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未到花朝一半舂 > 中卷第六十四章云破

中卷第六十四章云破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回到无忧宫。

    花朝屏退众人,只留了月娘在殿内侍奉。

    :“月姑姑,母妃生前曾说她与贵妃乃是闺中密友,自幼一同长大,若说青梅竹马亦不为过,那您可知当年骆倾城未入宫前,可与什么人定过亲不曾?”花朝低声道。

    月娘一愣:“这话是打哪儿说起?”

    :“您先别管,我只问您有还是没有?”花朝焦急道。

    月娘不紧不慢的把她满头青丝放下,取了黄杨木银梳细细的梳着:“若说定亲,那是万万没有的事儿,公主也知,骆倾城家世高华,骆家女儿个个身份显贵,除了她嫁到宫中,余下姐妹亦是由皇上指婚嫁于宗室皇亲贵族,骆氏教女极苛刻严厉,怎会有未曾选秀便定亲的事体?”

    花朝坐起身,望着纱灯里的烛光,只是沉思着。

    :“公主可是打哪儿听来了什么话?”月娘不解道,半晌又道:“不过,奴婢倒想起,当年宫中大选的前些日子,骆倾城来找小姐,两人呆在房里好半天,临出门的时候骆倾城的双眼又红又肿,奴婢一时好奇,就问小姐是怎么回事,小姐只叹息着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公主这会子提起,奴婢想着,也许在入宫前,骆倾城曾有过心上人,只是门第悬殊太大,她没奈何只能听从父兄之命选秀入宫。”

    花朝点头道:“这就对了。”

    :“公主,您在说什么?”月娘疑惑道。

    花朝并不回答。只在衣架上翻检了半日,选出一件澹澹色薄罗短衫,衣襟两侧用金丝雪涛带松松地在胸前打了个结,草草用翠玉簪挽起堕马髻,披了云丝斗篷,唤了萤儿打起灯径直出了殿门。

    弯月被大片大片的浓云遮盖住,萤儿手中地细纱宫灯在风中忽明忽暗。守夜的宫人在游廊上假寐。两人轻手轻脚的走过,不曾惊动一个侍卫。绕过层层假山流水。花朝立在一座黑漆漆的小楼前,楼前空无一人,看来无人职守,楼上挂着睿宗皇帝的亲笔“海晏清运”

    花朝推开门,一股霉气扑鼻而来。

    萤儿将火折子拿出,摸索着将烛台举在手中,咕哝道:“这三更半夜的。您到这里来做什么?”

    :“嘘。”花朝捂住她的嘴。

    萤儿忙不再做声。

    花朝借着微弱地烛光,在落满灰尘的书架上一行行找过去。

    大概有半个时辰地模样,就在萤儿昏昏欲睡的时候,忽听花朝惊喜道:“找到了!”

    :“奴婢当是什么呢,不过是一本破书罢了,也值得您这样欢喜?”萤儿定睛看去,哭丧着脸道。

    花朝将薄薄的古书谨慎的放在怀中,吹熄了蜡烛。

    两人顺着来路。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寝宫。

    次日。

    花朝一早抱了琛儿到龙德殿去。

    皇帝方起身,瞥见女儿的身影,含笑招手要女儿过去,接了琛儿在怀中逗弄着,边道:“瞧你这脸色,昨夜睡的不安稳吗?”

    :“是。”花朝干脆利落的承认。

    皇帝脸上还是一派地温和。只道:“为了什么?”

    :“想起母妃。”花朝哀伤道。

    皇帝微叹着将琛儿交于乳母抱出去,握了女儿的手:“还恨父皇吗?”

    :“女儿只想知道,父皇果真相信母妃与伶人私通吗?”花朝双目灼灼盯住皇帝。

    皇帝双眼微微眯起:“朕从未相信过。”

    :“那为何这些年父皇对母妃不闻不问,任其受尽苦痛折磨?”花朝眼泪缓缓滑落,逼问道。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逝者已矣,何必再问呢?”

