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牧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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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放冷，越来越多的长草被收割后捆扎成垛，使草原显得一览无余十分平整，地上只剩下几寸长的草梗。
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型和灵性，长时间不进行操练的战马需要由马倌在外牧养，朴老头和另外十多名马倌负责牧养的是数百匹军官将领的战马，长桑自然跟着朴老一起跑出了贺兰山缺。
再次看向贺兰山缺，城池依然巍峨磅礴，但是在长桑的眼中，那些由冰冷砖石堆砌而成的建筑，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囚牢，让他感到无比压抑。
重新呼吸到草原的味道，长桑此时的心情犹如那几百匹战马一样舒坦欢畅，看着四蹄生风的马群，他放佛也挣脱了枷锁，重获自由。
他任由乌锥在马群中肆意嬉戏，自行躺在草垛上享受片刻慵懒的时光。
带着凉意的秋风从发间流过，他澄净的眼眸望着同样澄净的蓝天。天空中，一头掉队的孤雁哀鸣着划过天际，看上去是如此孤单。他也是，落寞的神情挂在长桑的俏脸上，心里在轻轻地叹息。
“怎么，想家了？”耳畔传来朴老的声音。
长桑支起身体，脑海中浮现出呼律释比、大山的身影，然后是樱儿、胖婶的身影，然后是莫行医、印光禅师的身影，接下来是两道模糊的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的身影，最后摇了摇头。
“朴老，据说你常年待在南疆，你想家么？”长桑反问道。
老头从草垛里拔出一段草梗，塞入嘴中，嘿嘿一笑。
“早年中原战乱时，老伴死了，我也就一个人活到了现在，我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老头也看到了那头孤雁，说道：“你看它，也是独自在飞，可能迷茫过，但它一直是在往南飞，它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说完之后，他狡黠一笑，问道：“你知道一只站在树上的鸟儿，为什么从来不会害怕树枝会断裂么？”
长桑想了片刻，没有找到答案。
老头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到小家伙露出疑惑的神情时，才笑着说道：“因为它相信的不是树枝，而是它自己的翅膀……与其每天担心未来，不如努力做好现在。”
长桑扭头看向老头，讶异的张开小嘴，他难以想象如此具有生活哲理的话语是从这个貌不惊人，甚至略有些粗鄙的老头嘴里说出来的。
“哈哈哈哈……”老头放声大笑，露出了残缺的门牙，说道：“别这样看着我，这是以前有位将军对我说过的，我可想不出这些玄乎的话，呵呵。”
长桑恍然，但同时也感受到老头在借此激励自己不要消沉，于是诚挚的道了声谢，对他的感观不免也上升了一个台阶。
朴老摇摇手，说道：“小家伙，如果你有什么志向的话，去做就是了，不用在意其它的。”
长桑心想，自己的理想不就是当一名大夫，替莫叔叔拔除毒伤，然后行医天下解救疾苦么。莫叔叔离开可能就是在寻找疗伤的办法，而自己却整日心绪不宁郁郁寡欢，如此这般何时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呢，看来是该加快步伐了。
心宽了，精神气也就自然地散发而出，眼中重新唤起了坚定的光芒。
老头看着不远处的马群，问道：“你的马驹有没有名字？”
“嗯，它叫乌锥。”
“乌锥？”
老头一愣，然后说道：“是和墨将军的坐骑同名么？”
长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老头看着那道白影，感慨道：“呵呵，倒是有几分像。”
长桑扭头问道：“朴老，你见过乌锥？”
“那是当然！”老头骄傲的答道：“何止见过，我还骑过呢。它呀，除了墨将军之外，也就只肯让我骑了。”
“那你认识白袍墨寅墨将军？他是怎样的人？”一说到大汉的传奇人物，长桑不免起了兴致。
小家伙的问题似乎勾起了老头的陈年回忆，他半晌没有回答，然后摇头叹道：“不好说，墨将军深沉而旺盛、低调而飞扬……嗯……不同时刻便有不同的风采，当真不好说。”
话语间流露出崇敬的味道。
长桑转而又问道：“那……您认识莫行医么？”
