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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归心如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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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堡是处于汉阳蔡甸县城附近,那是文定他们柳氏的祠堂所在,而柳氏在附近所住的居民中算是一个大族。

    林林总总的分布于周围十几个小的湾子里,而文定的家便是在其中一个叫土库湾的湾子里。 湾子里住的大多是柳氏宗亲,都是叔伯兄弟。

    数座山峦环顾,青山翠田依存,在不远处错落有序的排列着几间农舍,四野此时皆被枯黄的颜色所代替。

    昨夜的酒让文定的头现在都还昏昏沉沉,早上起来的时候大家还在沉睡中。

    而他的家是最远的,和去汉口一样也需要坐船搭车,唯有赶早。

    文定坐在马车上遥看儿时玩耍的山峰,彷彿就在昨天还带着弟弟们与玩伴在上面嬉闹,而今日自己已是壮年了。

    马车停在土库湾的口子,一群小孩堵住马车在嬉闹。文定从后厢出来,从那群顽童中发现了自己的四弟柳道定,只见他灰头土脸的骑在另一个儿童的身上,地上还有几个已经躺着的。而他家的小四还在抽打着那个在身下哭泣的小孩,那帮顽童则围着他拍着手又唱又跳的。

    文定连忙喊道:“小四,你在干嘛,给我起来。”说着便走过去。

    那群小孩都认得是柳道定的哥哥,拉起地上的小孩一窝蜂都跑散去了。

    只剩下他家的小四和那个躺在地上的孩子,文定过去将其拉起来推至一边,把他身下那个孩子拉起来,上下拍其身上的灰尘,边回头骂道:“谁让你欺负别人的啊!看回去叔父不打死你。”

    “大哥,是他们,是他们先骂我,几个打我一个,打不过我,只会哭。”

    文定厉声道:“你还得意了你,你像个什么样子。”

    他四弟道定看来是十分怕他的,经他一吓就停嘴了,在那里哽咽。

    文定将那个挨打的孩子哄好了不哭了,送其回家然后对自己的弟弟说道:“还不回去要娘给你洗洗,回去再和你计较。 小二、小三呢?”

    小四连忙回答道:“二哥、三哥在家里”除尘“呢!”

    “回去把小二、小三他们叫过来搬东西。”

    小四连忙跑回家,文定与车伕从马车上将大筐小筐的东西拿下来。

    片刻便听见有人喊道“哥、哥”然后就有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那个稍微大点的说道:“哥,哥你回来了。”

    那个小点的也说道:“大哥,娘算着日子你也要回来了,走,咱回家去。”

    文定看着两个弟弟,正声说道:“急什么,我走的时候怎么交代你们两个的,说呀!”

    两个弟弟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哥凡么脾气。

    “叫你们说呀!”

    二弟连忙说道:“嘱咐我孝顺叔父、娘,照顾弟弟,在家把田种好。”

    三弟接着说道:“要我孝顺叔父、娘,照顾弟弟,帮二哥把田种好,在学堂里把书念好。”

    文定厉声道:“都没忘记呀!可你们是怎么教弟弟的啊!罢才他打的那个是四叔公家的二叔。连长辈也敢打了,是你们谁教他的?”

    两个弟弟一时之间都不敢发话,听着他继续的说道:“让你们照顾他是要你们教导他的,打小就四处打闹,长大还得了。要是犯事了这苦牢是你们替他去坐,还是我去坐呀?”

    “啪”一声脆响,再就看见文定摀住了脸颊。只见一个和文定十分相似,应该是说和在场的三个青年都很像的四十多岁的老人,在那里气鼓鼓的骂道:“畜生,你长能耐了是吧!啊!一年没回来了,好不容易把你等回来了,还没进家门就把几个弟弟拿来骂啊!”文定从震惊中醒过来,忙低声道:“叔父,是我的错,您先消消气。我们回家再说。 ”

    在文定的家乡有这么一个习俗,如果怕孩子不好养便叫自己的父亲为叔父。而文定出生之时算命的先生便说他的命硬,所以一直便管父亲叫做叔父,而后来的几个弟弟也就都跟着这样叫了。

    “哼,有能耐你给我别回来。”说完老人便背着双手往回走了。

    两个弟弟一直不敢做声,文定把他们叫过来,说道:“先回去再说吧!以定,娘呢?”