    :“不,我今日要为母妃讨一个清白。”花朝坚定道。

    皇帝爱怜的看着女儿,正色道:“你母妃在父皇心中始终清白如玉。”

    :“可父皇放纵歹人,任母妃蒙受不白之冤,这才是母妃心中最恨之事。”花朝字字句句道。

    皇帝面色凝重起来:“你知道了什么?”

    花朝冷笑着将怀中的书页仍在几上。面上浮现讽刺的笑意:“贼喊捉贼。古已有之,今日女儿才知。以往数桩比之我朝这桩公案,尚逊色几分。”

    那些书页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是定远王凌惊鸿平生的履历表,他当年本是骆府家将,再低等不过的奴才,元德三年,大选秀女之前,骆府还了凌惊鸿地自由身,他出了骆府便投入军营,不过五载,由一个小小的士兵成为名噪一时的大将军,而在他投军的第二日,骆倾城被选为皇子侧妃,那夜花朝在太子府中撞见的两个人影,正是凌惊鸿和骆倾城,那个地方,正是萱妃当年被诬与伶人私通,人赃并获的地方,花朝想起岚若和月娘地话,还有那年盛夏,皇帝和母妃,贵妃在无忧宫的宫苑中隐晦的对话,她本是玉雪聪慧之人,一点即透,联想起过往种种,心内已如明镜般雪亮。

    皇帝只瞥了一眼,已是叹息:“还是瞒不过你。”

    :“这世上的事从未有瞒得过人,女儿只是不懂,父皇为何心知肚明而无动于衷?”花朝责问道。

    皇帝淡淡道:“你要朕如何?”

    花朝一时语塞。

    半晌又道:“至少不该冷落母妃,使她郁郁而终。”

    :“你母妃她,太过倔强执着了。”皇帝面色灰败,幽幽道,又道:“比方此刻,内情你已全部知晓,可又能如何?事过境迁,便是当时父皇也无法找到证据,更何况,朕动不得她。”

    花朝咬牙道:“为什么?”

    问过之后,又忽然觉得自己问的很是可笑,皇帝深深凝视着女儿,未置一词。

    秦玉领着众内侍守在殿外,时不时竖起耳朵唯恐皇帝传唤,可过了许久,殿内只是一片静谧。

    那些尘封的往事,一经翻出,便是血淋淋的痛楚。

    皇帝缓缓起身,将那些书页扔在紫檀架随玉半璧香炉中,蓝紫色的火苗腾的蹿起瞬间吞噬了残旧不堪的书页,化作乌有。

    :“朝儿,耐着性子等父皇给你一个决断,父皇欠你们母女和皇后,煦儿地,都会一一偿还给你,父皇会给你想要地幸福,会给逝者一个交代。”皇帝脸上一个沉痛阴狠的表情一闪而逝。

    窗外骄阳似火。

    花朝望着仿佛陌生人一样地父皇,只觉通体发冷。

    不久的以后,花朝才知,在当年那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残酷皇位之争中,凌惊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既无深厚势力又无治国之能的父皇,和今日费尽心力扶植允登基为帝竟都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便是贵妃,骆倾城。

    容贵妃听到这些时,只惊骇不已:“他可是爱疯了吗?”

    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万里锦绣江山都比不过红颜一笑,他怕是爱疯了才肯如此的吧。

    很多个幽长闳深的夜中,花朝只是辗转难眠,她从来没有想到,波澜不起的凌惊鸿和凌厉逼人的骆倾城竟有过这样的过往,太长太长的岁月中,江山,权利,父皇,母妃,皇后仿佛都是他这场疯狂而执着的爱恋中的陪衬。父皇的视而不见,父皇的隐忍,骆倾城的嚣张跋扈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父皇许诺的交代和偿还没有让花朝如释重负,反而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