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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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西松开奥兰衣领,注视靠近的马车。
这马车来得很快,不一会就到了面前,来的不是加连诺,而是军务大臣殴露凡的豪华坐驾。车夫是马克西熟悉的埃德加老头,他看到马克西和奥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将马车停了下来。车厢门打开,车厢正中摆放着一张大号的椅子,上面坐着那个有大背包的东方男子。
帝国军务大臣的豪华坐驾个头雄伟异常,一般的道路让它跑上去就会堵得严严实实。加勒安戏称,此种马车最适合搞长途客运,上面可以摆放两张大床,让坐车的人一边睡觉一边赶路。
东方人跳下马车,他身材很高,比马克西要高了半个头。他站在马克西面前,眼光迷惑,脑袋歪过来又歪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三个家伙。他肩膀上蹲着的小猴子也做出同样的姿势,猴头摇摇晃晃。这场景颇为滑稽,奥兰忍不住笑了出来。
“奇怪、奇怪……”东方人说道:“居然是个十一级的中级魔法师。”
“哪里。”奥兰笑道:“偶才有四级的评定,还是靠老爸去魔法学会行贿才拿到的证书。”马克西偷偷拉扯他袖子,让他闭嘴。
“嗯~起床!”东方人没有理他,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捏住了尼克的脸蛋。
“哇!”一直迷迷糊糊的尼克尖叫一声,彻底清醒了。他抬起手,两个巴掌打向脸蛋上的两只爪子。东方人手缩的极快,啪啪两声,尼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哦。”东方人笑道:“打自己又何必这么用力?”
尼克的脸上红了起来,两个巴掌印子,瞪着眼睛注视这东方人。东方人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教你魔法的老师是谁?”尼克道:“没人教我魔法,我是在本笔记本上看来的。”东方人奇道:“笔记本?什么笔记本能让人学到一身纯净的土系魔力……”
马克西绕到尼克面前,挡住东方人诡异的目光,说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东方人道:“我是……吴尽……嘿嘿,吴尽,你们可以叫我吴尽。”
“吴尽?”这个名字马克西没听说过,他忽然想起,刚才爱琳曾经说起,王都新到了一位东方来的锻造大师,加连诺用来诱拐爱琳的钻戒,就是他制造的。
“嗯!诱拐犯的同谋!”
“什么?”看到马克西脸色忽然变得极为不善,吴尽觉得莫名其妙,说道:“后面那个小孩,你的那本笔记本能否借我看看?”
“不行!”
尼克还未回答,马克西已经高声叫了出来,吴尽吓了一跳,说道:“你是谁,我没问你啊?”
马克西道:“我……我……”我了两个字却是接不下去,要说和尼克才认识不久,关系也太薄弱了些。奥兰补充道:“我们是尼克的保护人!他现在受我们保护。”
“尼克,你叫尼克?”吴尽道:“那么你们两个……是保护人……是保镖,是佣兵?”
被询问的两个人一愣,马克西道:“是冒险者!”
蹲在吴尽肩膀上的小猴子挠挠脸,吴尽皱眉道:“虽然尼克这个样子,不像是有钱雇得起保镖的,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冒险者先生,我想找你们的雇主商量点事情,可以让开吗?”
尼克手中的笔记本,或许就是方才那帮流氓上门骚扰的根由,这个忽然出现的东方人要看,马克西本能的觉得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但要阻拦他,却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正在思索时,奥兰说道:“这位吴尽先生,那本笔记本很值钱的哦……”
“哦!”吴尽道:“我明白了!”伸手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条黄色的项链,递给马克西,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说道:“这位英勇的小冒险者,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请笑纳。”
面前的人忽然送礼,马克西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茫然接过。项链入手,一阵冰凉,他才猛然醒悟,扭头瞪了奥兰一眼。奥兰的那句话,原来是公然索贿。
尼克见到那条项链,说道:“哎哟,是条黄铜项链,可以卖五个铜币呢。”马克西一听,心中一股邪火冒了起来,居然想用五个铜币来打发偶……
用五个铜币成功贿赂马克西的吴尽,一步跨到受贿者身边,对尼克笑道:“尼克?你的笔记本可以借我看看吗?”尼克取出黄色封面的小本子,吴尽接过,退后两步,靠在车厢上仔细翻阅起来。
奥兰低声道:“尼克,你怎么就把笔记本给他看了?”尼克道:“马克西都收下人家的礼物了,我能不给吗?”马克西拿着价值五个铜币的黄铜项链,十分尴尬。
吴尽翻阅着笔记本,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居然这种东西也有。”
马克西觉得自己被五个铜币给摆了一道,对这旁若无人翻阅笔记本的吴尽怒目而视,吴尽低头认真看书,忽然自言自语道:“……那条项链……嘿嘿……灌注点魔力进去的话……嘿嘿……”
马克西怒道:“什么?”忽然感到,手里的项链上似乎传来一丝微弱的魔力波动。
“咦!?”马克西心中惊奇,难道还会有价值五个铜币的魔法项链?他伸手将项链戴了上去,贴在胸口皮肤上,凉飕飕的感觉十分舒服,项链上的魔力波动感觉更加明显了些。
“送给你的,小子。”吴尽头也不抬,说道:“记住啊,戴上去以后就不要有事没事的随便摘下来,否则会死人的。”
“谢、谢谢……”马克西道谢的言语还未说完,已经脸色大变,摘下来会死人,难道这是条诅咒项链?
“没那么严重。”吴尽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合上了笔记本,说道:“尼克,这本笔记本让给我如何?”
“不!”对吴尽感到非常不爽的马克西,在大脑进行思考之前,嘴巴和舌头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回绝了吴尽的要求。
吴尽笑道:“我又不是问你,你答的那么快干什么。”
马克西被他说的胸口一窒,怒道:“不行就是不行……”奥兰打断他的话头,说道:“这个笔记本可是很贵的哦,你打算用什么来换?”
吴尽道:“你们自称是被雇佣的保镖,怎么还管那么多闲事。也罢也罢,你们想要什么?”
马克西道:“谁说要跟你换了。”眼中始终看到爷爷殴露凡的那辆豪华马车,忍不住说道:“这辆马车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先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个?”吴尽回手摸摸车厢外壁,说道:“我是从东方来的,才到你们这瑟德大陆没几天,身上缺点路费,就拿了几件东西去卖。有个长得平头正脸的老头买了我一件东西,他身上钱不够,就拿这辆马车来充数了。喏,连车夫都送我了。”
马克西不信,说道:“这辆马车可是先代皇帝为几位公爵在格拉纳达军工厂亲自订做的,不但外形华丽,乘坐舒适,为了保护乘客的安全,车厢经过特殊强化后,还可以防弹……”
吴尽:“……,防弹?”
“总、总之……就这辆马车,起码价值几千金币,还有拉车的四匹马,都是从北方遥远的萨卡大草原上高价购买的好马。你卖的是个什么东西,能有那么贵?”说道最后,马克西忽然想起,加连诺那混蛋用来诱拐爱琳的,不就是一枚价值上万金币的钻戒吗?
“哦?”吴尽转身,仔细打量这辆马车,说道:“车夫,他说的是真的?”
为佩索家驾车数十年的老车夫埃德加.胡佛老头,愁眉苦脸的答道:“是的,老爷~这车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的确价值不菲。”
“哈哈哈!”吴尽很开心的笑了起来:“那老头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殴露凡吧?拿这车给我的时候我还觉得麻烦,又担心上当收个便宜货来抵那八千金币。哈哈,看来不错,的确值这个数。”
“你卖的东西值八千金币?”马克西阴沉着脸问道。
“不,不止不止。”吴尽笑道:“在那个湖里头的拍卖场上,拍出了两万多金币。”
“湖里的拍卖场?”
马克西心中明白,那指的是王都中心,皇宫边上的德鲁博科尔公园。这个公园是个葫芦型的人工湖,湖里有两个小岛,是市民们节假日时休闲的好去处。在一个岛上的一侧修建有光明教会的德鲁博科尔大教堂,教堂上的钟楼每个小时都会咚咚咚咚的敲响,马克西非常讨厌这种声音。另一个岛上则建有大拍卖场,是贵族和有钱人们炫耀自己身家的场合。
‘天知道他卖出去的又是个什么华丽的珠宝手饰。’马克西心中暗想:‘王都里像加连诺那种只会用钱来泡妞的白痴满地都是。’
“吴尽先生。”马克西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你想要这本笔记本?”
“对啊,你想卖个什么价钱?”
马克西伸出两个指头,在吴尽面前一晃一晃:“两万金币。”咕咚一声,身后的小尼克摔倒在地上,奥兰连忙扶起。
吴尽脸色有些犹豫,思索了一会,说道:“其实……我在想……干脆抢了你们三个算了。”
“嗯!?”三个小家伙都是一哆嗦。
“但是呢……”吴尽道:“好像不划算。好吧!两万金币是吗,张开你们的口袋!”
三个小家伙愣住,他真的要给?他们对视一眼,尼克声音有些颤抖:“这~不系真di吧?”
“口袋、口袋!”吴尽叫道:“箱子也行啊,不过要足够大的,不然装不下。”
“等等!”奥兰道:“吴尽先生,我们不要钱。”
“不要?那你们说要两万金币是在耍我咯!”
“不是不是。”见他脸色要变,奥兰连忙说道:“我们不要现金,你就用个价值两万金币的东西来换吧。比如……魔法装备什么的?”
“哦?”吴尽颇有些意外,马克西道:“奥兰,他能给的无非就是手饰珠宝类的吧,我们要那些干什么。”奥兰道:“你想想,马克西,一枚金币重有十克,两万金币重达两百公斤,看样子他的确给得出来,可我们三个怎么拿走?”
马克西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这是最好的办法,要是能拿到个大钻戒,你马上就可以把爱琳再买回来……”
“住、住口!”
吴尽皱眉思索了一会,说道:“我卖出去的东西是耳环、项链、手镯和额外的一枚戒指,那些东西不适合你们。嗯,尼克,你有魔杖吗?”
“没有啊。”
魔法师的武器主要是魔杖,用于强化魔法效果,大型号的魔杖可以给腿脚不利索的魔法师们充当拐杖,有的硬度够高,还能当棍子用来肉搏。除了魔杖外,一些极其另类的魔法师会使用特殊制作的魔法书,也具有强化魔法的功能。不过对于穷苦人家出身的小尼克来说,能塞饱肚皮已经不错,哪里有多余的闲钱去购买魔法道具。
“好!”吴尽道:“那我就做根威力无比的魔杖给你!”
他将笔记本揣进怀里,转身从车上拖下了那把椅子,扔到地上,两脚踩碎,弯腰捡起一根椅子腿。这条椅子腿连着椅背,长度一米多一点。
吴尽笑道:“好,就用这个东西来做吧。”
“椅、椅子腿?”
马克西就读的王都贵族学院里也开设有魔法课程,讲授一些基础的魔法知识,对于魔杖和其他魔法道具的制造方法,他也多少听说过一点,但是……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拿椅子腿来改造魔杖的。
“奥兰,他不会是个骗子吧?”
眼见吴尽操起椅子腿,摸出把小刀,兴致勃勃的削减了起来,马克西悄悄对奥兰说出心中的疑问。奥兰答道:“谁知道呢?不过车夫的确是埃德加,我想我没看错。”
埃德加.胡佛有六十多岁年纪,比马车的上一位主人殴露凡勋爵还要年长几岁,为佩索家效力已有多年,马克西和奥兰对他都很熟悉。
吴尽修整着椅子腿,马克西将目光移到了小尼克脸色,看到他满脸好奇,盯着吴尽的小刀。
‘十一级的中级魔法师?’马克西心中暗想:‘这可能吗?’
