秦昊尧的心,坠入无底深渊。

    他久久默然不语,杨念的小拳头,依旧密密麻麻落在他的后背,在他看来没有太多力道的小拳头,却更像是透过他僵硬的躯壳,敲击着他冰冷无动于衷的魂魄。

    恨不得,将他与生俱来的冷漠,全部击碎。

    他的心中划过一抹苦涩,蓦然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就抱起了杨念,把他抱到床上,他的双臂撑在床沿,英俊的面孔,对着那张稚嫩的小脸凝视了许久。

    他将杨念的眉目,嘴鼻,轮廓,棱角,细细地审视。

    秦昊尧依旧拧着好看的俊眉,心中经历许久的变化,仿佛风起云涌,说不上来的,杨念跟穆槿宁之间,有莫名相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