    二弟柳以定说道:“娘还在李集买东西,她老人家算你今天要回来,去买菜了。”

    “载定,你先去把娘叫回来,说我带了点年货回来让她老人家合计合计,差什么我们哥几个好再去买。 ”

    三弟柳载定立即跑着去了。

    文定将该给车伕的车钱结算完,便和二弟提着大包小包往家走回去。一路上相熟的叔伯们、堂兄弟们都和他打招呼。“文定,刚回来呀!”

    “是呀!是呀!您身体好。”

    “哟,文定呀!来家坐呀!”

    “晚些时候一定过去。”

    “哟,看文定这会回来可大发了,大包小包的一大堆呀!呵呵。”

    “您见笑了,就一点年货。”

    土库湾虽只有十几户人家,但都是柳氏的亲戚,一人叫起来大家也都出来了。短短不到五十丈的路,文定好不容易才走过来。

    文定的家只有三间土房,进门便是大厅,只见父亲坐在大厅的正中央。文定将手中的年货交与二弟拿进去,然后规规矩矩在父亲的脚前跪下,磕了个头恭敬的说道:“叔父,不孝的孩儿回来了。”

    “你还晓得回来呀!昨天二十三的过小年,怎么就没看见你的影子呀!在外面长能耐啊!都可以不顾及这个家了。”父亲的气似乎还没消。

    文定谨小慎微的答道:“这几日铺子里有事一时之间走不开,昨天才全部搞完,所以今日孩儿才回来。”

    案亲不饶的说道:“你还是顶重要的一个人咯,你们铺子缺了你就不能开了?”

    文定委屈的说道:“大家都没走,我一个人怎么走嘛!您不是也教导我在外面做事,不能鹤立独行吗?人家怎么做我便怎么学着去做嘛!”

    “啪!”父亲柳世荣将手边的桌子猛的拍了一响,指着骂道: “反了你,还敢教训起老子来了。”作势就要拿起桌子上的籐条打文定。

    吓的躲在一旁的二弟柳以定忙扶着父亲求饶:“叔父,您消消气,哥也是一时说错了,您饶过他这一回吧!”

    柳世荣横了柳以定一眼,厉声说道:“你给我放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文定对柳以定说道:“二弟,叔父打我们是天经地义的事,你退下。”

    柳以定回看了文定一眼,叫道:“哥”

    “退下!”文定再次说道,柳以定只好暂且退后。

    柳世荣没有阻扰后便抄起籐条走过来,作势要抽下去。还好这个时候文定的三弟柳载定与母亲李氏回来了,刚好看到,李氏惊叫道: “你干嘛呀!傍我放下。”说完便过去将柳世荣手中的籐条抢了下来,说道:“大过年的,儿子刚进门,你打他干嘛!”

    柳世荣指着文定说道:“你这个儿子,一点大小都没有,我是他老子,咋还不能打他了?”

    “什么事你搞清楚了没有,便发脾气。”李氏将籐条交与三子,使眼色让他给藏了起来。

    柳世荣说道:“什么事,他一回来还没进门就冲着几个弟弟发脾气,在外面什么也没学会,倒是把脾气养出来了呀!啊!”文定连忙说道:“不敢,不敢!”

    还没等柳世荣发话,就听着门外有人叫道:“世荣,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出来!”

    柳世荣出来一看,竟是隔壁湾子里住的四叔公,四叔公年岁不大,可是在宗室里的辈分比柳世荣要高一辈,他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孩。

    几个小孩都是灰头土脸的,柳世荣忙问四叔公道:“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

    四叔公将自己的孩子牵过来,指着破了皮的地方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意思问。你看看,看看你家的道定将你弟弟打成什么样了。”

    这些小孩竟然是自己儿子打的,柳世荣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回去夺过还在载定手中的籐条便往里屋跑去,只听见里屋“哎哟,哎哟”的传来一阵哀号声。