帝国设立有专门的魔法学校,不过就读的学生数量稀少。要培养出一位魔法师,最主要的还不是学生的魔法天赋,而是其家庭经济情况,因为魔法学习需要消耗大量的金钱。
帝国设立的国立魔法学校,在招生上从来都是出于十分尴尬的境地:大批有天赋的学生由于家庭贫困,无力继续学业;而有能力支付学习费用的,往往是出身豪门的贵族子弟,这些人,几乎不可能会将自己的未来投入魔法世界的钻研中,即便他们愿意,他们那些身份显赫的家长们也不会同意子女们成为魔法师。
据马克西所知,魔法学校设立有奖学金之类的机制,针对穷苦人家的学生,每年都会从中选拔一小部分,由帝国来负担其学习所需费用。但是一来收到此种资助的人稀少,二来,这些学生日后的出路就被限定,将进入帝国军队,踏上战场。
贵族学院的魔法课程是二十多年前,在当时的宫廷魔法师艾利迪普斯大法师建议下开设,意图在这些有经济能力的贵族子弟还年幼时,培养出对魔法的兴趣,并能选拔出一些有天赋还有财力的人来学习魔法。
‘尼克才十五岁,如果真的有十一级的魔力,把他塞到魔法学校里,肯定能吓死一堆的老师……嗯,或许会高兴死一堆的老师吧……’
评定武技能力的骑士学会,和评定魔力水平的魔法学会,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无论是如何努力的修行、锻炼,至少有八成的人,无法突破十级,获得十一级的能力;九成以上的人进入不了十六级,踏入四阶;能进入二十一级、五阶的,全瑟德大陆,估计也就是一、二百人而已。在此之上,二十六级、六阶,也称为圣域,是习武和修行魔法的人毕生追求的最高目标,人类有史以来的记载中,一百年内同时存在的圣域强者,从未超过十位。
“你真的有十一级吗……还是自学……那可真的算是个天才了……”
马克西心中想着,嘴里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小尼克听到,看见他目光呆滞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说道:“马克西,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
“啊哈!好了!”吴尽忽然欢叫起来,他削了半天,原来只是在椅子腿的末端修整的光滑了一点,用手握住时要方便些。不过这样一来,拿着这根椅子腿时倒像是握着根打人用的短棍。
“好、好、好!”吴尽笑道:“那么怎么办呢?嗯~!”他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虽然说魔法师是要站在队伍后列,身体素质又差,但终究难免会有和敌人贴身肉搏的时候,那么……先来个硬化,让这魔杖不至于被人一刀就砍断。”
他口中念念有词,伸出手指画了个圈,一道金黄色的光环凭空出现。
“咦!?”马克西大惊,他在魔法课本上见过介绍的图画,认得这是金属系魔法发动时的景象。耳中也没听到吴尽咏唱什么魔法咒语,一个魔法就被用了出来,看来这家伙的确有些本事。
吴尽手指晃动,金黄色的光环随着他的指引套在了椅子腿上面,然后迅速收拢,消失在椅子腿上。“再来、再来。”吴尽显得十分兴奋,手指不住挥动,连连画圈,让马克西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个又一个的魔法光环在吴尽手指前端凭空出现,彷佛每年二月十四日帝国国庆日的夜晚,王都上空升起的礼花焰火一般绚烂,这些五颜六色的礼花又一个个的套在椅子腿上。
唰唰唰~!
顷刻间,吴尽连续加持了十几个魔法到椅子腿上,他端详着手里的东西,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诺!给你!”他将椅子腿递给尼克,说道:“这就是你的魔杖了。”
尼克瞪圆双眼接到手里,一双紫罗兰色的大眼睛几乎都要跳出眼眶,三个小家伙脑袋凑到一齐,来看这条椅子腿。他们三个都是学过魔法的,吴尽露的这一手,他都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条椅子腿上散发出了一股强烈的魔力波动,似乎由多种属性的魔力混合而成,给人的感觉清爽无比。
“这、这的确……的确是根魔杖……”
马克西结结巴巴的说道,他多次见过魔法师们使用的魔杖,这椅子腿散发的魔力波动,感觉和其他魔杖非常相似。
“如何,满意吗?”吴尽笑吟吟的问道,三个小家伙的脑袋像小鸡吃米一样点个不停,看向吴尽的眼色,就像是在观摩一只怪物一般。
“嗯~不对。”吴尽说道:“还欠了一点。”他伸出手,轻轻在椅子腿魔杖上抚摸了一把,魔杖上的魔力波动随之消失。三个小家伙大为惊奇,再仔细感觉,那波动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变得十分微弱。吴尽道:“这样一来,它就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吴尽转身上了马车,说道:“冲锋!”老车夫埃德加苦笑着催动马匹,载着吴尽扬长而去。
得到这根貌似很奇妙的椅子腿魔杖,三个小家伙也不困了,拿着椅子腿好像是个玩具一样,你摸一把我戳一下,个个兴致高昂。
夜正深,黎明还早,这一晚要如何打发还是个问题。奥兰说,父亲加勒安和伯父撒路博古好像有几个朋友住在附近,不如去他们家里混上一晚。马克西反对,说我们现在是被通缉的逃犯,没被捉住已经是幸运,去找这些长辈岂不是连累他们。犹豫了半天,尼克提议,家门口是个大集市,附近有许多的旅馆,去那里住上一晚如何?
“那么……那些流氓会不会找到我们?”
奥兰对那群膀大腰圆又来历不明的流氓心存顾忌,尼克道:“都那么晚了,流氓们也该睡觉了吧?”马克西和奥兰瞪着他看了几眼,尼克自己倒是被看得有点莫明其妙,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反正我们天亮后也要想办法出城。”马克西道:“就先去那个集市里头看看吧。至于那些流氓……加倍小心些就是了。”
三个人走了回去,终究心里还是害怕再次遇到流氓们,路上走得极慢,磨蹭到德鲁博科尔大教堂的钟楼传来凌晨四点的钟声后,才远远的看见城门一角。
凌晨四点正是一天中天色最黑、气温最冷的时刻,也正是人们睡的最沉的时候,但此时的王都西南城门却是灯火通明,城门大开,一大长串运货的马车驶入城中。马克西离的远远的,看得十分希奇,怎么王都的城门在深夜还敢打开,让送货的车队通过?
尼克却说这种事情很常见,经常有些大人物和大商人的货运车队干这种事情。运货的车队在路上发生状况,深夜才抵达王都是常见的事情,一般都暂时借宿在城外,但也有些车队来头很大,有能耐让守城的近卫骑士团临时开门。
马克西道:“要是这些商人串通了敌人,在半夜突然袭击王都,只怕是大家都只有缩在被窝里待宰的份。”
“你说的对。”奥兰道:“这个车队很大,好像守城门的那帮混蛋都没怎么检查。”
“嗯,奥兰,这才是腐败……嗯?”马克西还想调侃他几句,忽然一愣,说道:“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不就是腐败呗。”
“不是,你是说……检查?嘿嘿,检查……”马克西微笑道:“尼克,天亮后跟我们一齐走如何?”
“走?”尼克道:“去哪里?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那些流氓还会来找你的,你打得过他们吗?”
尼克歪歪脑袋,说道:“打是打不过……不过,奥兰不是说,他们是来抢我家的什么宝物吗?”
“那是我说的。”马克西道:“应该就是那本笔记本。”
“哦,可是笔记本已经不在我手上了,刚才不是和吴尽先生换了根魔杖吗?”尼克将椅子腿魔杖抱在怀里,看这架势,大有将它当作抱枕的可能。
“你说的没错。”马克西道:“但是流氓们不知道啊。”
“哦,我可以告诉他们啊!”尼克叫了起来,随即低下头,愁眉苦脸的说道:“这个……好像行不通……”
奥兰道:“他们都直接动武来抢来了,根本不可能听你的什么解释,再说了,要是你真的那么解释了,他们一定会抢你的椅子腿……魔杖……”
尼克一愣,抱紧椅子腿连连点头。
“那么,我们怎么出城?”奥兰看着马克西,后者面露微笑,充满自信:“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那些车队好像不怎么受到检查……”
奥兰恍然大悟,说道:“想办法混进车队去!”
城门附近的集市,是王都卢萨丽亚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它四周修建有高大的围墙,留有数个大门,其中一个,就在尼克家附近,马克西已经路过了好几次。
三个人走到集市大门,发现这里聚集了许多人,运货的马车一辆辆进入集市内,旁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尼克道:“这些人大都是集市里的搬运工,集市里人多得很,要接到工作很困难。”马克西点点头,三人混在人群中,缓缓靠近车队。
这个车队停靠在一座大仓库门口,有数十辆马车,集市大门处还不断有马车驶入。马车上装满一只只的麻袋,先到的几辆马车,已经开始卸货。一个穿着短衫的汉子扛起只麻袋时,那麻袋忽然散了,从袋子里撒出半口袋小麦,散落一地。旁边顿时传来怒斥声。
“是粮食?”马克西轻声说道,这种货车,一车大约能装两吨重的货物,这里怕不是有近两百吨的粮食?“两百吨……大约五千人一个月的粮食补给……”马克西口中喃喃自语,猛然惊醒,自己好像又是不由自主的往打仗方面去想。
集市里的搬运工们各自结成队伍,领头的人围住车队的人,挤成个小圈子,商讨工作。不时有人欢呼一声,跳出圈子,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扑向货车,一只麻袋一只麻袋的开始卸货。
马克西看着这帮人热火朝天的搬运货物,心中盘算要如何才能与车队的人取得沟通,忽然心中想到,这只车队凌晨入城,那又什么时候出城呢?别一头子杵进去了,它却在王都待上一、两个月才走,那才叫做见鬼。
仓库里走出个人来,大声呵斥,指挥搬运工们卸货。四周点亮的灯火照耀下,只见这人满脸横肉,头光无毛,右侧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显得异常狰狞。他身高两米开外,身材魁梧,衣裳下面露出纠结的肌肉线条,活像一个闯入王都繁华地带的土匪。不过最奇的是,这人身上穿的衣裳是件标准的教士长袍,他居然是位光明教会的神职人员。
“你,这边!你、那边!那边那个白痴!你把麻袋给我扛到里面那间去!”
秃头土匪教士扯开喉咙,哇哇大叫着发号施令,仓库里又走出两个人来,笑嘻嘻的站在他旁边。这两人一个是衣着整齐的中年人,另一人是个英俊的青年,个头都在一百八十厘米以上。
“人不够!”秃头土匪喝道:“再多来些人,快点卸货。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扭头看向四周围观的人,却一眼就盯住了尼克。
“啊!?”秃头喝道:“十一级的魔法师?!”
“魔法师?”秃头身边的中年人笑道:“麦辛你在说些什么,这些作苦力的搬运工能认得字就不错了,怎么会跑出个中级魔法师这种高级知识分子来。”
名叫麦辛的秃头土匪不答话,抬脚径直走向尼克。中年人叫道:“喂、喂、喂!麦辛!”麦辛头都不回,中年人扭头道:“拉姆扎,你说他是怎么了?”他旁边的青年说道:“麦辛的眼神真好,那的确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中级魔法师。”
身材高大的秃头土匪麦辛,秃脑袋反射着天上的月光和四周的灯火光辉,两米有余的魁梧躯体犹如铁塔一般,快步正面走来时彷佛一堵墙壁高速逼近,轰轰隆隆的脚步声让人觉得他脚下的地皮似乎都在**。
麦辛喊出‘十一级魔法师’,马克西和奥兰心中顿时一惊,这又是个识货的。见麦辛推开人群走过来,奥兰急道:“马克西,怎么回事?”
“不清楚,好像也是冲着尼克来的。”
他们两个发觉事情不妙,但是事情的主角尼克,却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自己就是那个十一级的魔法师,还抱着椅子腿魔杖,在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
麦辛快步走到尼克面前,他个子高了尼克有三十多厘米,尼克只到他胸口,要比块头的话,大概三、四个尼克拼在一起才能和他一般粗细。看到麦辛气势汹汹的冲到自己面前,身材瘦弱的尼克,发自本能的产生了一股子恐惧。不知不觉间,他的两条腿已经开始哆嗦起来。
秃头土匪停住脚步,冰冷的目光俯视满脸恐惧的小尼克,深深吸了口气,用炸雷般的声音爆喝道:“你!”
“我、我~?”尼克吓得全身一颤,怀里快要变成抱枕的椅子腿魔杖掉落地下。
“你!”麦辛大喝道:“想不想成为光明法师团的一员,或是一名圣殿骑士?”
“什么!”马克西脑中一阵轰鸣,奥兰奇道:“这秃头在说什么?”
圣殿骑士团和光明法师团,是光明教会所拥有的武力机构,有四千二百年的历史,是保罗教宗在创立光明教会的初期组建,在对比蒙王国的自由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随着自由战争的结束,这两个机构基本不再有上战场的机会,因此逐渐萎缩,现在圣殿骑士团只保留了七百余人的编织,不到鼎盛时期的三十分之一,但由于至高神的光辉所照耀的土地不断扩大,教会的信徒不断增多,它们的象征意义和影响力反而不断增强。
成为一名威风凛凛、对至高神无比忠诚的圣殿骑士,几乎是所有瑟德人少年时都曾有过的梦想,当然,这些少年中也包括有马克西。
“圣、圣殿骑士……!?”马克西眼中放出绿光,几乎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过立刻就有人给他当头泼了盆冷水。
“圣殿骑士?”小尼克紫罗兰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哆嗦着身子说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啊~!”秃头喝道:“你没必要知道什么,只需说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可、可我、我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愿意啊~”小尼克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那就是说,你不愿意了?”
“不、不!”尼克噌的一下躲到了马克西身后,尖叫道:“我不要做什么骑士,也不要什么光明,不要不要!”
