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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尧找到张少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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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自然可以改变很多人的最初模样,更可以将过去的感情雕琢成另一番姿态。

    她曾经对着他过早地交出了自己的心,直到伤痕累累,她不敢再爱,不敢再要,心中的仇恨不甘,委屈疼痛,让她眼底的泪水都幻化为各种笑意,她的心坚强了,也坚硬了。那份感情……还当真可以感动她吗?

    秦昊尧淡淡睇着她,从云歌的手中接过这杯茶,却不曾松手,手掌包覆在她的柔荑之外,两人一道握着青瓷茶杯,他手心的暖意,几乎要融化了她的骨肉。

    云歌眼底的笑,一分分被冲淡,他们四目相接,眼神交汇,暖日的光耀渐渐撒入秦昊尧的黑眸之中,让他看她的神态愈发清晰起来。

    就在那一瞬,云歌蓦地想起了清晨做的梦。

    一阵措不及防的心酸,蓦地冲上心头,她只觉得鼻酸,双目发涩,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猛地撤回手来,转过身去,哪怕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也不自知。

    五指紧收,她双拳紧握,不管背后胶结着的目光多么专注多么烫人,云歌只是木然朝前走去,彼此的手触碰的那一瞬,她却从未觉得如此孤寂。

    方才在云歌的眼底,秦昊尧明明看到些许慌乱和触动,他不忍再让她疾步离开,大步朝着她追去,一手扼住她的那一瞬,却遭到奋力甩开,她对他的触碰从来都是抗拒,唯独今日他在她的眼底见到泪光。

    他突然感觉她并未走远。

    他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哪怕她不再记得过往,甚至不再记得他,他们已经分别太久太久,对于那一刻死寂的心也是如此,而此刻,那颗心似乎开始苏醒了。

    他向来理智,或许该说精于算计,得不到的付出,要适可而止,否则会越陷越深。

    唯独他还是想拉回她。

    不计付出,不计代价,也依旧迫不及待想要拉回来的人。

    每回看到她转身,他却更想紧抱她。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脚步决绝地拦下她,嗓音低沉宛若狩猎前的鼓声,每一声,都是重锤敲打在她的心头,秦昊尧满怀希望,双手覆在她的肩膀上,压下俊脸看她,不愿放过此刻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

    肩膀,顿时被他的双掌压的疼痛,云歌噙着泪眼看他,即便梦中她朝着他落泪,但此刻的她绝不会,生生咽下那些无法控制的惆怅哀伤,眼底的动容,也不过转瞬即逝。

    “没有。”

    秦昊尧听到她果断又决绝的回应,不过两个字而已,却将他的最后希望,全部浸透到无边无际的阴暗之中。

    “皇上永远也不必期望我能想起什么,不属于我的过去,我又如何会想起来?”

    痴人说梦而已。

    云歌直直望入他的眼底深处,淡淡一笑,眸光清浅,她轻叹一声,听来多可惜,更像是说着别人的事。

    她当然在否认。

    只是这一个神情,却让秦昊尧看到了穆槿宁,而并非巫女云歌。

    活着的穆槿宁。

    穆槿宁的神态,一颦一笑,看似温柔却又犀利的目光,看似平静却又深沉的心底,过去的痕迹……都在云歌的身上复活,哪怕只是星星点点的光,还是将秦昊尧的眼彻底灼伤。

    “朕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紧紧锁住云歌平静离开的身影,他被留在原地,秦昊尧沉默了许久,一脸阴沉肃杀。

    既然开始了,就决不能停下,否则,便是前功尽弃。

    “祺贵人娘娘……云歌姑娘正在沐浴,您待会儿进去吧,别让小的为难……。”紫鹃已经陪着笑脸劝说了一番了,不过前来的祺贵人却没有一步停留,相反,她依旧不紧不慢地走上偏殿的台阶。紫鹃服侍了云歌两个多月了,自然深知云歌的习性,歇息或是洗漱的时候,不愿有人贴身伺候,她只是知趣地守在门外。不过今日不知是吹了什么风,将祺贵人吹到偏殿来了,何时开始祺贵人跟云歌姑娘交好了?