    在文定的安抚下,四叔公才领着那群小孩回去了。父亲打了差不多有一顿饭的时间才从里屋里出来,李氏和文定则进去照看小四。经小二和小三的解释父亲才知道是自己错怪了文定。

    “看你以后还皮不皮,这次让你叔父收拾你吧!”李氏边往那高高隆起的屁股抹葯油边说道。

    “哎哟,轻点,好疼呀。”柳道定疼着说道。

    文定看着自己弟弟的样子又是疼惜,又是懊悔自己没将他教好,说道:“知道疼了,知道疼就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李氏将手中的葯油交与文定,说道:“你帮他搽搽,我要去弄饭了。”

    文定在弟弟屁股上涂了好几遍,才将他裤子穿好,盖好被子,柳道定哽咽的说道:“哥,不是我惹他们的。是二叔他们说你在外面出事了,回不来了,我才打他们的。”

    几个弟弟在文定看来都是自己奋斗的动力,为了他们,他可以抛弃学堂里优异的成绩而去当学徒,在外面有时还要招人白眼,为的就是让他们几个能专心的将书读好,能够考上功名,光宗耀祖。

    二弟为人本分敦厚,不是那种读书的材料,三弟和四弟就是他家的希望,怎么会不爱惜呢!

    他摸着道定的头说道:“傻孩子,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事嘛!

    再说二叔虽然和你年龄相仿,但毕竟是长辈,让你读书就是要学会做人的道理,怎么可以打他呢!不但是他,读书人明理辨是非,以后都不能轻易的打人知道吗?”

    “知道了,哥,这回你给我带东西回来了没?”小孩的性情就是这样,只要是想着那些自己向往的东西,就会很容易把之前发生的事给忘了。

    文定起身说道:“你先睡下,等好些了我再拿给你。”

    必了房门文定来到了前厅,母亲炒了几个菜,和两个弟弟正围坐在桌子旁等文定吃饭,而父亲则已经进了房。

    文定对李氏说道:“娘,孩儿去将叔父请出来吃饭。”

    李氏叹口气说道:“你们这个倔老头拉不下面子出来,你去请请吧!”

    文定推开门进了父母住的主房,父亲正在床上躺着生闷气,他轻声对父亲说道:“叔父,娘把菜炒好了,让我来叫您。”

    柳世荣顽固的说道:“我不吃,你们自己吃,今天让你们气饱了。”

    “叔父,您起来撒,我从武昌县城给你买了两罈子好酒,您去试试。”

    这时门外的母亲也走了进来劝说道:“起来撒,儿子从那么老远给你带的,你不尝尝。 ”

    小二和小三也劝着父亲,他才勉为其难的起来吃饭。

    小三连忙将酒罈的泥封打开,舀出两勺装满一酒壶交给文定,文定给父亲面前的杯子斟满,说道:“您试试,这是武昌”顺祥酒楼 “自酿的陈年白乾。”

    “嗯,不错,这怕是不便宜吧!”时不时爱喝上两口的柳世荣尝出了味道。

    文定回道:“还好,那家酒楼老板和我们东家很熟,也顺带着认识了我,给我的价钱很划算,不贵。 ”

    柳世荣说道:“那就好,你不要赚了钱就乱花呀!”

    李氏插嘴说道:“好了,大过年的儿子孝顺给你买两罈好酒,也值得你说这么半天。”

    柳世荣笑着说道:“呵呵,你们的娘又心疼儿子了。来,快过年了,你们哥仨也陪我喝两杯。”

    一家人就这样温馨的吃了顿午饭,对于常年漂泊在外的文定而言,与自己的亲人一起吃着自己母亲做的饭,要比在大酒楼吃的还要来得舒心。

    下午哥仨拿着各式的工具开始除尘。

    腊月二十四后,家家户户忙着准备过年,杀猪宰鸡,购办年货。

    其中有一项很重要的就是除尘,就是要进行相当彻底的大扫除清洁。

    平常懒散的家庭,这时也绝不能含糊,定要大干一场,弄个里外一新,用最新的面貌迎接新的一年,别有一番过年气象。

    据宋人吴自牧的“梦渠录”载:“十二月尽,不论大小家,俱洒扫门闾去尘秽、净庭户、以祈新岁之安。”可见除尘之俗宋代已有。

    自古传下来的老规矩了,文定赶在腊月二十四立即回来,就是要赶着回来参加除尘。

    “哥,你在铺子里都在做些什么呀?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也是些打扫的活呀?”边干着活三弟边问着。

    对于弟弟的好奇心文定总是拒绝不了,说道:“今年和前些年略有些不同。”

    二弟柳以定也凑趣的问道:“今年有什么不同呀?哥,是不是要干的更多呀?”

