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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造孽,肯定不是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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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耐住了,沉住气,看看宋祁还有什么动作。”秦昊尧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正如他所言,这世上什么人都不可信,这些将脑袋挂在腰间的刺客说的话,招认的太过痛快直接,他没打算要相信。

    原来,在背后捣鬼的人是宋祁。

    宋祁既然有胆量谋划这一切,甚至打着太子的幌子,他在暗地里谋划的就不是简单的事。宋祁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早已看清秦昊尧跟太子之间的暗战,派刺客前来行刺并将所有罪名都推到太子的身上,当然是想要看秦昊尧跟太子秦玄斗个你死我活,而他能得到什么?

    坐收渔翁之利吧。

    宋祁早年就跟秦昊尧示好,可惜秦昊尧始终对他冷淡,因为他总觉得宋祁虽然城府很深,却不是同道中人,他想要送美人曲琳琅给秦昊尧,秦昊尧也不曾给他任何颜面,甚至将曲琳琅连夜赶出军营,打狗还要看主人,宋祁当然怀恨在心。他是个擅长趋炎附势八面玲珑的人,太子的失踪……或许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属下告退。”

    秦昊尧目送着王镭走远的身影,他这才退回两步,将门掩上,走到内室之中。

    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并不希望她被权力争夺而左右甚至饱受痛苦,他希望她只要站在他的身后,过去的所有人,都跟她无关。

    但他似乎错了……

    太子不曾耍手段用阴谋的话,她认定的人,决定的事便是对的。

    他微微蹙眉,坐在床沿,凝视着她沉睡的脸庞,黑眸之内晦暗不明,心中的情绪愈发浓烈。

    等待了许久,她都不曾醒来,最终秦昊尧还是起身离开。

    穆槿宁翻阅掌事姑姑送来的文书,如今后宫事宜,张姑姑都会来请示穆槿宁,这阵子宫里还有五个后妃不愿出宫,因为她们年纪比较年长,宫外的娘家也早已中落,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年,也已经惧怕出宫迎接新的生活。

    前两日穆槿宁想出个法子,在宫外买了一座清雅宽敞的院子,让这些后怕独自面对宫外世界的后妃住在一道,她们有的并无子女,有的膝下只有已经出嫁鲜少回来的公主,她们更加后怕的,或许是老年的孤独。穆槿宁暗中让掌事姑姑去逐个说服,没想到这五位后妃居然答应了。

    “槿妃娘娘想的周到,后妃们都让小的转达她们的感谢。”掌事姑姑笑着说道,之前她以为给这些顽固的后妃多几百两的银子,她们就会改变心意,但其实穆槿宁才找得到症结所在。

    穆槿宁噙着笑意,淡淡说着,翻阅手下的文书,让后妃们出宫,也免去许多麻烦,更为她们找到了落脚之地,如今后宫的开支也减去许多,可谓一举三得。

    “想想她们也是可怜,进宫这么多年,到头来都无人送终,在一个地方呆久了,让她们出去,当然不愿意了。顾虑到她们的苦衷,让她们结伴生活,也有个照应,宛若一家子,图个热闹,就不会那么后怕恐惧。”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穆槿宁自然而然地轻声问道,听的掌事姑姑说着今天是二月十八了,她的眼眸一转,继续翻阅手边的文书,一边看,一边吩咐几句。

    等掌事姑姑离开之后,她才微微怔了怔,抬起晶莹面庞,眸光落在窗口那一束光上。

    今日,是佑爵登基之日。

    他,从今往后,不会再是一个无用的太子。

    一抹浅淡的笑容,缓缓浮现在她的面容上,她舒展开眉头,仿佛整个人的心绪,都最终被那一束光吸入。

    北国宫殿。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曹婴虽然奉命送来了酒菜,但望着眼前的佑爵,还是好心提醒劝告。

    今天佑爵登基坐上皇位,接受百官朝拜,按照一贯的习俗,晚上本该宴请文武百官,但佑爵却临时取消了夜宴。

    他扯唇一笑,狭长的眼眸之内满是笑容,拂了拂手,示意曹婴退下:“朕心中有数。”

    曹婴闻到此处,也无法再多言,只能走出门去,将殿门合上。

    独自一人坐在红木圆桌旁,或许今天,他等待了很多年,最终大权还是落在他的手里,他以为会很开怀。

    换上金色龙袍,坐在最高处,俯视着跪着的百余人,他没想过梦寐以求的那一瞬,他的心居然是苦涩至极的。

    他牺牲了最早的一段感情,甚至还丢下了穆槿宁,是用这些代价……换来的今天。

    穆槿宁走的时候,他甚至不曾踏出一步去送她,因为一旦他迈出一步,便覆水难收,或许整个北国,都将被战火吞噬。

    他的心,几乎都被挖空了。

    桌上几道精致的菜肴他一口没动,他的眼望着远方的夜色,倒着酒,酒水溢出酒杯也毫不知晓。

    “郡主……看我采来了什么?”