老头忍俊不禁，笑道：“是你叔叔吧，我听他们说了，不过，我对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印象。”
朴老的回答又让长桑陷入了一段沉思。
少顷，他回过神来，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又走神了，于是连忙拿出灵枢九针医经，平心静气的翻阅起来，把附近的草垛假想成人形，练习着各种针法。
……
西山的云朵像极了滚动燃烧着的草垛，马蹄轻踏，似乎是跑累了。
马倌们打着呼哨，挥舞着套杆驱赶战马回城，马群像潮水一般涌入贺兰山缺的角门，在清点了每个厩舍的战马数量后，马倌们便跑去饭堂扒拉了几口饭菜，然后又急匆匆的跑去厩舍替战马擦干身体，更换吃食。
朴老头此刻却不在厩舍里，而是在将军府的正厅内。
闻人尔沁在首，韩琼在左，他坐在靠近厅门的最末端一把椅子上，神情安然自若。
这倒并非是他倚老卖老，他能坐在厅堂内，是由于他的的确确有品阶在身。不大不小的边军太厩尉，坐在正厅之内刚好够格，并无僭越军规。
“朴老，你觉得那长桑如何？”
“这些日子看下来，老奴觉得这小子是个真性情的家伙。”朴青恭敬地答道。
面子是人家给的，虽然闻人尔沁待他客气，老头却没有自恃劳苦功高，依然尊卑有分，谦逊如常。
“那他有没有提起过莫行医？”
“偶有提及，也向老奴打听过，只是老奴也不认得那人，看来小家伙对那人也是知之不甚。”
尔沁闻言负手在厅内来回踱步，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留着也无用，那便放他回去吧。”
老头正待起身称是，韩琼却抢在他之前躬身说道：“殿下，在下以为有些不妥，既然莫行医有莫大的嫌疑，如今尚未查到此人下落，则此子仍然是个重要的饵，须知纵虎归山易，然则……”
看着北凉军师一副宁可抓错不可放过的表情，老头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十分欣赏墨寅那种光明磊落的阳谋，对于这种小手段难免有些鄙夷。
然而，尔沁却觉得韩琼此言有理，他的目光停留在桌案上的一张残缺信封上，点头说道：“那就留他在贺兰山过完年再议吧。”
那张残缺的信封，一小半已被烧毁，然而启口处的淡红色兵符印却是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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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型和灵性，长时间不进行操练的战马需要由马倌在外牧养，朴老头和另外十多名马倌负责牧养的是数百匹军官将领的战马，长桑自然跟着朴老一起跑出了贺兰山缺。
再次看向贺兰山缺，城池依然巍峨磅礴，但是在长桑的眼中，那些由冰冷砖石堆砌而成的建筑，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囚牢，让他感到无比压抑。
重新呼吸到草原的味道，长桑此时的心情犹如那几百匹战马一样舒坦欢畅，看着四蹄生风的马群，他放佛也挣脱了枷锁，重获自由。
他任由乌锥在马群中肆意嬉戏，自行躺在草垛上享受片刻慵懒的时光。
带着凉意的秋风从发间流过，他澄净的眼眸望着同样澄净的蓝天。天空中，一头掉队的孤雁哀鸣着划过天际，看上去是如此孤单。他也是，落寞的神情挂在长桑的俏脸上，心里在轻轻地叹息。
“怎么，想家了？”耳畔传来朴老的声音。
长桑支起身体，脑海中浮现出呼律释比、大山的身影，然后是樱儿、胖婶的身影，然后是莫行医、印光禅师的身影，接下来是两道模糊的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的身影，最后摇了摇头。
“朴老，据说你常年待在南疆，你想家么？”长桑反问道。
老头从草垛里拔出一段草梗，塞入嘴中，嘿嘿一笑。
“早年中原战乱时，老伴死了，我也就一个人活到了现在，我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老头也看到了那头孤雁，说道：“你看它，也是独自在飞，可能迷茫过，但它一直是在往南飞，它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说完之后，他狡黠一笑，问道：“你知道一只站在树上的鸟儿，为什么从来不会害怕树枝会断裂么？”
长桑想了片刻，没有找到答案。
老头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到小家伙露出疑惑的神情时，才笑着说道：“因为它相信的不是树枝，而是它自己的翅膀……与其每天担心未来，不如努力做好现在。”