    敦厚的二弟说的让文定有丝好笑,说道:“不呀!今年我开始干些算帐的事了,打扫的活轻松了许多。”

    两个弟弟又是问这又是问那,平常不怎么收拾的房子一下子也够他们三个忙碌的,不过兄弟三个难得一起干活说说笑笑的,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已经将里里外外打扫的乾乾净净。

    晚上小四也差不多可以起床了,不过经父亲这么一打,人可老实多了,安安静静的打量着大哥带回来的那堆年货。

    一家人吃过晚饭,两老坐在上座,哥几个坐在旁边。两老给文定讲一下家里这一年来有什么人情世故,询问起这一年文定的差事怎么样。

    而文定呢!将自己在当铺里已经当了三掌柜的事告诉他们,家里人都十分的高兴。

    再就是说在铺子里东家、朝奉几位共事怎样帮助自己。自己长了许多的见识,总之尽是说些好方面的,让家人们都为他而欢快。

    接着,文定从那堆年货里找出给大家的礼物。给父亲的,除了那两罈酒,还有一盒黄山的毛尖茶叶,外加一件长褂。给母亲的,有一件棉袄、一面镜子,还有那副差点当掉的玉耳环。 至于三个弟弟,则是每人一件过年的衣物,然后给二弟买了个精致的水壶,三弟则是几本书,而那个跃跃欲试的四弟呢!则是几个画着人物的面谱,还有许多的鞭炮、烟花。

    一家人的礼物,文定想的十分周全,都各自去摆弄了。

    只有母亲留下来,问着文定:“大儿,你尽傍我们买东西了,给自己买了什么没有?”

    文定轻声的说道:“娘,儿在外面好吃、好住的什么也不缺,您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瞎说,大过年的怎么也不给自己买件新衣裳呀!傍我买耳环干什么呀!又戴不出去。”李氏心疼这个儿子,他跟自己最久也最懂自己的心思,这一年没见又长高了。

    文定说道:“您放心,我现在在柜台做事,刚做了几套衣服,只是今天没穿出来罢了。”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递给娘亲说道: “娘,这是一百二十两银子您收好。”

    “你给我这么多银子干嘛呀!这银子哪来的呀?”李氏还从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心中有些慌乱。

    文定安抚她道:“我当了三掌柜,工钱也涨了许多,这次铺子里发红包东家又给了我五十两。”

    李氏还是不敢相信的说道:“当了三掌柜就有这么些个钱呀!可你都给我了你怎么办呀!家里也用不了这么多,快拿回去些。”作势就要给文定。

    文定不接受说道:“您放心我还留着些,我在外面还会有的。家里开销起来比较大,三弟、四弟还要上学堂。”

    李氏又说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呀!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多备点钱防身如何是好。”

    文定和母亲算计道:“二弟也快十六了,在我们这儿,这样的年岁也不算小了。您先和叔父合计着把家里的房子在周围多建个几间,来年有合适的就给他办了。有眉目了,就叫他给我去报个信,我再拿些银子回来。”

    李氏笑道:“你都还没有办呢!他急个什么。怎么样,在外面有中意的没有?”

    文定笑着说道:“您又在取笑我,我还想着多干个几年再说呢!

    呵呵。”

    “哥,哥,李勇表哥来说外公、舅舅他们叫你过去。”二弟跑着进来。

    文定对李氏说道:“娘,您过不过去呀?”

    李氏回道:“我白天才去了的,现在还要收拾收拾,你和弟弟去吧!”