    琼音的声音之中浮动着欢快,打开门来,朝着穆槿宁笑道,宛若献宝一般,从身后取出一把花束,宛若太阳般金色闪耀璀璨朵朵开放在枝干上,约莫三四枝,下面以粉色绸带系着,几乎更像是一个花球。

    穆槿宁挽唇一笑。视线被花束吸引,眸光闪耀,低声惊叹道:“是迎春啊……”

    漫长的几乎让人生不如死的冬天,终于要过去了,充满希望的温暖和煦的春天,马上就快要到来。

    这一片明亮至极的金色,实在让人在依旧寒冷的时日内,点燃了心中的一团火。

    “红梅她们怎么还没来?我去厨房看看帮帮她们。”琼音看如今已经是午膳的时辰,红梅紫鹃还未送来饭菜,琼音说完这一句,便打开门去,在门外等候。

    穆槿宁沉下目光,将花束执着送到自己唇边,轻微嗅了嗅,丢掷到软榻之上,唇畔的笑容有些慵懒疲倦。

    蓦地一道冰冷至极的尖锐寒意,从她的脑海之内划过,她顿时手脚冰冷,猝然双手紧紧抓牢软榻上铺着的白狐皮毛。那等疼痛,似乎是在她脑颅之内放上了一千只一万只的蚂蚁,恨不得将她蚕食鲸吞。她的眼底一片迷离泪光,喉咙口宛若有什么东西梗着,让她的每一口呼吸,都变得万分艰难,她的手终于耗费了最后一分力道,从软榻上摔倒在地,她费力睁大眼眸,眼泪无法抑制从眼眶源源不断溢出。

    眼前的一景一物……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虚浮在她触手可及之处,她整个人趴在地毯上,宛若每一个指节都被人用力掰过来,朝着相反的方向,痛的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血丝在清澈眼眸之内盘根错节,宛若血色荆棘,她几乎一口气喘不过来,瞪大了双目,此刻的她早已丧失任何理智,几乎整个身子都被朝着不同地方扭转,将喉咙撑大,却也还是无法换来畅通呼吸。

    那一瞬,她就像是死了一样。

    “郡主。”

    琼音的惊呼就在此刻,划破了时空,随即是稀里哗啦的一片巨响,仿佛是手中端着的饭菜碗碟摔碎了一地。

    穆槿宁也在这一刻,彻底闭上了眼眸,身子蜷缩着,十指紧紧陷入地毯之内,指甲之内尽是血痕。

    “彭。”

    琼音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药膳房的大门,她的鲁莽惊动了在场悉心学习的几个弟子,不顾众目睽睽,她穿行在其中,直到在角落最终找到了俯身收拾药材的赵尚,她拉着赵尚就往门外跑。

    “琼音,什么事?”

    赵尚被她拉着跑了半路,才看她停下脚步来,彼此都喘着粗气,琼音的眼底满是焦急慌乱,赵尚突地心口一沉:“我想来想去,只有赵太医你最可信,郡主不喜欢把事情闹大,哪怕她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我也不敢胡乱找个别的御医。”

    “郡主她。”赵尚怔住了,看琼音说话的神态和哽咽的话语,他的心中满是寒意,低声问道,越来越不安忐忑。

    “快看看郡主吧,方才都吓坏我了。”琼音语无伦次,话音未落,已经看着赵尚疾步匆匆越过她的身子,朝着淑宁宫走去,越走越快,快得琼音根本追不上去,最后索性跑起来,不再像是往日温文有礼的太医。琼音也不敢多想,顾不得来往有宫人宫女经过,两人跑向了淑宁宫。

    赵尚推门而入,走向内室的床沿,床上的女子安静地躺着,宛若是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