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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暄你敢动朕的女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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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那么对你,你就那么恨朕,连一天都不想多待?”

    他的心中宛若被刀割伤,血流如注,如今哪怕紧紧拥着她的身子,似乎也觉得她越来越轻,根本就无法抱住,更无法保护。他曾经有一刻间想要囚禁她,想要让她一辈子都离不开他,或许他太残忍,但那只是因为……他爱她太深,他无法承受一场空的结果。

    但他或许也早已得了病,病的不可救药,爱,让一个人疯魔成狂。

    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成全她,让她走,让她离开他的人生。

    哪怕矛盾,哪怕争执,哪怕两难,他也确定他要她。

    他不想再像是过去一样想念她地活着。

    “皇上何必自欺欺人?留着一个根本不会爱你的女人,担心她,呵护她,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我的心早就空了,这一路走来,那个崇宁早就死了。无论皇上等多久,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闻到如此激烈决绝的言辞,他的脸色大变,俊眉紧蹙,眼里有一股绝望闪动,这让她感到一阵痛心。但即便如此,这世上最伤心的人也绝不会是他,人生的缩影,在她的脑海之中飞快地翻阅过去,她却不愿再多做停留眷恋。

    他哪怕铁石心肠,也不会觉得好过,在她说到那个对他一片丹心的崇宁早已暴毙在曲折痛苦的人生转折岔口的时候,在她说起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对他生出爱意的时候,在她说着她永远不会爱他的时候……在她那么笃定地告诉他,崇宁去了那么遥远的地方,一去再不会回头的时候,秦昊尧抱紧她身子的双臂,突然觉得他就要失去她了。

    “为何要辜负朕的心?”

    强烈的愤怒带着绝望的疼痛来袭,在那一瞬间,秦昊尧完全没办法思考。

    他只剩下一种感觉,就是愤怒!为何直到如今,她还是无法让他如愿?哪怕他们的时间那么短暂而珍贵,她还是恨不得当下就撒手离开他?

    她逼得他一无所有,他最痛恨的便是这般无奈至极的感觉,就像是一种诅咒,哪怕他得到整座江山,他也并不知足。

    因为他得不到她。

    黑眸瞪着她,他极度的痛恨着她,对她的坦白感到被侮辱的狂怒,随即之后,更多的是绝望和失意。

    她沉默不语,仿佛独自站在毫无方向的荒野,她的身子缓缓滑下,若不是他的双臂梗在她的胸口,她几乎就要瘫软在地。

    秦昊尧当下就觉得不对劲,他眼神一软,急忙将她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室,她还不曾被他抱到床上,便忍不住地侧过身子,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溢出,她的眼前蒙着一层迷雾,根本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却也无力顾及他。

    一阵短暂的失明,困住了她,她的心口紧缩着,满口都是血腥滋味,紧紧闭着眼眸,直到最后睁开眼来,她的眼前才恢复了迷迷蒙蒙的光亮。

    她终究是瞒不住他。

    毫无来由的场景,让秦昊尧措手不及,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也不曾如此阵脚大乱,他从不知晓她独自忍耐的是这样的痛苦。

    正如赵尚所言,她时日无多,没有人救得了她……

    看着她大口呕出鲜血,疼痛却蔓延在他的身上,他几乎被史无前例地重击击溃,怔然凝视着她,她的身影却越来越虚幻,仿佛是一道随时都会消失的光影。

    淡淡的光,笼罩在她的身上,让她宛若从天上下凡来的仙子,她美丽却又虚无,他探出去的右掌,突地有些轻轻颤抖。

    没有人救得了她。

    他是一国之君,可惜他连自己深爱的女人都救不了。

    痛,莫名的疼痛,从身上任何角落钻出来,这样的剧痛,胜过他在知晓语阳的残缺背后的真相……

    他多想仰天质问,为何上苍要逼着她离开他,用如此残忍的方式!他杀的人再多,也都是一些该死之人,哪怕这辈子当真是满手鲜血,也绝不该报应到她的身上去!