秃头麦辛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唉~!又失败了!”他用力跺跺脚,转身离去。
尼克听到脚步声,从马克西背后探出脑袋,看着麦辛的背影。对尼克来说,这是一头忽然出现的怪兽在离自己远去,对马克西来说,这却是一扇奇妙的大门。这大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一丝光华,照亮了一条他做梦都未曾梦见的道路――通向圣殿骑士团之路!然后,这扇高度两米有余的大门,就这么残忍的自己又关闭了起来,只让马克西看看自己的背影和光溜溜的后脑勺,和后脑勺反射的月光。
“土、土匪先生!请你等一下!”不能让希望溜走!马克西扯开喉咙大吼道。
秃头没有理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止住身形,慢慢侧身回头,满脸狰狞,怒喝道:“你小子刚才难道是在叫我吗!?”
马克西知道说错了话,但也来不及辩解,说道:“听、听说,圣殿骑士团正在招募新人?”
秃头麦辛脸上怒火消失,正色看了他几眼,摇头到:“你太弱了!”转身走开,忽地又回头喝道:“我叫做麦辛!”
麦辛走开,马克西却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我太弱了?”他脑袋已经抬不起来,低头看着地面,目光呆滞,自言自语。
“不会。”奥兰安慰他道:“你是咱们村打架最厉害的一个,对我来说,你也是全宇宙最厉害的一个。”
“我可是伊瓦利斯少见的武技天才……”马克西道:“才十六岁就有七级的武技了啊,怎么在这个麦辛土匪眼里,会太弱了?”
奥兰没有答话,他看看弯腰捡起椅子腿的尼克,这一位是自学成才,十五岁就有十一级的魔力,你马克西和他相比,差距的确是大了点。他心中一动:难道那圣殿骑士团和光明法师团里头,都是像尼克这种人物?
麦辛走回他的工作岗位,青年拉姆扎笑道:“麦辛,你好像又吓跑了一个中意的学生。”
麦辛道:“是那小子不争气,当年维格拉夫不就是满脸腻歪微笑的跟我走了?”
拉姆扎道:“麦辛、麦辛,不是所有人的神经都像维格拉夫这么麻木的,现在……维格拉夫,你去想办法把那个小家伙拐进来如何?”
那中年人道:“我还缺点路费……”
“你这混蛋居然敢乘机敲诈我!你的路费应该找麦辛去要!”
“饭钱也用完了……”
“麦辛!这些都是你的事情!”
麦辛道:“那个叫我土匪先生的小子资质也不错,他旁边那个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你要是能三个一起拉进来,我就帮你出回萨尔斯堡的路费。”
“一言为定。”中年人维格拉夫面带微笑,踏上了诱拐本书主角的道路。
“小朋友,你是否愿意信奉光明的主神,成为光明的使徒……”外貌温文尔雅的中年人维格拉夫,走到马克西三人面前,微笑着说出诱惑的语言。但是心情极度恶劣的马克西,毫不领情的打断了他。
“你不用废话了,是不是想让我后面的尼克加入圣殿骑士团还是光明法师团什么的?”
马克西心中泛起股酸溜溜的味道,反正你们的目标也不是我这个‘太弱了’的家伙,我何必给你们好脸色看?
“这位小朋友好像误会了。”维格拉夫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维格拉夫.佛卢斯,现在是光明教会学校伊瓦利斯分校的客座教授。刚才的麦辛先生,说话做事的方式有些过于简单化,可能很多事情都没能说清楚,他的本意,是想询问几位,是否有意愿进入教会学校学习?”
“教会学校?”马克西的确听说过这个名词,但对它并没有过多的认知,他问道:“我们去这个学校干什么?”
维格拉夫道:“教会学校建立于四千多年前,在保罗教宗创立光明教会后不久,就以教会的名义开办了这间学校。现在,学校已经覆盖了瑟德大陆的所有人类国家,伊瓦利斯也设立有分校。
学校有一个重要职责,就是为教会培养人才。自保罗教宗和头两位教皇之后,教会历代的教皇和几乎所有的红衣主教,都是出自教会学校。学校设立有专修魔法的班级,也有主攻武技的班级和以学习文化知识为主的班级。教会的各个机构,如光明法师团,光明圣堂和~”维格拉夫故意拖长了语音,说道:“~圣殿~骑士团等,所需的人才补充,都来自圣城保罗的学校本部。”
这位维格拉夫客座教授聪明无比,方才马克西询问麦辛的举动他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看出面前这个小家伙对圣殿骑士团怀有很大的期望,他将口中吐出的语言刻意选择了用词之后,果然正中马克西的死穴。
“你……啊!您、您是说,要想进入圣殿骑士团,就必须是教会学校的学生?”马克西也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立刻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系。
孺子可教~如果维格拉夫教授会说汉语的话,他一定会说出这句成语,但他现在只是微笑着颔首赞同。
“我要上学!”马克西叫道:“维格拉夫教授,那个什么什么学校在什么地方,我们什么时候开学?”
“不要着急。”维格拉夫笑道:“学校在北方,在萨尔斯堡郊区,开学嘛……马上就要暑假了。”
奥兰奇道:“萨尔斯堡?”那是佩索家的世袭领地,他可是熟悉的就像自己家一样。
“暑假……”马克西简直是在哀嚎:“新学期是九月一日开学,现在才是六月八日,那我还要等三个月?”
维格拉夫道:“不用不用,你们属于有特殊才华的特招生,随时都可以入学,也随时都会有老师来辅导。”
“特招?”马克西听到这个词,脑子勉强清醒了一点,他回头看看带着天真无邪的呆滞表情正在发呆的小尼克,“维格拉夫教授,你的目的其实是要把尼克弄进学校吧?”
‘这小子不笨。’维格拉夫教授心想:‘那么……就这样吧。’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克西。”
“嗯,马克西,其实我们的目标还有你旁边这位。”维格拉夫伸手指指奥兰,后者立刻睁大了眼睛。
“什么?”马克西和奥兰同时惊叫起来。
“那么马克西,你愿不愿意和你的两个同伴一起来的?”
马克西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没有回答维格拉夫的问题,而是说道:“这个家伙哪里比我强?”
维格拉夫面带和蔼的笑容,说出了**裸的条件:“马克西,你的确不是我们看中的人才,但是如果你的两位同伴愿意加入的话,我们可以考虑也向你赠送一份录取通知书。”
马克西:“……,太卑鄙了吧?”
“你只需说yes,orno!”
马克西的目光,似乎可以在维格拉夫教授的脸上挖出个洞来,但是教授脸上和蔼的笑容变成了盾牌,厚实的保护着他的面皮。
“奥兰……”良久之后,马克西收回了目光,开始询问身边的兄弟。
“马克西,我觉得维格拉夫.佛卢斯这个名字,好像很耳熟哦。”
“不说这个,我们一起去萨尔斯堡上学吧?”
“不!”
“就在老家耶!”
“不要!”
“教会学校耶!”
“我觉得贵族学院要比它有前途的多。”
“圣殿骑士耶!”
“我对当什么狗屁的骑士一点兴趣都木有!”
“不要说的那么绝对,奥兰,兴趣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嗯。”维格拉夫微笑着,“看来是搞定了。”
与人交涉本来就不是马克西的强项,出言恳求不行,他立刻转入了胁迫。
“奥兰,你在家里干得坏事可不少,信不信我在加勒安面前全都给你捅出去。”
“你、你在胡说什么?”
“偷东西,偷老爸的钱包,还偷窥妹妹凯米.凯蒂洗澡。”
“当时你不也看了吗?!”
“那就是被你诱惑的,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完蛋!”
“我、我……!”奥兰.佩索少爷,脸色涨的红紫红紫的,马克西进一步威逼:“去!还是不去!”
“……,我去就是了……”
马克西大喜,搭上奥兰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
“是你个头,我要跟你绝交。”
维格拉夫教授站在一旁,大有隔岸观火的快感,心想:‘果然,让别人为自己干活就是爽,难怪麦辛那家伙在集市里头一干就是几十年。’
“尼克。”马克西将目光投向了脸色已经有些变化的小尼克,尼克虽然貌似天真了点,但又不是笨蛋,听了他们两个的对话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说道:“马克西,你们两个要去那个教会学校上学吗?”
“对呀对呀,尼克你也一起来吧!”
“不去。”尼克回答:“我害怕那个秃头咬我。”
维格拉夫教授说话了:“尼克,麦辛先生……就是刚才那个高大的秃头,他是常驻王都德鲁博科尔大教堂的神职人员,一般是不到萨尔斯堡的学校去的。”
马克西道:“听到了吗,尼克,我和奥兰都要去,你也一起来吧。”
“不去。”尼克坚定的摇头:“我的体质不能离开文明世界,否则就生存不了。”
马克西:“……”
这次是奥兰发话:“萨尔斯堡是萨拉斯行省的首府,是帝国北方和西北方向通向帝国腹地的交通枢纽,非常繁华热闹的一座城市,可不是什么蛮荒之地。”
“真的?”
“虽然人口比王都少了点,但大多数时候比王都还有热闹得多。”虽然是被胁迫而同意进入教会学校的,但是涉及到佩索家族的老家,奥兰还是忍不住站出来说几句好话。
“如何,尼克。”马克西道:“同意了吧。”
尼克犹豫了半晌,说道:“可我……可我不想离开家……”
“那些流氓还会来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我……可是妈妈就要回来了,她找不到我怎么办?”
维格拉夫道:“这件事情我们教会来处理,我们会通知你母亲的。”
“可是、可是……”尼克发自内心的,对那个学校没有兴趣,马克西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目露凶光,说道:“既然说不通,就直接一点。”
“哎~?”尼克被吓得一哆嗦,马克西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说道:“尼克,我没那么多时间来浪费,也没那么多的耐心来扯皮。用嘴说不清楚的,就用武力解决。你要是不去,我就揍你!一直打到你点头为止!”
小尼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奥兰把脸扭到一旁,不去看他们两个,嘴里却说道:“你可想清楚,尼克,他在学校里就是这样一副做派。”
马克西摆个架势,举起右拳对准尼克的脑袋,说道:“说!你去还是不去!”
“我去!我去!不要打我!”尼克抱住脑袋尖叫起来。
“对嘛!”马克西立刻换了张亲切的笑脸,拉起尼克,拍打他身上的灰尘。
“这样也行?”维格拉夫教授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心里下了个结论:“麦辛真是个笨蛋。”
志得意满的维格拉夫教授,带着三个诱拐、胁迫而来的新学生,回到麦辛面前。
“维格拉夫教授果然神通广大。”拉姆扎笑道:“麦辛搞了四年都招收不到学生,你一出手立刻就摆平了仨。不如你再去城里逛上一圈,拉他一、两千人上学。”
麦辛道:“你们三个确定要入学吗,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马克西。”“奥兰。”“尼克.马歇尔。”
“马克西。”麦辛道:“你们两个姓什么?”
要说出自己的名字,马克西倒是有些犹豫,他扭头看看,四周好像没有近卫骑士团的士兵吧?拉姆扎忽然说道:“等等,马克西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东西?”马克西有些莫明其妙,三个大人的目光都盯住了他胸口,他只得将吴尽送的那条项链拿了出来。
拉姆扎看到项链,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绿油油的精光!马克西正好与他目光对视,被吓了一跳,觉得他似乎就要合身扑上来一样。这精光一闪而过,拉姆扎道:“原来是条五个铜币的黄铜项链,这上面加持了什么?”
马克西想起吴尽的话,如果脱下项链就会死人,说道:“这上面……被诅咒了吗?”
“诅咒?”拉姆扎道:“不是,奇怪奇怪,这居然是预言系魔法!”
“预言魔法?”这个词马克西却是听说过的,就在贵族学院发的魔法课本上。
预言系魔法是庞大的魔法体系中,一个重要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拥有奇妙的效果,但由于学习困难,现在已经近乎于失传。传说中预言魔法有几种特殊功能,一种是预知未来,据说预言者会因此缩短寿命;另一种是祝福,它有两种使用方式,一种是以辅助魔法的方式直接加持给指定对象,一种是和炼金术配合,制造祝福道具。
很多系的魔法都有辅助效果,即负面的诅咒效果和与之相对应的正面辅助效果,这里的诅咒指的是可以让魔法对象出现衰弱、中毒、混乱等异常状态,而预言魔法的祝福效果,指的是可以提高魔法对象的幸运、魅力和智慧,这种效果,是其他任何一系的魔法都不具备的。
“奇怪奇怪。”拉姆扎皱眉说道:“既然有人能加持预言魔法,制作魔法道具的优质材料多了去了,干嘛找这种垃圾材料?”
维格拉夫道:“也许这位锻造大师手头紧,没钱买呢?”
“怎么可能,一个锻造高手会缺钱吗。马克西,这条项链哪里来的?”
