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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在心里的人是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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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祺妹妹……”夏采薇闻到此处,不无触动,清楚祺贵人是出身名门望族,年纪虽小,但心机城府不见得就跟看上去那么纯真,心中欲望也比自己更强烈,一个贵人头衔,不是她要的最终结果。

    她知道祺贵人的一些底细,却又不想知道更多的。

    她当真更喜欢过安分守己的日子,哪怕这是秦昊尧对自己最平淡的称赞。

    她以为没人知道自己当年被封为妃子的真正原因,原来知道的,不只是自己一人,祺贵人如今才开口提及,更看得清祺贵人也是一个对任何人有所保留的女子。

    这样的女人,夏采薇更想早些敬而远之,或许如今看清也不算太迟。

    “我似乎说出了姐姐心里多年的秘密,但姐姐,你我的好日子或许就要到头了。皇上找到的,是比姐姐更像贞婉皇后的女人。”

    祺贵人扬起弯弯柳眉,含笑不语,在这个宫里,非要走弯路吗?她看到了一条捷径。这两年都被当成替身的女人,如何容得下另一个更出色的替身?

    她还是想借刀杀人。

    祺贵人走了已经半个时辰,夏采薇的耳畔却依旧都是她方才听到的话,她知道一些祺贵人的底细,正如祺贵人也知道她的秘密。的确,她从未觉得自己是被秦昊尧宠信的,但不得不说,要不是贞婉皇后的缘故,她或许甚至不能顺利进宫,更别说位及妃子。自从祺贵人来过之后,夏采薇每一日都是矛盾的,讨厌自己跟那个女人相似的容貌,却又生怕这个比她更相似的大食族圣女,夺了她的风头恩宠,夺了她在后宫生存的路子。

    谁都害怕,谁都于心不安,谁都无法守住自己如今手中握住的繁华而继续高枕无忧,这才是宫里最可怕的地方。即使拥有,也不知何时会彻底失去。

    雍安殿。

    秦昊尧打量着站在殿堂中央的男人,他跟自己相似的年纪,身着藏青色常服,披着黑色皮毛外袍,银冠束发,左手拄着一根紫檀木拐杖,从他一走进殿堂的时候,秦昊尧便发觉此人脚步并不灵活。

    “你就是张少锦?”秦昊尧扯唇一笑,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下金色台阶,踏上铺着厚重猩红色地毯的地面,他步伐稳重,话音刚落,便侧过脸去,示意一旁的太监退下。

    男人抬起头,不曾回应,更像是默认。他似乎是因为初次进宫而拘谨,抑或是因为腿脚并不灵便,早已忘记了该朝着一国天子下跪行礼。

    “如今如何谋生?当一个商人?”秦昊尧却不以为意,更不曾暴跳如雷,他越过这个英俊却有残缺的男人,不疾不徐地问了句,仿佛是对这个男人的身份好奇不已。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张皇,眼前的天子,也无法让他多半分失态,他沉默了许久,才扬起唇边的自如笑容,仿佛跟平日里一样,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商场上的敌手而已。“正是。”

    “朕还是更想叫你以前的名字,李煊。”秦昊尧低笑出声,笑声低醇,从喉咙溢出,他负手而立,扬起俊脸,深沉莫测的目光透过眼前的男人。他指使手下千方百计在江南江北的商场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一个名为张少锦的男人,当然,他并无耳闻也是自然,只是张少锦在商场之中,已经是一个名声不小的名号。

    天子最后的那一个名字,却让站着的男人当下胸口一震……三年多了,已经没人再这么喊他,在他打算离开京城去往别的地方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抛弃他的姓名。

    并非只是不肖子孙,他不过是将这个名字埋葬在心里而已,他如今要做的事,不希望是以李家长子的身份做成,更不想商场上还有人拿他的身份更拿李家的过去来做文章。不但免去不少麻烦,也断了不该有的猜疑,如今在商场小有所成,他却将得失看得更轻,哪怕有朝一日失去一切,也绝不会留恋。

    他只会当做。被拿去了这三年来属于张少锦的东西而已,而并非他李煊的。

    秦昊尧早已对云歌口口声声的那位张大哥猜忌许多日子,费劲波折找到这个人,比起陌生人而已,他却更喜欢跟故人的重遇。他既然能跟李煊面对面地说话交谈,自然早已知晓有关“张少锦”这个人的一切,他知晓李煊拥有比过去李家名下的财富更多的荣华富贵,李煊当年变卖属于李家长子的院子田地远走他乡,如今的身价足够让他荣归故里,但李煊没有……他在江南,在江北都有自己的院子,但几乎每个月都奔波在外,鲜少停留长住。

