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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五章 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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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听了湘荷说锦大少奶奶让自己进去,心里又喜又忧,忙自己打起帘子走了进去,慌忙跪倒在乔锦书跟前道:“奴婢给锦大少奶奶请安。”

    乔锦书见了双眉微蹙道:“爷派你来有什么事,你且起来说话。”

    牡丹跪在地上不肯起,连连磕头哭着求道:“奴婢求锦大少奶奶救命,求锦大少奶奶救命。”

    看见牡丹如此,乔锦书倒不急着让她起来了,放了手里的针线仔细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丫鬟,嫣红色的窄袖小袄外穿了件蓝色比甲,虽是平日里丫鬟们惯常的打扮,但袖口襟边都细细的绣着桃花,格外添了些明媚,腰用嫣红的汗巾束了,不盈一握,如今哭得梨花带雨,眉眼间有几分风情流转。

    见乔锦书并不答话只是噙了笑打量自己,牡丹心里没底,只是想起那人说的话,行医的人必是心善的,也不敢不心善,只有她赏你药,你才能在爷身边继续伺候,不然……,想到这打了个冷战,牡丹又连连磕头哀求。

    见这般摸样,乔锦书也不多话,笑道:“把手放到桌上我把把脉再说吧。”

    牡丹并不伸手,只是嗫嚅着看着乔锦书,咬咬牙道:奴婢并没有生病。

    听见牡丹这样说,乔锦书也不说话,只端了茶,轻轻的啜了一口,看着谷雨道,这菊花倒没夫人那的好。

    “嗯,奴婢听说万妈妈收菊花和旁人不一样,下次去求万妈妈学了,来年也给锦大少奶奶照样收些。”谷雨道。

    “嗯,我也好像听得这样说的。”乔锦书放了茶盏道。

    见这里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就好像没自己这个人一般,牡丹心里方寸大乱,外面还说锦大少奶奶,年纪小,面慈心软,显见得是讹传了。

    便规规矩矩的又磕了几个头才道:“奴婢没有生病,只是昨日晚上爷宿在养拙斋唤了奴婢伺候,说着又悄悄看乔锦书一眼,见她仍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并无一丝不悦,便继续说道,今日早上卢妈妈来赏了药,奴婢一不小心打翻了,如今求锦大少奶奶再赏一碗。”

    乔锦书听了双眉微蹙,卢妈妈虽说为人刻板,规矩极严苛,但绝不是冷酷的人,前些日子自己阁里粗使上的何妈妈病了,妙笔说卢妈妈还打发了身边的人送药去,并没有因自己懂医术而不管不问,若是牡丹失手打了药,卢妈妈绝不会就不赏药了,恐怕这其中另有缘故。

    这清扬园避子药的规矩自己是听张妈妈说过些的,除了瑞雪阁,爷不管宿在哪里第二日卢妈妈定会送避子药,若是姨娘、通房故意不喝,便不赏第二碗的,至于有孕了怎么处理,看如今牡丹恐慌的模样,依了顾瀚扬的性子恐怕是极其苛刻的,明知规矩还这样行事,这牡丹也是个极有心计的。

    今日来求自己,若是给了药,便是违了规矩,违逆了顾瀚扬的规矩不但自己在这清扬园的日子不好过,想来还要受罚,若是不给,自己是大夫,家里还开着仁心堂呢,等牡丹真个有孕受罚之日自己恐怕也要落下个为医心不仁的名声,还要连累家里的仁心堂,端的好计谋。

    想到这,乔锦书咳嗽了一声道:“谷雨,我嗓子有些不舒服,你去把我那素锦绣海棠花的荷包里的清嗓丸拿一粒给我含了。”

    乔锦书自己平日里总是制些药丸备用,这些药丸都是谷雨管着的,别人都不知道用法,唯有谷雨明白。

    谷雨应着去了,一时拿了粒小指甲大小的药丸递到乔锦书嘴里,乔锦书含了又喝了口茶,方道:“那避子药是极苦的,我平日里也不喜欢喝,自己便总备着些甜的,谷雨你去董妈妈那里把她平日给我煎煮的药取一碗给牡丹,董妈妈平日里辛苦了让她也一起过来领赏吧。”

    一时谷雨引了董妈妈端了碗药进来,谷雨接了药放在炕桌上。乔锦书道:“妈妈原是娘屋里的老人,如今在我的阁里伺候,平日里为我煎药也是仔仔细细的,总是辛苦了。”

    董妈妈虽说以前是顾夫人院里的,到底也只是个粗使的,并没有什么体面,今日见锦大少奶奶竟是招了自己进屋里,心里极高兴话便有些多道:“谢谢锦大少奶奶赏,老奴每日里都是尊吩咐煎煮的,就算锦大少奶奶不用时,也是尊吩咐倒在树根下并不乱放的。”

    乔锦书便笑着吩咐妙笔赏了蓝色的荷包,董妈妈千恩万谢的躬身退下。

    “药在这,你若想喝便喝吧。”乔锦书看着牡丹道。

    牡丹心里原也疑惑,这种药怎么会有现成的呢,听董妈妈一说再没怀疑了,原来不过是备用,爷来时便取用,不用时就倒了还嘱咐不能给别人用,可见是避子药了。

    二话不说端起便喝了,又磕头道谢。

    乔锦书并不与她多话,只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等牡丹出来门,妙笔便闪身出去站在门口,紫蝶方道:“姑娘,这事只怕有些不妥。”

