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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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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忙伸手去捞,怎料,袖口一紧,竟是勾住了铜盆。

    因着她的动作,铜盆猛一倾斜,端铜盆的婢女骤不及防,她一慌,另一只手才堪堪抬起,铜盆就径直朝着一旁的男人扣去。

    “哗啦”一铜盆的冷水尽数泼在男人的身上。

    啊!

    蔚景大惊,几人脸色一变,与此同时,被淋的夜逐寒亦是条件反射一般站起,却已然太迟。

    他身上的衣袍一半都被濡湿。

    蔚景大骇,连忙道歉:“相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今日自己是怎么了?

    接个瓷碗接不住,后来拿个锦帕都拿不稳,如今竟又将铜盘的水打翻。

    “大哥,你没事吧?”

    男人声音低沉,略带着一丝紧绷,是凌澜。

    蔚景一怔。

    也就是到这时,她才发现,凌澜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来到了夜逐寒的身边,见她看他,也不回避,凤眸冷厉朝她扫过来。

    冷厉!

    她一震,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凝眸看过去,就只见男人面色冷峻,凤眸深深、冷色昭然。

    怎会是这样的目光?

    她又不是故意的!

    而且,夜逐寒一个大男人被淋点水,不就是回去换身衣袍的事情吗?

    当事人都没有出声,至于他这个弟弟这样一幅表情吗?

    略略怔忡,男人又再度出了声。

    “大哥回去换身衣袍吧!”

    夜逐寒“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沉闷。

    蔚景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就看到他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俊眉微蹙、薄唇紧抿,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甚至连额头上都能看到有冷汗冒出。

    蔚景一惊。

    他……

    第一反应,他受伤了。

    是了,肯定受伤了,只是不想被旁人知道而已。

    所以,她将水泼到了他的身上,凌澜才会如此生气是吗?

    是这样吗?

    “相爷,对不起!”

    她道歉,发自内心的。

    正欲转身离去的夜逐寒脚步一顿,回头,目光凉凉朝她看过来,凤眸缓缓眯起,似是想要将她看穿,末了,却又一句话都没说,转过身,快步离开。

    凌澜静默了一会儿,也拾步跟了过去。

    就剩蔚景一人怔怔地站在那里,有些懵。

    其实,懵的又何止她一人,锦溪亦是。

    她看看远去的两人,又看看安然站在那里的蔚景,秀眉一拧,又看向冬雨。

    冬雨朝她微微一摇头。

    手背又传来灼热的疼痛,蔚景怔怔回过神,垂眸看向自己已然红肿的手背,脑子里突然想起一句话来。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

    果然是兄弟情深吗?

    可是,明明不是兄弟!

    弯了弯唇,她躬身,将落在地上的锦帕拾了起来,一个抬眸,竟发现夜逐寒的软椅上,一块异样。

    她一怔,凝眸看过去,赫然是一块殷红斑斑,因为软椅的椅垫是暗褐色,所以不明显。

    血渍。

    她瞳孔一敛。

    果然受伤了是吗?

    正微微失神,忽闻边上锦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哎,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竟然搞成这样,算了,本宫也没有胃口了。”

    话里话外,奚落之意毫不掩饰。

    蔚景弯了弯唇,也不想理会。

    锦溪本就心头不快,见蔚景对她的话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心中更是气盛,蓦地从座位上站起,目光冷然扫过蔚景:“大嫂,你一人慢热,我就先告辞了。”

    末了,也不等蔚景做出反应,又转眸看向身后吩咐婢女:“秋蝉冬雨,扶本宫回房!”

    蔚景便站在那里,握着手中湿透的锦帕,久久,久久失了神。

    冷宫

    铃铛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正午的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有些烈,刺得人眼睛生疼,她皱眉,轻轻抬手,摊开掌心,挡在自己面前,透过指缝看向那五指间的斑驳和明亮。

    院门口传来动静,她转眸望过去,是两个太监在给院子重新装大门。

    崭新的朱漆红木大门显然跟这个荒芜破败的院子有些格格不入。

    她弯了弯唇,将目光收回,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明黄衣角,她一怔,又再转眸看去,就看到一身明黄的俊秀男人站在大门边上。

    两个埋头装门的太监似乎也才发现他,正欲行礼,就被男人扬手止了,拂袖越过两人,男人阔步进了院子。

    白得有些透明的阳光兜头洒下来,让原本就明黄得耀眼的龙袍愈发得刺人眼球,铃铛垂了眼帘,盈盈跪下:“铃铛参见皇上!”