“刚、刚……一个不认识的人送的……”
“你在说什么。”拉姆扎道:“这条项链价值起码上千金币,谁送礼物会这么大的手笔。”
马克西和奥兰对视一眼,心中想法相同:那个吴尽有神秘兮兮的,不过有钱的很,的确是有能耐拿上千金币随便送人玩。
“奇怪啊!”拉姆扎又有了新发现,叫道:“这项链上还加持了个附加魔法。”
“附加魔法?”马克西想起了这个名词,这说的是永久加持在魔法道具上的魔法,道具持有人只需往道具里灌注魔力,就可以使用这个魔法。“耶?”他忽然想到,吴尽好像跟他说过,‘只要灌注一点魔力进去……’
“是个什么魔法?”马克西问道,看来这吴尽先生对他还真是不错,只是动机不明。
“好像是一文不值的个侦察术?”拉姆扎愁眉苦脸的说道:“这个制作项链的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大好的一条预言魔法项链,加个侦察术进去是想干什么,简直是糟蹋好东西啊。”
侦察术是各系魔法都具有的初级法术,作用是感知一定区域内的各种情况。和其他魔法一样,随着施法者能力的提高,侦察术的感知范围和施放距离也会提高。不过由于是依靠魔力反馈而感知,侦察术经常会有不准的情况,而且极易受到干扰。各系魔法的侦察术在使用效果上也大不相同,如风系侦察术可以将目标区域内的声音传递回来,金属系可以用来探矿,光系甚至可以将远处的景象呈现在魔法师面前。
维格拉夫道:“要照你的意思,该加个什么魔法才不算糟蹋呢?”
拉姆扎道:“流星火雨了、末日审判了……这样就匹配了!”
“那是六级以上的禁咒!”维格拉夫道:“能把禁咒永久加持在道具上的,只有神吧?”
拉姆扎道:“他加持个其他魔法不行吗?马克西,这项链是谁送你的,我要去骂他!”
“骂他?”马克西挠挠头。
“对。”拉姆扎叫道:“这简直是在糟蹋粮食!他不知道非洲还有许多难民在饿肚子吗!?应该拖出来批斗!”
“这个……”马克西道:“这个人大概不太好找。”
“不用,他就在那边。”奥兰接口道,伸手指向集市大门。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辆豪华的大块头马车在四匹骏马的牵引下,缓缓驶入集市。
维格拉夫道:“那是公爵级别的坐驾,上面的标志,是佩索家的。难道送你们项链的,是军务大臣殴露凡.佩索勋爵?”
“不是。”马克西道:“那辆车昨天换了个主人。”
“哦,被其他公爵买下了吗?”
“不,是一个莫明其妙的人。”
维格拉夫奇道:“莫明其妙的人?那马车是特制的规格,只限于伊瓦利斯帝国的公爵才能乘坐,其他人使用就是逾制的大罪(逾越制度),谁会那么大的胆子?”
马克西和奥兰两个都是一呆,逾制的事情他们当然清楚,帝国对臣子的身份和能使用的房屋、衣饰、车驾的规格,都有严格的规定。如果私自逾越,就是大罪。说的轻松点,你不过是用了更加豪华、漂亮的东西;说的严厉了,则是你对现在的身份不满,进而有谋反之意。
马克西脑中这些念头一转,首先想到的不是吴尽胆子好大,而是爷爷殴露凡勋爵将这样一辆马车拿来抵八千金币交给吴尽,是什么意图?
集市里人虽然多,看到这辆豪华的大马车,还是竭力避让。驾车的老车夫埃德加.胡佛看到马克西,便停住了车。车厢门打开,吴尽跳了下来。
“东方人!?”麦辛、拉姆扎和维格拉夫三个齐声惊呼。
吴尽站在车下伸手虚引,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走了下来,这次轮到马克西和奥兰惊呼了:“莎丽姐姐!”这女子居然是爱琳的侍女莎丽。
“马克西!你们两个过来!”莎丽对着马克西招手,大声叫道。
维格拉夫道:“是你们两个的姐姐?”
“算是吧。”
两个被呼唤的小家伙走到莎丽面前,马克西脸色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面对。吴尽哈哈一笑,转身上了马车。
莎丽道:“你们两个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如果不是正好碰到吴尽先生,我都没办法找你们。”
马克西道:“你认识吴尽先生?”
“昨天子爵老爷也到拍卖场发呆了几个小时,结果什么都没买。这位东方来的大卖家,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
“那……那……你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莎丽道:“马克西,你这种犹犹豫豫的性格最讨厌了,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马克西低下脑袋,吸了口气,好像从空气中获得了足够的勇气,抬头说道:“莎丽姐姐,爱琳他怎么会要嫁给加连诺呢?”
莎丽道:“小姐有句话要我转达给你。”
“是什么?”
莎丽长长的吸入一口气,忽然尖声大叫道:“马克西这个大笨蛋!我才不会嫁给加连诺那种白痴呢!完了。”
周围的一堆人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马克西呆立半晌,说道:“就……就这样?”
“就这样,还有这个。”莎丽掏出了一个手绢叠成的小布包,递给马克西:“小姐让我把这个送给你,说你看到它,就等于看到了小姐的头发。你救她的事,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让你少胡思乱想。”
“是、是……”马克西激动啊,哆哆嗦嗦接过布包,里面却是爱琳的一把黑色小梳子。
“果然是等于看到了她的头发啊……”奥兰站在他身后,伸长脖子来看这东西,还不忘调侃他。
“加连诺并没有向小姐求婚,即便他开口了,小姐也不会答应他。”莎丽说道:“不过他送来的戒指的确很漂亮,我也很喜欢。但收礼物不等于对他有好感啊!”
奥兰:“我认为有……”当然是偷偷小声自言自语。
莎丽道:“看到小姐把戒指戴在那个指头上,我就知道你会乱想,所以就来找你了。”
马克西眼中涌现出来泪光,莎丽姐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如果他会说汉语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但可惜他不会,所以他只是将梳子塞进怀里,双手用力握住莎丽姐姐的手,用力摇晃……摇晃……再摇晃……
“……放、放手!够了哦!”
莎丽用力掰开马克西的双手,上了马车,老车夫埃德加驱动马车,离开了集市。
“哈哈哈哈~!”站在麦辛他们三人面前,马克西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咧开嘴巴旁若无人的仰天傻笑。
“他怎么了?”
拉姆扎询问奥兰,奥兰道:“发春的猫而已,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好了,有个任务给你们。”麦辛道:“你们三个是特招生,是那种有特殊才华而被招收的特别学生。这个……那个……维格拉夫,到底该怎么说?”
三个小家伙听的莫明其妙,维格拉夫教授道:“三位新同学,事情是这样的,学校在王都还有一个特招名额,希望你们三个能办妥这件事情,说服这个人进入学校就读。”
奥兰不干了,说道:“又要马克西去威胁人家?”
维格拉夫微微点头:“要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情,能把人弄来就行。”
“可是……”
“没问题!”
奥兰还要争辩,傻笑中的马克西却大咧咧的接下来任务。
“那小子是谁。我一定把他给拖来,敢不来就打扁他,打扁后再拖来。”
“很好,勇气可嘉。”维格拉夫笑道:“他名叫福雷斯,福雷斯.甘,今年十六岁,是战士训练营里的一名学员。”
“福雷斯.甘,十六岁,武技上有特殊的天赋。”
马克西回忆着麦辛给的资料,凌晨时麦辛在集市里找了个地方,让他们三个睡了一觉。清晨,吃过早点后,三人出发前往位于王都西区(塞鲁亚区)的战士训练营。
“武技上有特殊的天赋~!”马克西心中颇为不忿,口中念念有词:“不就是个六级的战士吗?我还是七级骑士呢!凭什么他是特招生,而麦辛却说我太弱?”
奥兰不想理睬他吃醋的心里,而在担心其他事情。
“马克西,我听说战士训练营里头的,都是一群疯子。”
“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
两个多小时以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战士训练营其实就是一座小型的军营,据说原本是城内驻军的营地,后来划拨过来变成了学校性质的训练营。战士训练营和骑士学院都是为帝国军队培养人才的学校,不过骑士学院培养的是下级军官,战士训练营出来的则都是要成为炮灰的步兵,鲜有能当上军官的。
在训练营大门口,马克西拿出麦辛给他的介绍信,守门的士兵看过后请他们稍等,片刻后请来了一位军官。
“教会又来挖人了?”这位名叫古拉多的军官说话很直接,一句话就命中了马克西等人的来意。
“大人您说的对。”马克西答道,他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他看道古拉多的衣着,认得他是个统领级别的军官,身份已经不低,言语上客气了些许。
伊瓦利斯帝国军制和瑟德各个人类国家相仿,都是来源于光明教会,由保罗教宗制定而来。军队里五人为一‘伍’,从中选取一名士兵为伍长;五个伍为一小队,设立正副小队长;三到五个小队为一中队,设中队长;三至五个中队为一大队,由大队长;数个大队为一营,下辖两千五百人左右,军事主管称为统领;数个营为一旅,管事的军官称为督将,辖兵一万六千人左右。
旅一级是各国军队常设的最大军事单位,防区通常包括一个或者多个行省,多个旅再合并成一支骑士团,或者合成一支军团。
在伊瓦利斯帝国建立由六支骑士团,分别驻防在国内各地,一支骑士团和若干地方部队,组成防御一方国土的军团。由于骑士团是军团的主要战斗力,骑士团团长同时也兼任军团长,比如马克西的父亲,华尼托伯爵撒路博古.冯.奥斯图,就是南天骑士团副团长和东部军团的副军团长。
古拉多统领是训练营的负责人之一,这个训练营与帝国的六个军团没有关系,它直属于军务部,任务是培训步兵。
“要带人走无所谓。”古拉多统领说道:“战士训练营里训练的没有什么军官和有大来头的角色,只要他本人愿意,随时可以走。跟我来吧,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办法把福雷斯那家伙弄走。”
古拉多将三个人带到一个操场上,这里有许多人在打熬力气,奥兰看到这些人各个膀大腰圆、面色不善,不由得暗暗皱眉,教会学校要这种莽汉干什么?
“福雷斯!”
古拉多站在操场上大声喊叫,没有人回答。
“福雷斯.甘!”
……
“那个最能吃的福雷斯!”
“到~!”
听到最能吃三个字,有个巨大的声音作出了回答,跟着一条壮汉跳了出来。这是个高大魁梧的家伙,和麦辛给人城墙般的感觉有些不同,福雷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座高耸的肉山。
“我的天。”马克西道:“他好像比麦辛还要壮实。”
奥兰道:“就他胸口那两陀肉,够我们全家吃半个月了。”
肌肉男福雷斯迈着矫健的步伐跑到古拉多面前,大叫道:“报告教官,学员福雷斯报告!”
“有人来找你。”古拉多扭头对马克西说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福雷斯,身高一百九十一厘米,体重一百六十七公斤,自己沟通吧。”
马克西看着这个高了自己半个头的肌肉男,觉得他像头熊要多于像个人,他皮肤晒的很黑,脸上棱角分明,不带一丝稚嫩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才有十六岁的。
“你们找我?”福雷斯问道,被他目光一扫,小尼克不由自主的就往马克西背后钻。
“你好,福雷斯。”马克西道:“我们是教会学校的,想邀请你到我们学校去上学。”
“那个地方有肉吃吗?”
马克西:“……,虽然我也没去过那个学校,虽然德鲁博科尔大教堂里的教士生活很清苦,不过,我想还是会有的……”
“有酒喝吗?”
“……,应该、应该也有吧……”
“那有架可以打吗?”
“这个……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福雷斯喝道:“不打架?那有什么意思!不去!”转身就要走,马克西叫道:“等等!”福雷斯道:“还有什么事情?”
“是不是你的追求就是喝酒、吃肉还有打架,有了这三样就跟我们走?”
福雷斯道:“那地方有这些东西?”
“有!”马克西叫道:“即便没有我也会让它有!”为了圣殿骑士团,他是豁出去了,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无论如何先把人弄进去再说,至于里面会不会让福雷斯满意,那到时候再说。
“可以喝酒、吃肉、打架?”
“可以。”马克西道:“你要的这三样都有。”
“哼!”福雷斯道:“我在这里,就是天天有酒喝、有肉吃、有架打,去你那个什么学校跟这里有什么区别,我还要搬家,麻烦,不去!”
马克西大怒:“你耍我吗?”
“是又如何?”
马克西按下心头的怒火,说道:“那么,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们走。”
福雷斯道:“男人!就应该用拳头来说话,只要你打赢我,我就听你的!”
马克西:“……”认真的看看面前这个肌**子身上的那堆肉,半晌没有说话。奥兰说道:“大家素不相识,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何必上来就要动武?”
福雷斯鼓起胳膊上的肌肉,说道:“虽然无冤无仇,但是当你看到一张惹人厌恶的脸……啊不~当你看到一个很强的人,不会很想上去打倒他,借以证明自己的实力吗?这是男人的本能!”
“原来你讨厌我。”马克西道:“那就不用废话了,打就打!”
“好!”福雷斯转身大喝道:“拿我的剑来!”