    乔锦书冷冷一笑道:“我虽有善念,却也不会让人挟善为恶。”

    几人又商量起给顾夫人裁衣的事,人多动作快不过一下午,一件枣红色长袄倒做好了七七八八,看天色不早,妙笔张罗着去取晚餐。

    这里正收拾着准备晚膳,卢妈妈却带了几个粗使婆子也不使人通传便走了进来,乔锦书一怔,看卢妈妈虽沉着脸,眼里闪过一丝焦急,便有些明了,想来是事发了,卢妈妈这般是警醒自己,微微点头道:“妈妈,这么着急所为何事?”

    卢妈妈见乔锦书微微点头,心里也松了些,但仍是沉了脸道:“大少爷和雪大少奶奶在瑞雪阁,唤锦大少奶奶去问话。”

    这便是很不客气的说话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乔锦书扫了自己身上一眼,家常的牙白底紫丁香印花小袄,紫色折枝蔷薇棉裙,还粘了几根丝线,本想换件衣服,略一思忖觉得不换也好,便道:“谷雨、紫蝶跟我去,张妈妈带了湘荷、妙笔守了屋子,任何人不能进来。”

    卢妈妈有些不忍提醒道:“锦大少奶奶不换件衣服吗?”

    乔锦书摇摇头道:“多谢妈妈,不换了。”

    卢妈妈又深深的看了乔锦书一眼,看着身边一个婆子道,你在这里听张妈妈的吩咐守了锦绣阁,不许人乱闯。

    然后几人往瑞雪阁去。

    虽已经入冬,瑞雪阁依然枝繁叶茂,树影婆娑,院子里仆妇显见得比平时多了些,清风、明月都站在门口,连平日里极少见的长河、落日都在,看来这是一定要置自己死地了,乔锦书面色微凉。

    顾瀚扬看着几天没见的小东西,头上松松的挽着彩云髻,插了支蜜蜡步摇,身上是家常的紫色衣裙,还粘了些什么,看来是来得急连衣服也不曾换,一张小脸仍是一贯的清浅笑容,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

    乔锦书微笑着上前给顾瀚扬见礼,又转身给坐在顾瀚扬右手边秦暮雪见礼,方在顾瀚扬左边坐了道:“爷和姐姐这么着急的唤了锦儿前来,又是这个阵势莫不是清扬园出了什么大事。”

    秦暮雪看了乔锦书慌得连衣服也不换就来了心里越发的得意,便笑道:“看来姐姐是吓到妹妹了,竟害的妹妹连衣服也没换就来了。”

    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才发现身上竟粘了丝线般,乔锦书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原是下午没事,带了丫鬟们做衣服呢,见姐姐唤得急便过来了,倒叫姐姐见笑。”

    哼,自己忙了一下午才把事情都准备好了,你竟然有心情带着丫鬟们做女红,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吗,做梦!秦暮雪暗自忖道。

    又转头满目柔情的看顾瀚扬一眼方娇声道:“妹妹虽来了不久,想必也是知道姐姐身体素来便弱的,爷便委了卢妈妈帮姐姐管了这清扬园的内务,姐姐也深知爷的心意,卢妈妈又是个极稳妥的,便也乐得躲懒,只一心的养身体,只指望早些养好了身子也好为爷开枝散叶,若早些得了嫡长子也免了妹妹们成日里喝些苦巴巴的汤药。“

    “谁知便就是有那些不省心的,一时竟出了事闹道我跟前来了,我也不好一味的躲懒这才请了爷出面,又唤了妹妹来一起商量着处理了。“

    这一番唱作俱佳,内心着实佩服,以前只以为是一个端庄自持,又满腹柔情的大家闺秀罢了,看来自己真是小瞧了那些豪门大户教养出来的闺秀了,一番话滴水不漏,既打击了自己和一干妾室通房,又敲打了卢妈妈,为自己接管清扬园埋了伏笔,只要这件事处理得好,就连顾瀚扬也没理由阻止她接过清扬园的管家大权了。

    若换了以前的乔锦书只怕是要一败涂地,溃不成军了,只是遇见了自己。

    也懒得和她周旋,便道:“姐姐说得极是,只是咱们老爷隶制清明,朝廷嘉奖,百姓称道,狱中也还总有几个人犯呢,可见这有人犯错和管理的人并不见得有多大干连,总是人心不足罢了。“

    秦暮雪听了心里越发的恨乔锦书,想拦着自己管家吗,哼,且看你今日怎么自保。便道:“也是,既如此便把这件事打发了吧。”

    顾瀚扬点点头。

    秦暮雪沉了脸道:“把人带上来。

    牡丹被两个粗使婆子推搡了进来,鬓发撒乱,脸庞红肿,嘴角隐约有血迹,可见是受了处罚的,看见顾瀚扬端坐主位冷冷的睨着自己,牡丹满心惶恐,爬了上前磕头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