    或许,因为李煊从未将那些地方,当成是他的家。

    “李家的祖辈若是知道你抛弃了姓名,当一个卑贱的商人,地下有知的话也怕不会瞑目。”秦昊尧想到此处,眸光一灭,脸上再度只剩下森然笑意,他说话依旧刻薄讽刺。

    “李家早已容不下一个对天子不忠之人。”被戳破了真实身份,李煊却更加平静,他当然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过去,以前曾经是惠王手下的臣子,更是惠王的得力亲信,但不知何时起,他突然厌恶了沦为棋子被操控的命运,厌恶了必须跟秦昊尧剑拔弩张的日子。

    伴君如伴虎,没有任何一名天子,会是自己忠诚的靠山。若是继续当李煊,一辈子也只是一颗棋子,他甚至无法为动心的人做哪怕一件事。

    李煊淡笑出声,神态愈发自如平和,仿佛看不到他对世事的任何一分恨意和怨怼。

    秦昊尧不禁微微眯起黑眸来看他,喜怒难辨,在王朝之中,身为官者,地位自然高人一等,而为商人,哪怕拥有再多财富也被宗室贵族不齿。

    “若朕知道你会跟赵尚联手对付朕,暗中动起她的心思,朕当初一定不会放你活着出京城。”秦昊尧俊美面容上的笑容依旧不曾消散,唯独跟他熟悉之人才知晓,他越是笑得迷人,心中的计策就越是毒辣残忍。当年穆槿宁无意间看到李煊的伤,对自己怨恨不已,李煊曾经试图进宫带她走,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被拦在南门之内,穆槿宁也正是哀求他放过李煊的性命,以死要挟。或许他跟李煊原本就不是可以共处朝堂的君臣,他于李煊,没有知遇之恩,李煊于他,也不曾报效朝廷。能够蒙蔽了他的眼睛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不过是利用当年挚爱的死对秦昊尧的打击过重他不曾多放个心眼,才会造成如今啼笑皆非的可笑结果。

    但,无论是赵尚还是李煊,他们戏弄天子的罪名,他都无法原谅宽恕。

    “皇上也是念在她的份上,不想她听到我的噩耗再生郁结,才让我活着,不过我如今回想,当真感激皇上的恩情。”李煊清朗眼底的笑,陡然敛去,他在被秦昊尧的手下找到的时候,也不曾有过逃过一劫的奢望。敢在秦昊尧头上做手脚的人,绝不会有幸存的机会。

    哪怕那个人是他。

    更听闻赵驸马也因为得罪了皇帝而被关入牢狱两个月的时候,更可见秦昊尧是个不近人情的帝王。

    他们都不曾轻易说出她的名字,各自心照不宣。

    秦昊尧闻言,会意一笑,他当然想要李煊的命,四年前也是,四年后更是,他也曾经问过自己,当初不是说要像对待蝼蚁一样,生生踩死他吗?怎么又改主意了?正如此刻李煊所言,他放过李煊,是因为穆槿宁。不想让她更怨恨自己,谁知道反倒被他们愚弄。

    笑,一刻间变冷,黑眸愈发阴鹜冷沉,秦昊尧的指节紧握,额头青筋毕露,森冷逼向李煊,一手打断李煊手下的紫檀木拐杖,昂贵的拐杖当下就碎裂成两段,重重摔在地上。

    这根拐杖,就像是李煊的命运。

    “朕也觉得该从你身上收回这份恩情了。”他无声冷笑,哪怕木刺刺穿他的指节,手背上开始淌血,但因为愤怒之极,用力之大,他如今不曾察觉半分疼痛。

    他让李煊多活了四年。因为穆槿宁,他可以容忍李煊活着,但如今,他的这点仁慈却换来了李煊的欺骗和戏弄。

    他们绝不会知道,哪怕铁石心肠,冷漠刻薄的他,也会在穆槿宁离去之后分外痛苦,当然,他们不懂,他们也不配懂……赵尚能够苟活在秦昊尧的眼下,自然是因为语阳公主的缘故,不过他没有第二个妹妹,李煊犯了跟赵尚同样的罪,可就没这么好的命了,如何奢求自己对他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