马克西松开奥兰衣领,注视靠近的马车。
这马车来得很快,不一会就到了面前,来的不是加连诺,而是军务大臣殴露凡的豪华坐驾。车夫是马克西熟悉的埃德加老头,他看到马克西和奥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将马车停了下来。车厢门打开,车厢正中摆放着一张大号的椅子,上面坐着那个有大背包的东方男子。
帝国军务大臣的豪华坐驾个头雄伟异常,一般的道路让它跑上去就会堵得严严实实。加勒安戏称,此种马车最适合搞长途客运,上面可以摆放两张大床,让坐车的人一边睡觉一边赶路。
东方人跳下马车,他身材很高,比马克西要高了半个头。他站在马克西面前,眼光迷惑,脑袋歪过来又歪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三个家伙。他肩膀上蹲着的小猴子也做出同样的姿势,猴头摇摇晃晃。这场景颇为滑稽,奥兰忍不住笑了出来。
“奇怪、奇怪……”东方人说道:“居然是个十一级的中级魔法师。”
“哪里。”奥兰笑道:“偶才有四级的评定,还是靠老爸去魔法学会行贿才拿到的证书。”马克西偷偷拉扯他袖子,让他闭嘴。
“嗯~起床!”东方人没有理他,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捏住了尼克的脸蛋。
“哇!”一直迷迷糊糊的尼克尖叫一声,彻底清醒了。他抬起手,两个巴掌打向脸蛋上的两只爪子。东方人手缩的极快,啪啪两声,尼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哦。”东方人笑道:“打自己又何必这么用力?”
尼克的脸上红了起来,两个巴掌印子,瞪着眼睛注视这东方人。东方人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教你魔法的老师是谁?”尼克道:“没人教我魔法,我是在本笔记本上看来的。”东方人奇道:“笔记本?什么笔记本能让人学到一身纯净的土系魔力……”
马克西绕到尼克面前,挡住东方人诡异的目光,说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东方人道:“我是……吴尽……嘿嘿,吴尽,你们可以叫我吴尽。”
“吴尽?”这个名字马克西没听说过,他忽然想起,刚才爱琳曾经说起,王都新到了一位东方来的锻造大师,加连诺用来诱拐爱琳的钻戒,就是他制造的。
“嗯!诱拐犯的同谋!”
“什么?”看到马克西脸色忽然变得极为不善,吴尽觉得莫名其妙,说道:“后面那个小孩,你的那本笔记本能否借我看看?”
“不行!”
尼克还未回答,马克西已经高声叫了出来,吴尽吓了一跳,说道:“你是谁,我没问你啊?”
马克西道:“我……我……”我了两个字却是接不下去,要说和尼克才认识不久,关系也太薄弱了些。奥兰补充道:“我们是尼克的保护人!他现在受我们保护。”
“尼克,你叫尼克?”吴尽道:“那么你们两个……是保护人……是保镖,是佣兵?”
被询问的两个人一愣,马克西道:“是冒险者!”
蹲在吴尽肩膀上的小猴子挠挠脸,吴尽皱眉道:“虽然尼克这个样子,不像是有钱雇得起保镖的,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冒险者先生,我想找你们的雇主商量点事情,可以让开吗?”
尼克手中的笔记本,或许就是方才那帮流氓上门骚扰的根由,这个忽然出现的东方人要看,马克西本能的觉得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但要阻拦他,却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正在思索时,奥兰说道:“这位吴尽先生,那本笔记本很值钱的哦……”
“哦!”吴尽道:“我明白了!”伸手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条黄色的项链,递给马克西,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说道:“这位英勇的小冒险者,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请笑纳。”
面前的人忽然送礼,马克西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茫然接过。项链入手,一阵冰凉,他才猛然醒悟,扭头瞪了奥兰一眼。奥兰的那句话,原来是公然索贿。
尼克见到那条项链,说道:“哎哟,是条黄铜项链,可以卖五个铜币呢。”马克西一听,心中一股邪火冒了起来,居然想用五个铜币来打发偶……
用五个铜币成功贿赂马克西的吴尽,一步跨到受贿者身边,对尼克笑道:“尼克?你的笔记本可以借我看看吗?”尼克取出黄色封面的小本子,吴尽接过,退后两步,靠在车厢上仔细翻阅起来。
奥兰低声道:“尼克,你怎么就把笔记本给他看了?”尼克道:“马克西都收下人家的礼物了,我能不给吗?”马克西拿着价值五个铜币的黄铜项链,十分尴尬。
吴尽翻阅着笔记本,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居然这种东西也有。”
马克西觉得自己被五个铜币给摆了一道,对这旁若无人翻阅笔记本的吴尽怒目而视,吴尽低头认真看书,忽然自言自语道:“……那条项链……嘿嘿……灌注点魔力进去的话……嘿嘿……”
马克西怒道:“什么?”忽然感到,手里的项链上似乎传来一丝微弱的魔力波动。
“咦!?”马克西心中惊奇,难道还会有价值五个铜币的魔法项链?他伸手将项链戴了上去,贴在胸口皮肤上,凉飕飕的感觉十分舒服,项链上的魔力波动感觉更加明显了些。
“送给你的,小子。”吴尽头也不抬,说道:“记住啊,戴上去以后就不要有事没事的随便摘下来,否则会死人的。”
“谢、谢谢……”马克西道谢的言语还未说完,已经脸色大变,摘下来会死人,难道这是条诅咒项链?
“没那么严重。”吴尽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合上了笔记本,说道:“尼克,这本笔记本让给我如何?”
“不!”对吴尽感到非常不爽的马克西,在大脑进行思考之前,嘴巴和舌头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回绝了吴尽的要求。
吴尽笑道:“我又不是问你,你答的那么快干什么。”
马克西被他说的胸口一窒,怒道:“不行就是不行……”奥兰打断他的话头,说道:“这个笔记本可是很贵的哦,你打算用什么来换?”
吴尽道:“你们自称是被雇佣的保镖,怎么还管那么多闲事。也罢也罢,你们想要什么?”
马克西道:“谁说要跟你换了。”眼中始终看到爷爷殴露凡的那辆豪华马车,忍不住说道:“这辆马车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先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个?”吴尽回手摸摸车厢外壁,说道:“我是从东方来的,才到你们这瑟德大陆没几天,身上缺点路费,就拿了几件东西去卖。有个长得平头正脸的老头买了我一件东西,他身上钱不够,就拿这辆马车来充数了。喏,连车夫都送我了。”
马克西不信,说道:“这辆马车可是先代皇帝为几位公爵在格拉纳达军工厂亲自订做的,不但外形华丽,乘坐舒适,为了保护乘客的安全,车厢经过特殊强化后,还可以防弹……”
吴尽:“……,防弹?”
“总、总之……就这辆马车,起码价值几千金币,还有拉车的四匹马,都是从北方遥远的萨卡大草原上高价购买的好马。你卖的是个什么东西,能有那么贵?”说道最后,马克西忽然想起,加连诺那混蛋用来诱拐爱琳的,不就是一枚价值上万金币的钻戒吗?
“哦?”吴尽转身,仔细打量这辆马车,说道:“车夫,他说的是真的?”
为佩索家驾车数十年的老车夫埃德加.胡佛老头,愁眉苦脸的答道:“是的,老爷~这车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的确价值不菲。”
“哈哈哈!”吴尽很开心的笑了起来:“那老头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殴露凡吧?拿这车给我的时候我还觉得麻烦,又担心上当收个便宜货来抵那八千金币。哈哈,看来不错,的确值这个数。”
“你卖的东西值八千金币?”马克西阴沉着脸问道。
“不,不止不止。”吴尽笑道:“在那个湖里头的拍卖场上,拍出了两万多金币。”
“湖里的拍卖场?”
马克西心中明白,那指的是王都中心,皇宫边上的德鲁博科尔公园。这个公园是个葫芦型的人工湖,湖里有两个小岛,是市民们节假日时休闲的好去处。在一个岛上的一侧修建有光明教会的德鲁博科尔大教堂,教堂上的钟楼每个小时都会咚咚咚咚的敲响,马克西非常讨厌这种声音。另一个岛上则建有大拍卖场,是贵族和有钱人们炫耀自己身家的场合。
‘天知道他卖出去的又是个什么华丽的珠宝手饰。’马克西心中暗想:‘王都里像加连诺那种只会用钱来泡妞的白痴满地都是。’
“吴尽先生。”马克西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你想要这本笔记本?”
“对啊,你想卖个什么价钱?”
马克西伸出两个指头,在吴尽面前一晃一晃:“两万金币。”咕咚一声,身后的小尼克摔倒在地上,奥兰连忙扶起。
吴尽脸色有些犹豫,思索了一会,说道:“其实……我在想……干脆抢了你们三个算了。”
“嗯!?”三个小家伙都是一哆嗦。
“但是呢……”吴尽道:“好像不划算。好吧!两万金币是吗,张开你们的口袋!”
三个小家伙愣住,他真的要给?他们对视一眼,尼克声音有些颤抖:“这~不系真di吧?”
“口袋、口袋!”吴尽叫道:“箱子也行啊,不过要足够大的,不然装不下。”
“等等!”奥兰道:“吴尽先生,我们不要钱。”
“不要?那你们说要两万金币是在耍我咯!”
“不是不是。”见他脸色要变,奥兰连忙说道:“我们不要现金,你就用个价值两万金币的东西来换吧。比如……魔法装备什么的?”
“哦?”吴尽颇有些意外,马克西道:“奥兰,他能给的无非就是手饰珠宝类的吧,我们要那些干什么。”奥兰道:“你想想,马克西,一枚金币重有十克,两万金币重达两百公斤,看样子他的确给得出来,可我们三个怎么拿走?”
马克西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这是最好的办法,要是能拿到个大钻戒,你马上就可以把爱琳再买回来……”
“住、住口!”
吴尽皱眉思索了一会,说道:“我卖出去的东西是耳环、项链、手镯和额外的一枚戒指,那些东西不适合你们。嗯,尼克,你有魔杖吗?”
“没有啊。”
魔法师的武器主要是魔杖,用于强化魔法效果,大型号的魔杖可以给腿脚不利索的魔法师们充当拐杖,有的硬度够高,还能当棍子用来肉搏。除了魔杖外,一些极其另类的魔法师会使用特殊制作的魔法书,也具有强化魔法的功能。不过对于穷苦人家出身的小尼克来说,能塞饱肚皮已经不错,哪里有多余的闲钱去购买魔法道具。
“好!”吴尽道:“那我就做根威力无比的魔杖给你!”
他将笔记本揣进怀里,转身从车上拖下了那把椅子,扔到地上,两脚踩碎,弯腰捡起一根椅子腿。这条椅子腿连着椅背,长度一米多一点。
吴尽笑道:“好,就用这个东西来做吧。”
“椅、椅子腿?”
马克西就读的王都贵族学院里也开设有魔法课程,讲授一些基础的魔法知识,对于魔杖和其他魔法道具的制造方法,他也多少听说过一点,但是……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拿椅子腿来改造魔杖的。
“奥兰,他不会是个骗子吧?”
眼见吴尽操起椅子腿,摸出把小刀,兴致勃勃的削减了起来,马克西悄悄对奥兰说出心中的疑问。奥兰答道:“谁知道呢?不过车夫的确是埃德加,我想我没看错。”
埃德加.胡佛有六十多岁年纪,比马车的上一位主人殴露凡勋爵还要年长几岁,为佩索家效力已有多年,马克西和奥兰对他都很熟悉。
吴尽修整着椅子腿,马克西将目光移到了小尼克脸色,看到他满脸好奇,盯着吴尽的小刀。
‘十一级的中级魔法师?’马克西心中暗想:‘这可能吗?’