长桑扭头看向老头，讶异的张开小嘴，他难以想象如此具有生活哲理的话语是从这个貌不惊人，甚至略有些粗鄙的老头嘴里说出来的。
“哈哈哈哈……”老头放声大笑，露出了残缺的门牙，说道：“别这样看着我，这是以前有位将军对我说过的，我可想不出这些玄乎的话，呵呵。”
长桑恍然，但同时也感受到老头在借此激励自己不要消沉，于是诚挚的道了声谢，对他的感观不免也上升了一个台阶。
朴老摇摇手，说道：“小家伙，如果你有什么志向的话，去做就是了，不用在意其它的。”
长桑心想，自己的理想不就是当一名大夫，替莫叔叔拔除毒伤，然后行医天下解救疾苦么。莫叔叔离开可能就是在寻找疗伤的办法，而自己却整日心绪不宁郁郁寡欢，如此这般何时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呢，看来是该加快步伐了。
心宽了，精神气也就自然地散发而出，眼中重新唤起了坚定的光芒。
老头看着不远处的马群，问道：“你的马驹有没有名字？”
“嗯，它叫乌锥。”
“乌锥？”
老头一愣，然后说道：“是和墨将军的坐骑同名么？”
长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老头看着那道白影，感慨道：“呵呵，倒是有几分像。”
长桑扭头问道：“朴老，你见过乌锥？”
“那是当然！”老头骄傲的答道：“何止见过，我还骑过呢。它呀，除了墨将军之外，也就只肯让我骑了。”
“那你认识白袍墨寅墨将军？他是怎样的人？”一说到大汉的传奇人物，长桑不免起了兴致。
小家伙的问题似乎勾起了老头的陈年回忆，他半晌没有回答，然后摇头叹道：“不好说，墨将军深沉而旺盛、低调而飞扬……嗯……不同时刻便有不同的风采，当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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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桑转而又问道：“那……您认识莫行医么？”
老头忍俊不禁，笑道：“是你叔叔吧，我听他们说了，不过，我对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印象。”
朴老的回答又让长桑陷入了一段沉思。
少顷，他回过神来，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又走神了，于是连忙拿出灵枢九针医经，平心静气的翻阅起来，把附近的草垛假想成人形，练习着各种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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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尔沁在首，韩琼在左，他坐在靠近厅门的最末端一把椅子上，神情安然自若。
这倒并非是他倚老卖老，他能坐在厅堂内，是由于他的的确确有品阶在身。不大不小的边军太厩尉，坐在正厅之内刚好够格，并无僭越军规。
“朴老，你觉得那长桑如何？”
“这些日子看下来，老奴觉得这小子是个真性情的家伙。”朴青恭敬地答道。
面子是人家给的，虽然闻人尔沁待他客气，老头却没有自恃劳苦功高，依然尊卑有分，谦逊如常。
“那他有没有提起过莫行医？”
“偶有提及，也向老奴打听过，只是老奴也不认得那人，看来小家伙对那人也是知之不甚。”
尔沁闻言负手在厅内来回踱步，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留着也无用，那便放他回去吧。”
老头正待起身称是，韩琼却抢在他之前躬身说道：“殿下，在下以为有些不妥，既然莫行医有莫大的嫌疑，如今尚未查到此人下落，则此子仍然是个重要的饵，须知纵虎归山易，然则……”
看着北凉军师一副宁可抓错不可放过的表情，老头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十分欣赏墨寅那种光明磊落的阳谋，对于这种小手段难免有些鄙夷。
然而，尔沁却觉得韩琼此言有理，他的目光停留在桌案上的一张残缺信封上，点头说道：“那就留他在贺兰山过完年再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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