    穆瑾宁醒来之后,便看到红了眼睛的雪儿和一脸沉痛的琼音,她明白自己想要隐瞒的事,无法继续了。

    唯独她不曾见到秦昊尧,她依稀记得他亲眼看着她吐出大口鲜血,她当真没有任何力气来开口说话,哪怕是一句虚弱的安慰。

    即便如此,秦昊尧不曾做出任何让步,御医送来补身子的药汤,她喝药多过吞咽饭菜,这些药让她勉强打起精神。

    她清楚,无论如何,她终究还是要当他的皇后。他无法忍受的,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回应他付出的真心,他厌恶的,是她始终不肯回心转意,无情狠心。

    她却也更明白,她让他如何伤心至极,失望之极。

    或许走到这一步,她也不必故作悲天悯人去算清到底是谁亏欠谁的更多一些,这些感情债……哪怕她算清楚了,也于事无补。

    她恳请让秦昊尧答应她短住在语阳公主之前的碧轩宫之内,他越来越频繁地出入碧轩宫,仿佛依然能将这儿当成他第二个寝宫,当然,很多时候他只是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常常不说话不开口。

    彼此似乎都清楚,到底他们之间隔着一座多么高大的山峰跋山涉水都无法逾越,但却没有任何人肯先说破。

    明日便是册封的日子,此事一拖再拖,外面的臣子相信一定早已对皇宫之中发生的事揣测议论,要想堵住他们的嘴,唯一的法子便是她从容走出深宫,站在他们的面前,免得他们有心诋毁她,更诋毁穆家的清白。穆瑾宁当然很明白,却不知为何,她哪怕走到了最后一个关卡,还是不愿朝着这条路走去,她如今没有任何想要的,对于一个即将赴死的人而言,得到和失去,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但她清楚秦昊尧的执着所为哪般。

    这几天漫长的宛若数月,隐隐约约的不安和担忧,却总是萦绕着穆瑾宁的周身,她忧心忡忡,因此身子更加颓然败坏。

    依靠在软榻上,她在前日吩咐琼音将软榻搬到窗口,只消一推开窗,她就能看到窗口的风景,语阳公主的碧轩宫,虽然常年冷清,庭院之中的风景却是宫里鲜少有的。她沉默的时候越来越长,若有所思,眼底的风景无声转变,她的眼神却从未改变一分一毫。

    琼音跟雪儿站在她的身后,两人的眼眶不禁又红了,自打上回她们亲眼看到主子吐出那么多鲜血之后,才明白这一个多月主子是如何隐瞒一切,将痛苦独自忍耐的。也是头一回,她们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绝望,只因赵太医眼底的黯然,早已让众人明白事情的真相。

    起风了,雪儿眼波闪烁,取来一件宽大的金色外袍,披在穆瑾宁的身上,如今已经是暖春五月,偏偏眼前的主子从未从严酷的冬日走出,每一回她触碰穆瑾宁的双手,都几乎被那凉意冻伤了。她们满心责备自己的粗心马虎,为何明明很多地方都瞧得出穆瑾宁的不对劲,却又不曾多长个心眼,雪儿的心中满是不祥预感,自己的亲人离开才数月,她对着临终的奶娘发誓,哪怕不顾自己的死活也一定要保护穆瑾宁,但这一个誓言,似乎无法继续承担。她的指尖轻轻掖了掖外袍,几乎无法忍耐心中酸涩,蓦地掉转过头,不愿让自己的悲苦袒露在穆瑾宁的面前,免得她触景伤情。

    雪儿跟琼音身上的异样,心思细腻如她,又如何会不曾明察秋毫?穆瑾宁逼自己不回头,不去看假装端着换洗衣物而夺门而出的雪儿,视线依旧落在庭院中的海棠上,听闻语阳公主这辈子最爱秋海棠,偌大一片秋海棠,生长的绿意盈盈,周遭的春花烂漫,宛若锦上添花。她弯唇一笑,身边传来些许动静,只见琼音将折下的几支桃枝养在白瓷瓶之中,送到软榻旁的茶几上。

    琼音隔几天就采一些开的正好的春花来,春日百花争艳,每次都能换个花样,她的用意很明显,自然是想要让穆瑾宁看到这世间的明丽精彩,免得心生怨念,更无心活下去。

    “郡主你看,这些桃花开的多好呀……”琼音强颜欢笑,她比雪儿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这件事对任何人而言无疑都是一个重击,哪怕坚韧如她,也在深夜难眠的时候留过好几回眼泪。无论如何,她站在穆瑾宁身边服侍的时候,从不流露黯然神伤,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私底下问过赵太医,也知晓了让主子濒临疯狂不过是其中一种症状,到最后不止毁人神智,而是破坏一个人的全身血脉,让人血气禁断而死。多么痛苦的死法,或许赵太医还不曾说出更加残忍的地方,只是这一句,已经让琼音心神不宁,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