帝国设立有专门的魔法学校,不过就读的学生数量稀少。要培养出一位魔法师,最主要的还不是学生的魔法天赋,而是其家庭经济情况,因为魔法学习需要消耗大量的金钱。
帝国设立的国立魔法学校,在招生上从来都是出于十分尴尬的境地:大批有天赋的学生由于家庭贫困,无力继续学业;而有能力支付学习费用的,往往是出身豪门的贵族子弟,这些人,几乎不可能会将自己的未来投入魔法世界的钻研中,即便他们愿意,他们那些身份显赫的家长们也不会同意子女们成为魔法师。
据马克西所知,魔法学校设立有奖学金之类的机制,针对穷苦人家的学生,每年都会从中选拔一小部分,由帝国来负担其学习所需费用。但是一来收到此种资助的人稀少,二来,这些学生日后的出路就被限定,将进入帝国军队,踏上战场。
贵族学院的魔法课程是二十多年前,在当时的宫廷魔法师艾利迪普斯大法师建议下开设,意图在这些有经济能力的贵族子弟还年幼时,培养出对魔法的兴趣,并能选拔出一些有天赋还有财力的人来学习魔法。
‘尼克才十五岁,如果真的有十一级的魔力,把他塞到魔法学校里,肯定能吓死一堆的老师……嗯,或许会高兴死一堆的老师吧……’
评定武技能力的骑士学会,和评定魔力水平的魔法学会,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无论是如何努力的修行、锻炼,至少有八成的人,无法突破十级,获得十一级的能力;九成以上的人进入不了十六级,踏入四阶;能进入二十一级、五阶的,全瑟德大陆,估计也就是一、二百人而已。在此之上,二十六级、六阶,也称为圣域,是习武和修行魔法的人毕生追求的最高目标,人类有史以来的记载中,一百年内同时存在的圣域强者,从未超过十位。
“你真的有十一级吗……还是自学……那可真的算是个天才了……”
马克西心中想着,嘴里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小尼克听到,看见他目光呆滞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说道:“马克西,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
“啊哈!好了!”吴尽忽然欢叫起来,他削了半天,原来只是在椅子腿的末端修整的光滑了一点,用手握住时要方便些。不过这样一来,拿着这根椅子腿时倒像是握着根打人用的短棍。
“好、好、好!”吴尽笑道:“那么怎么办呢?嗯~!”他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虽然说魔法师是要站在队伍后列,身体素质又差,但终究难免会有和敌人贴身肉搏的时候,那么……先来个硬化,让这魔杖不至于被人一刀就砍断。”
他口中念念有词,伸出手指画了个圈,一道金黄色的光环凭空出现。
“咦!?”马克西大惊,他在魔法课本上见过介绍的图画,认得这是金属系魔法发动时的景象。耳中也没听到吴尽咏唱什么魔法咒语,一个魔法就被用了出来,看来这家伙的确有些本事。
吴尽手指晃动,金黄色的光环随着他的指引套在了椅子腿上面,然后迅速收拢,消失在椅子腿上。“再来、再来。”吴尽显得十分兴奋,手指不住挥动,连连画圈,让马克西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个又一个的魔法光环在吴尽手指前端凭空出现,彷佛每年二月十四日帝国国庆日的夜晚,王都上空升起的礼花焰火一般绚烂,这些五颜六色的礼花又一个个的套在椅子腿上。
唰唰唰~!
顷刻间,吴尽连续加持了十几个魔法到椅子腿上,他端详着手里的东西,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诺!给你!”他将椅子腿递给尼克,说道:“这就是你的魔杖了。”
尼克瞪圆双眼接到手里,一双紫罗兰色的大眼睛几乎都要跳出眼眶,三个小家伙脑袋凑到一齐,来看这条椅子腿。他们三个都是学过魔法的,吴尽露的这一手,他都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条椅子腿上散发出了一股强烈的魔力波动,似乎由多种属性的魔力混合而成,给人的感觉清爽无比。
“这、这的确……的确是根魔杖……”
马克西结结巴巴的说道,他多次见过魔法师们使用的魔杖,这椅子腿散发的魔力波动,感觉和其他魔杖非常相似。
“如何,满意吗?”吴尽笑吟吟的问道,三个小家伙的脑袋像小鸡吃米一样点个不停,看向吴尽的眼色,就像是在观摩一只怪物一般。
“嗯~不对。”吴尽说道:“还欠了一点。”他伸出手,轻轻在椅子腿魔杖上抚摸了一把,魔杖上的魔力波动随之消失。三个小家伙大为惊奇,再仔细感觉,那波动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变得十分微弱。吴尽道:“这样一来,它就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吴尽转身上了马车,说道:“冲锋!”老车夫埃德加苦笑着催动马匹,载着吴尽扬长而去。
得到这根貌似很奇妙的椅子腿魔杖,三个小家伙也不困了,拿着椅子腿好像是个玩具一样,你摸一把我戳一下,个个兴致高昂。
夜正深,黎明还早,这一晚要如何打发还是个问题。奥兰说,父亲加勒安和伯父撒路博古好像有几个朋友住在附近,不如去他们家里混上一晚。马克西反对,说我们现在是被通缉的逃犯,没被捉住已经是幸运,去找这些长辈岂不是连累他们。犹豫了半天,尼克提议,家门口是个大集市,附近有许多的旅馆,去那里住上一晚如何?
“那么……那些流氓会不会找到我们?”
奥兰对那群膀大腰圆又来历不明的流氓心存顾忌,尼克道:“都那么晚了,流氓们也该睡觉了吧?”马克西和奥兰瞪着他看了几眼,尼克自己倒是被看得有点莫明其妙,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反正我们天亮后也要想办法出城。”马克西道:“就先去那个集市里头看看吧。至于那些流氓……加倍小心些就是了。”
三个人走了回去,终究心里还是害怕再次遇到流氓们,路上走得极慢,磨蹭到德鲁博科尔大教堂的钟楼传来凌晨四点的钟声后,才远远的看见城门一角。
凌晨四点正是一天中天色最黑、气温最冷的时刻,也正是人们睡的最沉的时候,但此时的王都西南城门却是灯火通明,城门大开,一大长串运货的马车驶入城中。马克西离的远远的,看得十分希奇,怎么王都的城门在深夜还敢打开,让送货的车队通过?
尼克却说这种事情很常见,经常有些大人物和大商人的货运车队干这种事情。运货的车队在路上发生状况,深夜才抵达王都是常见的事情,一般都暂时借宿在城外,但也有些车队来头很大,有能耐让守城的近卫骑士团临时开门。
马克西道:“要是这些商人串通了敌人,在半夜突然袭击王都,只怕是大家都只有缩在被窝里待宰的份。”
“你说的对。”奥兰道:“这个车队很大,好像守城门的那帮混蛋都没怎么检查。”
“嗯,奥兰,这才是腐败……嗯?”马克西还想调侃他几句,忽然一愣,说道:“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不就是腐败呗。”
“不是,你是说……检查?嘿嘿,检查……”马克西微笑道:“尼克,天亮后跟我们一齐走如何?”
“走?”尼克道:“去哪里?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那些流氓还会来找你的,你打得过他们吗?”
尼克歪歪脑袋,说道:“打是打不过……不过,奥兰不是说,他们是来抢我家的什么宝物吗?”
“那是我说的。”马克西道:“应该就是那本笔记本。”
“哦,可是笔记本已经不在我手上了,刚才不是和吴尽先生换了根魔杖吗?”尼克将椅子腿魔杖抱在怀里,看这架势,大有将它当作抱枕的可能。
“你说的没错。”马克西道:“但是流氓们不知道啊。”
“哦,我可以告诉他们啊!”尼克叫了起来,随即低下头,愁眉苦脸的说道:“这个……好像行不通……”
奥兰道:“他们都直接动武来抢来了,根本不可能听你的什么解释,再说了,要是你真的那么解释了,他们一定会抢你的椅子腿……魔杖……”
尼克一愣,抱紧椅子腿连连点头。
“那么,我们怎么出城?”奥兰看着马克西,后者面露微笑,充满自信:“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那些车队好像不怎么受到检查……”
奥兰恍然大悟,说道:“想办法混进车队去!”
城门附近的集市,是王都卢萨丽亚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它四周修建有高大的围墙,留有数个大门,其中一个,就在尼克家附近,马克西已经路过了好几次。
三个人走到集市大门,发现这里聚集了许多人,运货的马车一辆辆进入集市内,旁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尼克道:“这些人大都是集市里的搬运工,集市里人多得很,要接到工作很困难。”马克西点点头,三人混在人群中,缓缓靠近车队。
这个车队停靠在一座大仓库门口,有数十辆马车,集市大门处还不断有马车驶入。马车上装满一只只的麻袋,先到的几辆马车,已经开始卸货。一个穿着短衫的汉子扛起只麻袋时,那麻袋忽然散了,从袋子里撒出半口袋小麦,散落一地。旁边顿时传来怒斥声。
“是粮食?”马克西轻声说道,这种货车,一车大约能装两吨重的货物,这里怕不是有近两百吨的粮食?“两百吨……大约五千人一个月的粮食补给……”马克西口中喃喃自语,猛然惊醒,自己好像又是不由自主的往打仗方面去想。
集市里的搬运工们各自结成队伍,领头的人围住车队的人,挤成个小圈子,商讨工作。不时有人欢呼一声,跳出圈子,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扑向货车,一只麻袋一只麻袋的开始卸货。
马克西看着这帮人热火朝天的搬运货物,心中盘算要如何才能与车队的人取得沟通,忽然心中想到,这只车队凌晨入城,那又什么时候出城呢?别一头子杵进去了,它却在王都待上一、两个月才走,那才叫做见鬼。
仓库里走出个人来,大声呵斥,指挥搬运工们卸货。四周点亮的灯火照耀下,只见这人满脸横肉,头光无毛,右侧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显得异常狰狞。他身高两米开外,身材魁梧,衣裳下面露出纠结的肌肉线条,活像一个闯入王都繁华地带的土匪。不过最奇的是,这人身上穿的衣裳是件标准的教士长袍,他居然是位光明教会的神职人员。
“你,这边!你、那边!那边那个白痴!你把麻袋给我扛到里面那间去!”
秃头土匪教士扯开喉咙,哇哇大叫着发号施令,仓库里又走出两个人来,笑嘻嘻的站在他旁边。这两人一个是衣着整齐的中年人,另一人是个英俊的青年,个头都在一百八十厘米以上。
“人不够!”秃头土匪喝道:“再多来些人,快点卸货。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扭头看向四周围观的人,却一眼就盯住了尼克。
“啊!?”秃头喝道:“十一级的魔法师?!”
“魔法师?”秃头身边的中年人笑道:“麦辛你在说些什么,这些作苦力的搬运工能认得字就不错了,怎么会跑出个中级魔法师这种高级知识分子来。”
名叫麦辛的秃头土匪不答话,抬脚径直走向尼克。中年人叫道:“喂、喂、喂!麦辛!”麦辛头都不回,中年人扭头道:“拉姆扎,你说他是怎么了?”他旁边的青年说道:“麦辛的眼神真好,那的确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中级魔法师。”
身材高大的秃头土匪麦辛,秃脑袋反射着天上的月光和四周的灯火光辉,两米有余的魁梧躯体犹如铁塔一般,快步正面走来时彷佛一堵墙壁高速逼近,轰轰隆隆的脚步声让人觉得他脚下的地皮似乎都在**。
麦辛喊出‘十一级魔法师’,马克西和奥兰心中顿时一惊,这又是个识货的。见麦辛推开人群走过来,奥兰急道:“马克西,怎么回事?”
“不清楚,好像也是冲着尼克来的。”
他们两个发觉事情不妙,但是事情的主角尼克,却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自己就是那个十一级的魔法师,还抱着椅子腿魔杖,在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
麦辛快步走到尼克面前,他个子高了尼克有三十多厘米,尼克只到他胸口,要比块头的话,大概三、四个尼克拼在一起才能和他一般粗细。看到麦辛气势汹汹的冲到自己面前,身材瘦弱的尼克,发自本能的产生了一股子恐惧。不知不觉间,他的两条腿已经开始哆嗦起来。
秃头土匪停住脚步,冰冷的目光俯视满脸恐惧的小尼克,深深吸了口气,用炸雷般的声音爆喝道:“你!”
“我、我~?”尼克吓得全身一颤,怀里快要变成抱枕的椅子腿魔杖掉落地下。
“你!”麦辛大喝道:“想不想成为光明法师团的一员,或是一名圣殿骑士?”
“什么!”马克西脑中一阵轰鸣,奥兰奇道:“这秃头在说什么?”
圣殿骑士团和光明法师团,是光明教会所拥有的武力机构,有四千二百年的历史,是保罗教宗在创立光明教会的初期组建,在对比蒙王国的自由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随着自由战争的结束,这两个机构基本不再有上战场的机会,因此逐渐萎缩,现在圣殿骑士团只保留了七百余人的编织,不到鼎盛时期的三十分之一,但由于至高神的光辉所照耀的土地不断扩大,教会的信徒不断增多,它们的象征意义和影响力反而不断增强。
成为一名威风凛凛、对至高神无比忠诚的圣殿骑士,几乎是所有瑟德人少年时都曾有过的梦想,当然,这些少年中也包括有马克西。
“圣、圣殿骑士……!?”马克西眼中放出绿光,几乎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过立刻就有人给他当头泼了盆冷水。
“圣殿骑士?”小尼克紫罗兰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哆嗦着身子说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啊~!”秃头喝道:“你没必要知道什么,只需说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可、可我、我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愿意啊~”小尼克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那就是说,你不愿意了?”
“不、不!”尼克噌的一下躲到了马克西身后,尖叫道:“我不要做什么骑士,也不要什么光明,不要不要!”