    锦弦回头觊了一眼还在门口忙碌的太监,没有理会铃铛,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入了殿里面。

    铃铛默了默,起身,跟了过去。

    刚一进门,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被带上,铃铛一怔,下一瞬,就被人长臂一卷,裹入了怀中。

    铃铛心头一撞,还未做出反应,男人温热的气息就缠了上来,贴上她的耳畔:“昨日,你真聪明!”

    男人的气息非常好闻,带着淡淡的属于帝王专用的龙涎香,撩在她光洁的颈脖处,惊起一阵酥麻。

    或许是曾经的这个男人基本没有对她做过类似亲密的动作,所以,她感觉到有些不习惯,微微僵了身子,轻声道:“什么?”

    “就是你昨日最后说的那些话啊!”男人将她放开,牵了她的手,走到屋中的桌案边坐下,“朕让人在大门上涂了醉红颜,本是想利用你引出冒充皇后出现在龙吟宫的那人,谁知竟被锦溪那个莽撞无知的丫头给破坏了,此事发生在朕的冷宫,醉红颜的毒在冷宫的门上,而醉红颜的解药药引又在朕的手上,所以换谁都会怀疑此毒是朕所下,朕让人取了木门送去刑部,无非就是不想让太医查验,但是,却也更加显得欲盖弥彰。”

    “当然,就算被太医查验出了,朕也无惧,朕是一国之君,朕就是天,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别说荼毒,天下人的生杀大权都在朕的手中不是吗?只是……”

    男人顿了顿,才接着道:“只是,朕不想失了这颜面,好在你机灵,直接说出毒就是朕让人下的,只不过,朕的目标是你,且字字恳切、条条在理,说得就像是真的一样。”

    “你这招看似说出真相,实则是掩盖更深的真相,实在是高,直接打消了他们对朕真正动机的怀疑。”

    锦弦一边说,一边笑看着铃铛,俊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赞许,“你说,你替朕立了这一功,想要朕如何赏你?”

    铃铛略略抬眸望去,男人明明是笑着的,脸上也明明是赞扬,可那眸子,那漆黑如墨的眸子,暗沉一片,深幽得就像是永远也见不到底的井潭。

    铃铛低垂了眼帘,微微一笑道:“铃铛不敢邀功,皇上也说过,能替皇上分忧,那是铃铛的福气。”

    锦弦眸光微微一闪,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笑道:“怎么?还在生那日朕的气?”

    “铃铛不敢!”铃铛眉眼不抬,掩去眸中所有神色。

    锦弦幽深眸光凝了她片刻,低低一笑,“朕以为,朕对你的信任,你应该心里明白。你看,其实,有很多事情,连皇后都不知道,但是,朕对你却没有隐瞒,不是吗?”

    铃铛一怔。

    很多事情?

    仔细想了想,的确很多事情,就这几日就发生了很多事情不是吗?

    弯了弯唇,她浅浅一笑:“铃铛多谢皇上信任!”

    “嗯!”男人点头。

    忽然,两人都不再讲话,屋里一时间寂下。

    铃铛蓦地想起什么,抬头,“对了,皇上,铃铛想知道,现在的门上可还有机关?皇上也说了信任铃铛,若有,请皇上先跟铃铛直言,铃铛可不想,一不小心自己中招。”

    不知是被她的话愉悦到了,还是被她难得一见的娇嗔表情愉悦到了,锦弦竟又笑了起来。

    “当然没有!方才还说你聪明来着,怎又问如此蠢笨的问题?发生了锦溪在门上中毒的事情,你说,朕还会不会再在门上做文章?”

    “哦,”铃铛似是恍悟地点了点头,面色微微凝重,“只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吧?那人可能更加不容易上当。”

    “嗯!”

    “那接下来皇上准备怎么办?”

    “还没想好,不过总有办法的。”

    锦弦敛了唇角笑意,凤眸微微一眯,眸中寒芒一闪。

    “若是公主中了醉红颜,皇上会将仙蓝萝拿出来吗?”

    铃铛忽然轻声开口。

    锦弦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当中,突然闻听此言,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朕不是已经拿出来给她了吗?”

    话音未落,陡然脸色一变,“噌”的一下从座位上起身,“你问哪个公主?”

    坐在边上的铃铛骤不及防,差点从位子上跌落到地上,见男人浑身戾气倾散,阴鸷目光直指她而来,她一惊,连忙起身跪在地上。

    “朕说过,不要妄自揣测朕的心思!朕是信任你,却并不表示,你可以肆意妄为!”

    男人说完,愤然拂袖转身。

    殿门“嘭”的一声被踢开,男人黄袍轻荡,冷漠决绝。

    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铃铛还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久久没有起来。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只要一提蔚景,这个男人就会这样。

    那么……

    微微抬起头,看向那被踢得还在轻晃的大门,心中的有些问题,就似乎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