    文定便与二弟柳以定随表哥李勇往李集去了。

    踏着夜色文定带着弟弟以道,跟表哥李勇一起往母亲的娘家李集走去。

    文定的母亲在她们家里排行第七,而李勇的父亲则是家中的老大,所以虽是他们的表哥,年岁却比他们大的多。文定在家是老大,今年也不过十七岁,而李勇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

    打小李勇便处处照顾文定他们,文定记得小时候自己随娘回李集看外公,外公、舅舅看他来了都十分的高兴,赶紧让表哥去鱼塘里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给他吃。

    哪知道文定小时候除了喜头鱼外什么鱼也不吃,当时大家都已经上桌子了,而外公看到文定始终不动那条鱼,便奇怪的问他为什么不吃鱼?当得知原因时,连忙催促刚拿起筷子的李勇又去鱼塘里,特意捞起一条喜头鱼做给文定吃。

    虽然现在经过了世故的洗礼后,文定不再那么挑食了,然而只要是文定回外公家吃饭,桌子上必定会有一道喜头鱼。

    在外公家里外公和舅舅都最是喜欢他,不但以定他们几个弟弟及不上他,就连李勇他们兄弟几个,以及他们的子女也没有文定受宠。

    这个市集之所以叫李集,是因为这里原本是李氏宗亲群居而成的。

    除非是花上半天的工夫去汉阳县城,不然这个附近唯一的市集,便是周围的百姓们购置必需品与交换收成的地方。

    虽然后来慕名而来居住的外姓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使李集更加的热闹,然而李集的主事者都还是李姓之人担当。

    文定的外公李普吉一家在李集也算得上殷实的住户,家中有几亩良田,自己还一直在李集中从事各种生意。

    在乡下,家里子孙多,就代表着自己家在周围说话的份量重,一般人都不能轻易的忽视你的存在。而且李普吉的子孙中也没有那种败家的后生,所以不论是在李集中还是李氏的宗族中他都很有地位。

    老人家今年已经将近七十了,与大儿子李传方,也就是文定的大舅舅一家住在李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里,其他的几个儿女也大都住在其附近。

    李勇引着文定跟以定还没进李家的大门,就看到李勇的儿子李篱跑了出来,叫道:“爸,小叔,以定叔你们可到了。”

    李篱的年纪要比文定还稍微大些,而且也已是快做爹的人了,以定他们哥仨就更是显得小了。

    李勇看见自己儿子着急的样子,还以为出去后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有什么事慢慢说。 ”

    李篱回道:“老爷爷问起叔好几遍了,爷爷让我出来看看小叔怎么还没来。”

    李勇把自己儿子的头一敲,说道:“笨呀!看见你小叔来了还在这站着干嘛,还不进去回报老爷爷和爷爷,还让他们两位揪心呀?”

    文定心下一阵惭愧,自己原本打算明天再来拜望外公和舅舅们,哪知道还让几位老人担心了。止住准备往回跑的李篱,回头对李勇说道:“哥,我还是自己进去对两位老人家解释吧!”

    “好吧!还是你自己进去吧!省得让你这个笨侄儿来回的拖延时间。 ”顾不得往返十几里地的奔波,李勇引着文定他们便穿过客厅直奔李普吉的卧房。

    进门后看到大舅舅安坐在外公的床边,外公则还是窝在床上。文定忙急走几步上前拜道:“阿公、大舅,孩儿不孝来晚了。”

    大舅舅李传方大声说道:“文定啊!中午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现在才来,不知道你阿公在等你吗?啊!”说完还给文定眨了眨眼睛。

    文定心领神会的忙跪下,说道:“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

    “你吼什么呀?文儿刚从外面回来,自然是要和世荣他们两口子团聚团聚,怎么能一下子就过来呀?看你把他吓的,一边去,你老子还在,还没到你任意发脾气的时候。”李普吉驳斥李传方道。

    李传方站起来坐到一旁另一张椅子上,路过文定的身边轻笑着又给他眨了眨眼。

    外公作势要坐起身来,文定忙走到近前帮他老人家穿衣。等到衣物穿完后李普吉刚才那股焦急的心情早已烟消云散了,脸上挂满了笑容,说道:“文儿呀!这又是一年没见。哟,你又长高了不少,就是这身体单薄了点。 在外面是不是吃了什么好饭呀!还干很重的活呀!

    看这瘦的。”

    文定将外公扶起靠着床头坐着,说道:“瞧您想的,怎么会呢!

    在铺子里伙食很好,大家也都很照顾我,没干什么重活。”

    李普吉又问道:“铺子里的活干的还习惯吗?不行还是回来,跟你舅舅他们一起不是一样做生意,总好过你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呀!”