秃头麦辛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唉~!又失败了!”他用力跺跺脚,转身离去。
尼克听到脚步声,从马克西背后探出脑袋,看着麦辛的背影。对尼克来说,这是一头忽然出现的怪兽在离自己远去,对马克西来说,这却是一扇奇妙的大门。这大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一丝光华,照亮了一条他做梦都未曾梦见的道路――通向圣殿骑士团之路!然后,这扇高度两米有余的大门,就这么残忍的自己又关闭了起来,只让马克西看看自己的背影和光溜溜的后脑勺,和后脑勺反射的月光。
“土、土匪先生!请你等一下!”不能让希望溜走!马克西扯开喉咙大吼道。
秃头没有理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止住身形,慢慢侧身回头,满脸狰狞,怒喝道:“你小子刚才难道是在叫我吗!?”
马克西知道说错了话,但也来不及辩解,说道:“听、听说,圣殿骑士团正在招募新人?”
秃头麦辛脸上怒火消失,正色看了他几眼,摇头到:“你太弱了!”转身走开,忽地又回头喝道:“我叫做麦辛!”
麦辛走开,马克西却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我太弱了?”他脑袋已经抬不起来,低头看着地面,目光呆滞,自言自语。
“不会。”奥兰安慰他道:“你是咱们村打架最厉害的一个,对我来说,你也是全宇宙最厉害的一个。”
“我可是伊瓦利斯少见的武技天才……”马克西道:“才十六岁就有七级的武技了啊,怎么在这个麦辛土匪眼里,会太弱了?”
奥兰没有答话,他看看弯腰捡起椅子腿的尼克,这一位是自学成才,十五岁就有十一级的魔力,你马克西和他相比,差距的确是大了点。他心中一动:难道那圣殿骑士团和光明法师团里头,都是像尼克这种人物?
麦辛走回他的工作岗位,青年拉姆扎笑道:“麦辛,你好像又吓跑了一个中意的学生。”
麦辛道:“是那小子不争气,当年维格拉夫不就是满脸腻歪微笑的跟我走了?”
拉姆扎道:“麦辛、麦辛,不是所有人的神经都像维格拉夫这么麻木的,现在……维格拉夫,你去想办法把那个小家伙拐进来如何?”
那中年人道:“我还缺点路费……”
“你这混蛋居然敢乘机敲诈我!你的路费应该找麦辛去要!”
“饭钱也用完了……”
“麦辛!这些都是你的事情!”
麦辛道:“那个叫我土匪先生的小子资质也不错,他旁边那个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你要是能三个一起拉进来,我就帮你出回萨尔斯堡的路费。”
“一言为定。”中年人维格拉夫面带微笑,踏上了诱拐本书主角的道路。
“小朋友,你是否愿意信奉光明的主神,成为光明的使徒……”外貌温文尔雅的中年人维格拉夫,走到马克西三人面前,微笑着说出诱惑的语言。但是心情极度恶劣的马克西,毫不领情的打断了他。
“你不用废话了,是不是想让我后面的尼克加入圣殿骑士团还是光明法师团什么的?”
马克西心中泛起股酸溜溜的味道,反正你们的目标也不是我这个‘太弱了’的家伙,我何必给你们好脸色看?
“这位小朋友好像误会了。”维格拉夫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维格拉夫.佛卢斯,现在是光明教会学校伊瓦利斯分校的客座教授。刚才的麦辛先生,说话做事的方式有些过于简单化,可能很多事情都没能说清楚,他的本意,是想询问几位,是否有意愿进入教会学校学习?”
“教会学校?”马克西的确听说过这个名词,但对它并没有过多的认知,他问道:“我们去这个学校干什么?”
维格拉夫道:“教会学校建立于四千多年前,在保罗教宗创立光明教会后不久,就以教会的名义开办了这间学校。现在,学校已经覆盖了瑟德大陆的所有人类国家,伊瓦利斯也设立有分校。
学校有一个重要职责,就是为教会培养人才。自保罗教宗和头两位教皇之后,教会历代的教皇和几乎所有的红衣主教,都是出自教会学校。学校设立有专修魔法的班级,也有主攻武技的班级和以学习文化知识为主的班级。教会的各个机构,如光明法师团,光明圣堂和~”维格拉夫故意拖长了语音,说道:“~圣殿~骑士团等,所需的人才补充,都来自圣城保罗的学校本部。”
这位维格拉夫客座教授聪明无比,方才马克西询问麦辛的举动他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看出面前这个小家伙对圣殿骑士团怀有很大的期望,他将口中吐出的语言刻意选择了用词之后,果然正中马克西的死穴。
“你……啊!您、您是说,要想进入圣殿骑士团,就必须是教会学校的学生?”马克西也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立刻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系。
孺子可教~如果维格拉夫教授会说汉语的话,他一定会说出这句成语,但他现在只是微笑着颔首赞同。
“我要上学!”马克西叫道:“维格拉夫教授,那个什么什么学校在什么地方,我们什么时候开学?”
“不要着急。”维格拉夫笑道:“学校在北方,在萨尔斯堡郊区,开学嘛……马上就要暑假了。”
奥兰奇道:“萨尔斯堡?”那是佩索家的世袭领地,他可是熟悉的就像自己家一样。
“暑假……”马克西简直是在哀嚎:“新学期是九月一日开学,现在才是六月八日,那我还要等三个月?”
维格拉夫道:“不用不用,你们属于有特殊才华的特招生,随时都可以入学,也随时都会有老师来辅导。”
“特招?”马克西听到这个词,脑子勉强清醒了一点,他回头看看带着天真无邪的呆滞表情正在发呆的小尼克,“维格拉夫教授,你的目的其实是要把尼克弄进学校吧?”
‘这小子不笨。’维格拉夫教授心想:‘那么……就这样吧。’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克西。”
“嗯,马克西,其实我们的目标还有你旁边这位。”维格拉夫伸手指指奥兰,后者立刻睁大了眼睛。
“什么?”马克西和奥兰同时惊叫起来。
“那么马克西,你愿不愿意和你的两个同伴一起来的?”
马克西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没有回答维格拉夫的问题,而是说道:“这个家伙哪里比我强?”
维格拉夫面带和蔼的笑容,说出了**裸的条件:“马克西,你的确不是我们看中的人才,但是如果你的两位同伴愿意加入的话,我们可以考虑也向你赠送一份录取通知书。”
马克西:“……,太卑鄙了吧?”
“你只需说yes,orno!”
马克西的目光,似乎可以在维格拉夫教授的脸上挖出个洞来,但是教授脸上和蔼的笑容变成了盾牌,厚实的保护着他的面皮。
“奥兰……”良久之后,马克西收回了目光,开始询问身边的兄弟。
“马克西,我觉得维格拉夫.佛卢斯这个名字,好像很耳熟哦。”
“不说这个,我们一起去萨尔斯堡上学吧?”
“不!”
“就在老家耶!”
“不要!”
“教会学校耶!”
“我觉得贵族学院要比它有前途的多。”
“圣殿骑士耶!”
“我对当什么狗屁的骑士一点兴趣都木有!”
“不要说的那么绝对,奥兰,兴趣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嗯。”维格拉夫微笑着,“看来是搞定了。”
与人交涉本来就不是马克西的强项,出言恳求不行,他立刻转入了胁迫。
“奥兰,你在家里干得坏事可不少,信不信我在加勒安面前全都给你捅出去。”
“你、你在胡说什么?”
“偷东西,偷老爸的钱包,还偷窥妹妹凯米.凯蒂洗澡。”
“当时你不也看了吗?!”
“那就是被你诱惑的,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完蛋!”
“我、我……!”奥兰.佩索少爷,脸色涨的红紫红紫的,马克西进一步威逼:“去!还是不去!”
“……,我去就是了……”
马克西大喜,搭上奥兰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
“是你个头,我要跟你绝交。”
维格拉夫教授站在一旁,大有隔岸观火的快感,心想:‘果然,让别人为自己干活就是爽,难怪麦辛那家伙在集市里头一干就是几十年。’
“尼克。”马克西将目光投向了脸色已经有些变化的小尼克,尼克虽然貌似天真了点,但又不是笨蛋,听了他们两个的对话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说道:“马克西,你们两个要去那个教会学校上学吗?”
“对呀对呀,尼克你也一起来吧!”
“不去。”尼克回答:“我害怕那个秃头咬我。”
维格拉夫教授说话了:“尼克,麦辛先生……就是刚才那个高大的秃头,他是常驻王都德鲁博科尔大教堂的神职人员,一般是不到萨尔斯堡的学校去的。”
马克西道:“听到了吗,尼克,我和奥兰都要去,你也一起来吧。”
“不去。”尼克坚定的摇头:“我的体质不能离开文明世界,否则就生存不了。”
马克西:“……”
这次是奥兰发话:“萨尔斯堡是萨拉斯行省的首府,是帝国北方和西北方向通向帝国腹地的交通枢纽,非常繁华热闹的一座城市,可不是什么蛮荒之地。”
“真的?”
“虽然人口比王都少了点,但大多数时候比王都还有热闹得多。”虽然是被胁迫而同意进入教会学校的,但是涉及到佩索家族的老家,奥兰还是忍不住站出来说几句好话。
“如何,尼克。”马克西道:“同意了吧。”
尼克犹豫了半晌,说道:“可我……可我不想离开家……”
“那些流氓还会来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我……可是妈妈就要回来了,她找不到我怎么办?”
维格拉夫道:“这件事情我们教会来处理,我们会通知你母亲的。”
“可是、可是……”尼克发自内心的,对那个学校没有兴趣,马克西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目露凶光,说道:“既然说不通,就直接一点。”
“哎~?”尼克被吓得一哆嗦,马克西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说道:“尼克,我没那么多时间来浪费,也没那么多的耐心来扯皮。用嘴说不清楚的,就用武力解决。你要是不去,我就揍你!一直打到你点头为止!”
小尼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奥兰把脸扭到一旁,不去看他们两个,嘴里却说道:“你可想清楚,尼克,他在学校里就是这样一副做派。”
马克西摆个架势,举起右拳对准尼克的脑袋,说道:“说!你去还是不去!”
“我去!我去!不要打我!”尼克抱住脑袋尖叫起来。
“对嘛!”马克西立刻换了张亲切的笑脸,拉起尼克,拍打他身上的灰尘。
“这样也行?”维格拉夫教授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心里下了个结论:“麦辛真是个笨蛋。”
志得意满的维格拉夫教授,带着三个诱拐、胁迫而来的新学生,回到麦辛面前。
“维格拉夫教授果然神通广大。”拉姆扎笑道:“麦辛搞了四年都招收不到学生,你一出手立刻就摆平了仨。不如你再去城里逛上一圈,拉他一、两千人上学。”
麦辛道:“你们三个确定要入学吗,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马克西。”“奥兰。”“尼克.马歇尔。”
“马克西。”麦辛道:“你们两个姓什么?”
要说出自己的名字,马克西倒是有些犹豫,他扭头看看,四周好像没有近卫骑士团的士兵吧?拉姆扎忽然说道:“等等,马克西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东西?”马克西有些莫明其妙,三个大人的目光都盯住了他胸口,他只得将吴尽送的那条项链拿了出来。
拉姆扎看到项链,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绿油油的精光!马克西正好与他目光对视,被吓了一跳,觉得他似乎就要合身扑上来一样。这精光一闪而过,拉姆扎道:“原来是条五个铜币的黄铜项链,这上面加持了什么?”
马克西想起吴尽的话,如果脱下项链就会死人,说道:“这上面……被诅咒了吗?”
“诅咒?”拉姆扎道:“不是,奇怪奇怪,这居然是预言系魔法!”
“预言魔法?”这个词马克西却是听说过的,就在贵族学院发的魔法课本上。
预言系魔法是庞大的魔法体系中,一个重要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拥有奇妙的效果,但由于学习困难,现在已经近乎于失传。传说中预言魔法有几种特殊功能,一种是预知未来,据说预言者会因此缩短寿命;另一种是祝福,它有两种使用方式,一种是以辅助魔法的方式直接加持给指定对象,一种是和炼金术配合,制造祝福道具。
很多系的魔法都有辅助效果,即负面的诅咒效果和与之相对应的正面辅助效果,这里的诅咒指的是可以让魔法对象出现衰弱、中毒、混乱等异常状态,而预言魔法的祝福效果,指的是可以提高魔法对象的幸运、魅力和智慧,这种效果,是其他任何一系的魔法都不具备的。
“奇怪奇怪。”拉姆扎皱眉说道:“既然有人能加持预言魔法,制作魔法道具的优质材料多了去了,干嘛找这种垃圾材料?”
维格拉夫道:“也许这位锻造大师手头紧,没钱买呢?”
“怎么可能,一个锻造高手会缺钱吗。马克西,这条项链哪里来的?”