    “我如何会让你为难?这么冷的天,你要我在外面等着不成?若是我吹了风受了凉,你担待的起?”祺贵人的脸上没有一分盛气凌人的神情,她噙着温和纯真的笑容,将眸光转向紫鹃,因为这一幅带些稚气天真的面目,让她看来比实际年纪更小几岁,也更容易让人放松对她的敌意戒备。

    只是她这么问的时候,紫鹃还是不免不寒而栗,这宫里手握重权的人或许冷漠残酷,但总是以笑示人的,并不一定就是纯良之人。

    紫鹃不过一个资历尚浅的宫女,在宫里还不过十年,哪里能够理直气壮回应祺贵人暗中的咄咄逼人?她低下头去,只能眼看着祺贵人将偏殿的大门推开,旁若无人地走入外堂,找了一处位子坐下。

    “还没好吗?我还要等多久?”

    祺贵人百无聊赖地取来一本书册翻阅,却没有半个字看在眼底,她等了一会儿,隐约听得到内室之中细微的动静和脚步声,她将眸光转向候在一旁斟茶的紫鹃,不冷不热地问了句。

    “没想过我这儿会来客人。”云歌自然听到外堂的喧嚣,黑发上的水珠还不曾彻底擦干,披上宽厚的素色外袍,从内室走了出来。

    祺贵人见了云歌,悠然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不曾消减,冲着身边的老宫女说了句:“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早知如此,我该改日再来……”

    若她说的是致歉的话,云歌却无法听到任何一分歉意。

    云歌打量着祺贵人身边的这名宫女,似乎从来不曾见过的陌生,年纪不小,身材肿胖,不像是祺贵人身边的那些年轻宫女。老宫女也望向她,虽然不敢是短暂一瞬,见云歌正在审视她,她随即移开视线,看似恭敬。

    “若娘娘愿意继续等候片刻,容我再穿件衣裳再来见您。”

    云歌眼神一暗再暗,佯装自若,她内心如此不安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太过仓促,沐浴之后她不曾取来放在桌上的珍珠面罩,将真实面目掩饰遮挡,这几个月来,她早已习惯了不向任何人袒露自己的真心,而如今却被祺贵人看到了自己的容貌?不过她又心存侥幸,祺贵人也是这一两年内进宫的女子,自然不曾见过贞婉皇后,更不该看出她的任何古怪之处。

    “这是当然,快去吧。”祺贵人挽唇一笑,依旧一脸纯真,随即从云歌的身上收回了视线,平静地端起茶杯,静心品茗。

    待云歌再度出来见祺贵人的时候,她已经穿的整齐,黑发以一只银花簪子高高挽在脑后,脸上依旧戴着珍珠面罩,她默默坐在祺贵人的身旁,轻声问道。

    “不知娘娘来找我所为何事?”

    祺贵人笑颜对着云歌,缓缓放下手中茶杯,不禁心中暗笑,这宫里有谁人不知道昨日皇帝不曾带上任何一位后妃出去参与狩猎大赏,唯独。眼前的巫女,更有人说皇上跟巫女在别处单独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根本无人知道发生了何事。

    一时间,传闻来势汹汹,几乎要将整个后宫的屋檐掀开。

    若巫女也能被皇上宠幸,自然是天下最可笑的事,只是这个天下荒谬荒诞的事,也从来不乏有之。

    “这些日子我总是难以安眠,几乎夜夜梦魇,这趟来,便是想要问问巫女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不再过的这么辛苦。”

    祺贵人眼神一转,眼底多了沉郁幽暗,面色覆上一阵难堪,单单看着她的神情,似乎当真有这么一回事。

    “娘娘无法安心,是因为宫里发生了一些事吧。”云歌扬唇一笑,面罩掩藏了她此刻的笑意,随口说出,却让祺贵人当下脸色更加难看。

    祺贵人没想过,这位巫女说的如此入木三分,虽然不曾将她心中所想的话全部点破,但看她的神态,分明是知晓自己心中的不甘。

    “我想这些天吃不香睡不好的人,也不只是我,巫女既然可以洞察人心,就该知晓我说的谁才是始作俑者,已经让后宫的秩序都陷入混乱。”

    眸光闪烁,眼神不着痕迹地落在眼前云歌的身上,方才祺贵人也看过一眼云歌的真实面目,不知来自外族的女人居然并非生的粗枝大叶,相反,云歌的容貌姿色搁在后宫也是不算普通,清丽脱俗,清雅如兰,若是好好装扮,夏采薇之流也显得比她更平凡小气了。想起来,皇帝一定见过云歌的长相,或许当真被这位巫女吸引也不无可能,即便巫女并非利用任何的妖术抑或是别的下三滥的法子,走到如今的这一步,祺贵人依旧不觉得她被所有人冤枉怀疑而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