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将门枭虎将门子弟徐牧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河州无战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河州无战

作者:徐牧姜采薇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夜过去,雨水落个不停,泡得人身子发烂。

    徐牧并没有打算启程,白天行军,暴露的危险太大。只让周遵周洛,各带了些人,沿着附近去巡哨,及打探情报。

    “东家,老吴挺不过了!”

    徐牧胸膛一涩,循着封秋的声音,走到林子深处,稍稍干燥些的地方。

    一个两鬓生了白发的老卒,斜躺在车驾上,面容里有抹不去的风尘,嗡动的嘴唇,已然是一片乌青。

    他握着拳头,似是要撑着起身。

    七尺多身形的封秋,伏在马车边上,痛苦地不知所言。

    “将军,将军!杀狄,杀狄啊!”

    这一句,宛如用尽了一生的气力,老卒鼓着双眼,仰视着黑压压的天空,再也不动。

    “东家,他先前跟着侯爷打仗,便有老刀伤,这会儿又中了刀。”

    徐牧揉着眼睛,沉默地转了身。

    在他的面前,即使青天白日,依然是一片乌黑黑的世界。

    丰秋的时节,没有秋收,没有五谷丰登,也没有喜悦的农人们,围着高高的谷仓跳舞。

    什么都没有。

    只有边关的萧杀,映衬着剐过的风雨,割得人脸庞发疼。

    “东家,我等要杀狄狗!”

    林子里,近三千的人影,霍霍地站起来,刀器厮磨的声音,刺痛人的耳膜。

    “我自然会带你们去杀。”徐牧转了头,压下胸膛里的怒意,“但我等三千人,入了北狄腹地,并非是要莽杀。”

    “莫要忘,我等乃是一支奇军。”

    “且休息,今夜行军。”

    作为三千人的指挥,徐牧要考虑的,不仅是枭首狄狗,还要存活下去,帮忙稳住河州城。毕竟,这已经是大纪的最后一个门户。

    “东家。”

    这时,周遵远远奔袭而回,脸面上难得有了喜色。

    “东家,河州城传来消息,北狄人的攻势停了!”

    “北狄人暂缓攻城?”

    徐牧凝着脸色,并无多大意外,他带人截杀粮道,最初的打算,便是让北狄人前线吃紧,不得不停止攻城。

    五十车的粮草,还有数十车的武器袍甲,崩石箭壶。最重要的,还属那一车崩火石。

    对于十几万的狄人大军而言,若放在前面两月,并不算太要紧。但随着收拢的辎重粮草越来越少,到现在来说,反而是有点致命。

    徐牧眉头愈发皱起。

    河州暂时安全,相对的,他们这留在狄人腹地的二千人,会越发危险。指不定那些狄人都侯,已经开始出军,作围剿之势了。

    “往林子深处,再收缩二里。”徐牧沉着声音,“等到入夜,立即行军,去寻一处荒镇避身。”

    ……

    河州城头上,赵青云看着如退潮般的狄人大军,难掩脸上的狂喜。

    “恭喜破狄将军,又立不世之功!”

    西府三营的裨将叫刘祝,打仗只敢躲在城关下,这会儿听说北狄人暂缓攻城,立即跑上了城头,冲着赵青云连连拱手。

    “再打几场大胜,说不得,破狄将军要封侯的。”

    “破狄破狄,赵将军无愧此名呐。”

    赵青云放声大笑,他誓死不退,并非是所谓的破虏杀狄,而是军功,攒了大好的军功,方有机会再进一步。

    欢笑连连之下,没人记得那十万的老兵户。

    廉永摘下头上的冲角盔,有些失落地走下城关,吃力地坐了下来。十万老兵户,入河州不到三天,便死伤近两万人,何等的悲壮。

    “将军,孝丰营的人,今日又克扣了军粮。”有老亲卫走来,声音叹息。

    廉永沉默良久,才艰难地挥了挥手,示意亲卫退去。随后,他喘出一口气,才撑着身子起了身,落寞地往自己营帐走去。

    如他们,是官犯后代,若放在几十年前,还会被人骂一声“狗夫”。当然,这一轮的驰援,若是成功打退北狄,便能恢复纪民的身份。

    “抢修城关!”

    一个个的孝丰营都尉,难得来了脾气,抽出手里的长鞭,鞭笞着战战兢兢,且浑身染血的数千民夫,在微微的雨色之中,迅速抢修城墙。

    直到天色将暮,才发了今日之内,唯一的一顿伙食。

    十几口的木桶,发出馊食一般的呛鼻气味,在一队纪卒的推车下,嬉笑着停在了城关下的空地上。

    “夜食!手慢无了!”

    呼呼。

    数不清的民夫和百姓,霎时间红了眼,各自持了柴棍和尖石,怒吼着往木桶扑去。

    有被践踏而死的人,鼓着眼珠子不肯闭上,睁望着木桶的方向。

    “此乃猪食!”

    数不清的纪卒,放声大笑起来,只当面前的血腥哄抢,犹如一场猴戏般。

    一个背着长弓的女子,披头散发,手里的柴棍不断挥舞,方才冲出一条血路,把粗碗朝着木桶里舀去。

    舀了一大碗的黑汤馊食。

    有近前的男人想抢,被她抬起柴棍,冷冷打断了手臂。

    “给我!”又有人扑来。

    她面无表情,再度抡起柴棍,打破了来人的脑袋,这才端稳了粗碗,沉默地走去城关远处的草棚。

    “喜娘回了。”

    “娘亲,弟弟饿昏了。”

    草棚里,躺着十余个人,有男有女,每个人的身上,都紧紧挎着长弓。

    喜娘蹲下腰,先喂了躺着的瘦弱男孩,随后才挨个取来了粗碗,分着倒了下去。

    “喜娘,若非是我等伤病——”

    “童伯,莫说话,我再去抢一碗。”

    那位叫童伯的中年男子,撑着起了身,声音如破鼓般嘶哑。

    “若不然……咳咳,我等入内城去寻东家,东家定然会收留我等。”

    喜娘顿住脚步,眼圈莫名发红。

    她何尝不想,但二千里的边关路,无马无车,连干粮都没有,他们如何去。

    “东家说,让我等莫忘了,曾经是徐家庄的人,我等何曾敢忘。”

    先前有几十个民夫,要来抢他们的东西,硬生生的,只凭着十余个人,便打退了。

    在其中,很多人受了伤。

    喜娘抹了抹眼睛,又抓起了放着的柴棍,端着手里的粗碗,往木桶急急跑去。

    百姓还在抢,那些纪卒还在笑。

    喜娘握着柴棍,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才抬起手里的柴棍,哆嗦着往前砸去。

    活着的人,才有资格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