    李传方说道:“那源生当可是我们这两湖最有名气的当铺呀!我们家怎么比得了。”

    李普吉对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道:“你怎么不会想想,他源生当是两湖第一当铺不假,可我们文定只是在那做小廝呀!即要受这指使,又要听那个使唤,这怎么比得了自己在家开档,自己当老板舒心呢?”

    文定对他们宣布道:“阿公,大舅,我现在已经被我们东家,破格提拔为我们铺子里的三掌柜了,平常都不用干什么杂事的。”

    “已经当上掌柜了,我们家的文定就是比别人强。你看这才三年就当上掌柜,将来必有大成就,自己开当铺。”李普吉听到这消息,比文定都要来得高兴。

    文定怪不好意思的纠正外公道:“阿公,不算什么很高的,只是三掌柜,孩儿上面还有好多管事的呢!”

    外公说道:“那都只是因为他们去的比较早罢了,总有一天文儿会超过他们的。”

    舅舅也凑趣的说道:“是呀!那个当铺是出了名的严格,文儿确实有真才实学,不然怎么不给旁人昇职,专给才去不到三年的你昇职呀!”

    对于两位老人文定知道,只要他们认准了,旁人说什么也不管用,也只有随他们去。文定看外公还是只能躺在卧床上,言语有些放缓的说道:“阿公,你的身体一向还好吗?”

    李普吉笑着说道:“你阿公我的身体好的很,以前到处跑不怎么落家,现在轻松多了。每天就是他们给我端茶递饭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每天还可以看看你们这些子孙,知道吗?你侄儿李篱的婆娘都要生孩子了。”

    文定笑着说道:“那可要恭喜大舅与李勇哥了。都要当祖爷爷和爷爷了。”

    站在一旁一直没发言的李勇,笑嘻嘻的说道:“应该就在这些日子,那时还要请弟弟来吃红蛋,喝酒呀!”

    文定笑着允诺道:“哥哥放心,我一定到。”

    李传方笑着说道:“你看,你看,你侄儿都要生儿子了,你怎么还没消息呀!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要是有人了可要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哟!”

    文定窘道:“舅舅,我还小,您怎么说这种话呀?”

    李普吉忙接道:“还小?不小了。你今年都要十八了,阿公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有你二舅舅了。你娘也真是的,怎么还不给操办呀!阿公还想着抱你的儿子呢!”

    文定越发的窘迫,说道:“现在孩儿只是想着要如何学到本领,要干的更好,还没考虑这种事。”

    “这又碍不了你什么事?成家立业,将成家放在前面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嘛!这件事交给你舅舅了,一定和你娘一起帮你搞好。”李传方的兴致也来了。

    文定拿他们没办法,只好撤开话题的说道:“对了,大舅舅您重孙的名字都想好了吗?”

    李勇也帮他一把的说道:“还请父亲与爷爷帮那孩子给起个好名字,眼看这都快要生了,我家那个木头疙瘩还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传方对自己的父亲说道:“我也是大字不认识几个,还是父亲来给起个吧。”

    李普吉冥想了一阵也是不知所措,突然一下睁开眼睛说道:“你们这些个笨蛋呀!几个都是草包。干嘛废那精神呀!文定不是在学堂里的成绩最好,还中过秀才吗,我们几个大老粗跟着凑个什么劲呀!

    乾脆让文定给起个不就结了吗?”

    李传方与儿子一时之间也领悟了,李勇说道:“那就要请弟弟给想个好名号,以后出人头地就感谢弟弟了。”

    文定知道推辞不了,回道:“名字很重要,容我回家想些日子。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有了理想的就回禀外公、舅舅,怎样?”

    李传方说道:“那自然是好,这件事可都指望文定你了呀!”

    文定回道:“一定,回去想想一定让你们满意。”

    二弟以定这时突然好奇道:“那我们的名字,原来是给哪个起的呢?”

    一下子卧室里笑声一片,大舅回答道:“这就要回去问你们的爸爸了。”

    文定他们哥俩就与外公他们一家聊到亥时,一直到了外公必须睡觉的时候才走。

    本来舅舅还要留他们睡的,但是明天还要去置办家里缺的年货,所以只能踏着月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