“刚、刚……一个不认识的人送的……”
“你在说什么。”拉姆扎道:“这条项链价值起码上千金币,谁送礼物会这么大的手笔。”
马克西和奥兰对视一眼,心中想法相同:那个吴尽有神秘兮兮的,不过有钱的很,的确是有能耐拿上千金币随便送人玩。
“奇怪啊!”拉姆扎又有了新发现,叫道:“这项链上还加持了个附加魔法。”
“附加魔法?”马克西想起了这个名词,这说的是永久加持在魔法道具上的魔法,道具持有人只需往道具里灌注魔力,就可以使用这个魔法。“耶?”他忽然想到,吴尽好像跟他说过,‘只要灌注一点魔力进去……’
“是个什么魔法?”马克西问道,看来这吴尽先生对他还真是不错,只是动机不明。
“好像是一文不值的个侦察术?”拉姆扎愁眉苦脸的说道:“这个制作项链的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大好的一条预言魔法项链,加个侦察术进去是想干什么,简直是糟蹋好东西啊。”
侦察术是各系魔法都具有的初级法术,作用是感知一定区域内的各种情况。和其他魔法一样,随着施法者能力的提高,侦察术的感知范围和施放距离也会提高。不过由于是依靠魔力反馈而感知,侦察术经常会有不准的情况,而且极易受到干扰。各系魔法的侦察术在使用效果上也大不相同,如风系侦察术可以将目标区域内的声音传递回来,金属系可以用来探矿,光系甚至可以将远处的景象呈现在魔法师面前。
维格拉夫道:“要照你的意思,该加个什么魔法才不算糟蹋呢?”
拉姆扎道:“流星火雨了、末日审判了……这样就匹配了!”
“那是六级以上的禁咒!”维格拉夫道:“能把禁咒永久加持在道具上的,只有神吧?”
拉姆扎道:“他加持个其他魔法不行吗?马克西,这项链是谁送你的,我要去骂他!”
“骂他?”马克西挠挠头。
“对。”拉姆扎叫道:“这简直是在糟蹋粮食!他不知道非洲还有许多难民在饿肚子吗!?应该拖出来批斗!”
“这个……”马克西道:“这个人大概不太好找。”
“不用,他就在那边。”奥兰接口道,伸手指向集市大门。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辆豪华的大块头马车在四匹骏马的牵引下,缓缓驶入集市。
维格拉夫道:“那是公爵级别的坐驾,上面的标志,是佩索家的。难道送你们项链的,是军务大臣殴露凡.佩索勋爵?”
“不是。”马克西道:“那辆车昨天换了个主人。”
“哦,被其他公爵买下了吗?”
“不,是一个莫明其妙的人。”
维格拉夫奇道:“莫明其妙的人?那马车是特制的规格,只限于伊瓦利斯帝国的公爵才能乘坐,其他人使用就是逾制的大罪(逾越制度),谁会那么大的胆子?”
马克西和奥兰两个都是一呆,逾制的事情他们当然清楚,帝国对臣子的身份和能使用的房屋、衣饰、车驾的规格,都有严格的规定。如果私自逾越,就是大罪。说的轻松点,你不过是用了更加豪华、漂亮的东西;说的严厉了,则是你对现在的身份不满,进而有谋反之意。
马克西脑中这些念头一转,首先想到的不是吴尽胆子好大,而是爷爷殴露凡勋爵将这样一辆马车拿来抵八千金币交给吴尽,是什么意图?
集市里人虽然多,看到这辆豪华的大马车,还是竭力避让。驾车的老车夫埃德加.胡佛看到马克西,便停住了车。车厢门打开,吴尽跳了下来。
“东方人!?”麦辛、拉姆扎和维格拉夫三个齐声惊呼。
吴尽站在车下伸手虚引,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走了下来,这次轮到马克西和奥兰惊呼了:“莎丽姐姐!”这女子居然是爱琳的侍女莎丽。
“马克西!你们两个过来!”莎丽对着马克西招手,大声叫道。
维格拉夫道:“是你们两个的姐姐?”
“算是吧。”
两个被呼唤的小家伙走到莎丽面前,马克西脸色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面对。吴尽哈哈一笑,转身上了马车。
莎丽道:“你们两个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如果不是正好碰到吴尽先生,我都没办法找你们。”
马克西道:“你认识吴尽先生?”
“昨天子爵老爷也到拍卖场发呆了几个小时,结果什么都没买。这位东方来的大卖家,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
“那……那……你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莎丽道:“马克西,你这种犹犹豫豫的性格最讨厌了,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马克西低下脑袋,吸了口气,好像从空气中获得了足够的勇气,抬头说道:“莎丽姐姐,爱琳他怎么会要嫁给加连诺呢?”
莎丽道:“小姐有句话要我转达给你。”
“是什么?”
莎丽长长的吸入一口气,忽然尖声大叫道:“马克西这个大笨蛋!我才不会嫁给加连诺那种白痴呢!完了。”
周围的一堆人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马克西呆立半晌,说道:“就……就这样?”
“就这样,还有这个。”莎丽掏出了一个手绢叠成的小布包,递给马克西:“小姐让我把这个送给你,说你看到它,就等于看到了小姐的头发。你救她的事,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让你少胡思乱想。”
“是、是……”马克西激动啊,哆哆嗦嗦接过布包,里面却是爱琳的一把黑色小梳子。
“果然是等于看到了她的头发啊……”奥兰站在他身后,伸长脖子来看这东西,还不忘调侃他。
“加连诺并没有向小姐求婚,即便他开口了,小姐也不会答应他。”莎丽说道:“不过他送来的戒指的确很漂亮,我也很喜欢。但收礼物不等于对他有好感啊!”
奥兰:“我认为有……”当然是偷偷小声自言自语。
莎丽道:“看到小姐把戒指戴在那个指头上,我就知道你会乱想,所以就来找你了。”
马克西眼中涌现出来泪光,莎丽姐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如果他会说汉语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但可惜他不会,所以他只是将梳子塞进怀里,双手用力握住莎丽姐姐的手,用力摇晃……摇晃……再摇晃……
“……放、放手!够了哦!”
莎丽用力掰开马克西的双手,上了马车,老车夫埃德加驱动马车,离开了集市。
“哈哈哈哈~!”站在麦辛他们三人面前,马克西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咧开嘴巴旁若无人的仰天傻笑。
“他怎么了?”
拉姆扎询问奥兰,奥兰道:“发春的猫而已,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好了,有个任务给你们。”麦辛道:“你们三个是特招生,是那种有特殊才华而被招收的特别学生。这个……那个……维格拉夫,到底该怎么说?”
三个小家伙听的莫明其妙,维格拉夫教授道:“三位新同学,事情是这样的,学校在王都还有一个特招名额,希望你们三个能办妥这件事情,说服这个人进入学校就读。”
奥兰不干了,说道:“又要马克西去威胁人家?”
维格拉夫微微点头:“要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情,能把人弄来就行。”
“可是……”
“没问题!”
奥兰还要争辩,傻笑中的马克西却大咧咧的接下来任务。
“那小子是谁。我一定把他给拖来,敢不来就打扁他,打扁后再拖来。”
“很好,勇气可嘉。”维格拉夫笑道:“他名叫福雷斯,福雷斯.甘,今年十六岁,是战士训练营里的一名学员。”
“福雷斯.甘,十六岁,武技上有特殊的天赋。”
马克西回忆着麦辛给的资料,凌晨时麦辛在集市里找了个地方,让他们三个睡了一觉。清晨,吃过早点后,三人出发前往位于王都西区(塞鲁亚区)的战士训练营。
“武技上有特殊的天赋~!”马克西心中颇为不忿,口中念念有词:“不就是个六级的战士吗?我还是七级骑士呢!凭什么他是特招生,而麦辛却说我太弱?”
奥兰不想理睬他吃醋的心里,而在担心其他事情。
“马克西,我听说战士训练营里头的,都是一群疯子。”
“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
两个多小时以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战士训练营其实就是一座小型的军营,据说原本是城内驻军的营地,后来划拨过来变成了学校性质的训练营。战士训练营和骑士学院都是为帝国军队培养人才的学校,不过骑士学院培养的是下级军官,战士训练营出来的则都是要成为炮灰的步兵,鲜有能当上军官的。
在训练营大门口,马克西拿出麦辛给他的介绍信,守门的士兵看过后请他们稍等,片刻后请来了一位军官。
“教会又来挖人了?”这位名叫古拉多的军官说话很直接,一句话就命中了马克西等人的来意。
“大人您说的对。”马克西答道,他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他看道古拉多的衣着,认得他是个统领级别的军官,身份已经不低,言语上客气了些许。
伊瓦利斯帝国军制和瑟德各个人类国家相仿,都是来源于光明教会,由保罗教宗制定而来。军队里五人为一‘伍’,从中选取一名士兵为伍长;五个伍为一小队,设立正副小队长;三到五个小队为一中队,设中队长;三至五个中队为一大队,由大队长;数个大队为一营,下辖两千五百人左右,军事主管称为统领;数个营为一旅,管事的军官称为督将,辖兵一万六千人左右。
旅一级是各国军队常设的最大军事单位,防区通常包括一个或者多个行省,多个旅再合并成一支骑士团,或者合成一支军团。
在伊瓦利斯帝国建立由六支骑士团,分别驻防在国内各地,一支骑士团和若干地方部队,组成防御一方国土的军团。由于骑士团是军团的主要战斗力,骑士团团长同时也兼任军团长,比如马克西的父亲,华尼托伯爵撒路博古.冯.奥斯图,就是南天骑士团副团长和东部军团的副军团长。
古拉多统领是训练营的负责人之一,这个训练营与帝国的六个军团没有关系,它直属于军务部,任务是培训步兵。
“要带人走无所谓。”古拉多统领说道:“战士训练营里训练的没有什么军官和有大来头的角色,只要他本人愿意,随时可以走。跟我来吧,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办法把福雷斯那家伙弄走。”
古拉多将三个人带到一个操场上,这里有许多人在打熬力气,奥兰看到这些人各个膀大腰圆、面色不善,不由得暗暗皱眉,教会学校要这种莽汉干什么?
“福雷斯!”
古拉多站在操场上大声喊叫,没有人回答。
“福雷斯.甘!”
……
“那个最能吃的福雷斯!”
“到~!”
听到最能吃三个字,有个巨大的声音作出了回答,跟着一条壮汉跳了出来。这是个高大魁梧的家伙,和麦辛给人城墙般的感觉有些不同,福雷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座高耸的肉山。
“我的天。”马克西道:“他好像比麦辛还要壮实。”
奥兰道:“就他胸口那两陀肉,够我们全家吃半个月了。”
肌肉男福雷斯迈着矫健的步伐跑到古拉多面前,大叫道:“报告教官,学员福雷斯报告!”
“有人来找你。”古拉多扭头对马克西说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福雷斯,身高一百九十一厘米,体重一百六十七公斤,自己沟通吧。”
马克西看着这个高了自己半个头的肌肉男,觉得他像头熊要多于像个人,他皮肤晒的很黑,脸上棱角分明,不带一丝稚嫩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才有十六岁的。
“你们找我?”福雷斯问道,被他目光一扫,小尼克不由自主的就往马克西背后钻。
“你好,福雷斯。”马克西道:“我们是教会学校的,想邀请你到我们学校去上学。”
“那个地方有肉吃吗?”
马克西:“……,虽然我也没去过那个学校,虽然德鲁博科尔大教堂里的教士生活很清苦,不过,我想还是会有的……”
“有酒喝吗?”
“……,应该、应该也有吧……”
“那有架可以打吗?”
“这个……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福雷斯喝道:“不打架?那有什么意思!不去!”转身就要走,马克西叫道:“等等!”福雷斯道:“还有什么事情?”
“是不是你的追求就是喝酒、吃肉还有打架,有了这三样就跟我们走?”
福雷斯道:“那地方有这些东西?”
“有!”马克西叫道:“即便没有我也会让它有!”为了圣殿骑士团,他是豁出去了,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无论如何先把人弄进去再说,至于里面会不会让福雷斯满意,那到时候再说。
“可以喝酒、吃肉、打架?”
“可以。”马克西道:“你要的这三样都有。”
“哼!”福雷斯道:“我在这里,就是天天有酒喝、有肉吃、有架打,去你那个什么学校跟这里有什么区别,我还要搬家,麻烦,不去!”
马克西大怒:“你耍我吗?”
“是又如何?”
马克西按下心头的怒火,说道:“那么,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们走。”
福雷斯道:“男人!就应该用拳头来说话,只要你打赢我,我就听你的!”
马克西:“……”认真的看看面前这个肌**子身上的那堆肉,半晌没有说话。奥兰说道:“大家素不相识,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何必上来就要动武?”
福雷斯鼓起胳膊上的肌肉,说道:“虽然无冤无仇,但是当你看到一张惹人厌恶的脸……啊不~当你看到一个很强的人,不会很想上去打倒他,借以证明自己的实力吗?这是男人的本能!”
“原来你讨厌我。”马克西道:“那就不用废话了,打就打!”
“好!”福雷斯转身大喝道:“拿我的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