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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臻诚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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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橣挑好了种子,到柜台结了帐,便走出了这家诡异的杂货铺。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店门口米黄色的灯笼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水流顺着倾斜的屋檐滑落,在地上溅起一阵水花。

    门口高高的门槛上正坐着一个人,那人有些沮丧的微微弯着腰,盯着门前积起的小水洼发着呆。从侧面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灯影打在那张脸上留下一片昏黄,长长的睫毛下打下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丁橣默默地坐到了门槛的另一边,瞥了一眼旁边有些阴郁的人,她没有开口,转而也盯着那滴落屋檐断断续续的水柱发呆。

    现下路上行人已是寥寥,只能偶尔看到一两个打着伞的身影匆忙而过,丁橣和臻诚很默契地分享着这属于雨夜的宁静与孤独……

    几个小时前,一家不大的酒吧内。

    三五成群的大汉正勾肩搭背,混乱的灯光扫射着,到处都是酒瓶碰撞的声音和毫无忌惮的大笑声。

    臻诚看了看店名,确认无误之后走了进来,看着周遭喧闹的环境不知怎么有些想念带着宁静气息的城主,不过,城主那家伙大概是一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吧?

    想起了那双晶亮亮的眸子,臻诚脸上带了分笑意,竟是对下面的聚会有些意兴阑珊了。努力在心里鼓动自己的情绪,臻诚顺着桌号去找他要见的人。

    几个月前,在一众小弟的推荐下臻诚注册了虚拟网,并迅速认识了一群朋友。当他告诉他的那些朋友他要经过杜康的时候,一些人便对他发了邀请,在认识城主之前,这是他最期待的事情了。

    找到了桌号,低矮的沙发上已经坐下了一圈人。

    因为在同城的关系这群人大多已经私下里见过面了,今天他们最期待的便是见到虚拟网上的高手臻诚。

    “你们说臻诚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应该是一个性格有些古怪的家伙吧,高手一般都有些怪癖。”

    “对呀,臻诚那家伙从来不用真声,总是用小孩子的声音。”

    “莫非他恋童?”猥琐的笑声响起。

    “我猜,他说不定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别看他虚拟网上话那么多,说不定现实生活里是个闷葫芦呢!”

    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一个不合时宜地童声响起:“嗨,我是臻诚!”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停下议论冲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捕获一个在灯光下金光闪闪的少年。

    对于在座的人来说,这真是一个有些滑稽的怪人。他看上去很年轻,体格不是杜康特有的大汉型,说起话来是比外貌更□□的童音。更令人瞩目的是他穿着一件古装,胸前缀着浮夸张扬的金粉,在灯光的扫射下简直是全身都在发光。

    气氛凝滞了一瞬,一个国字脸大汉笑着打圆场:“臻诚,你来了呀,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起身亲昵地揽住臻诚,那人挤眉弄眼道:“不过你不实诚啊,到现在还带着变声器。”说着便将手在西服的领口上摸索了一下,却没发现预想中的仪器。

    “我没有带变声器,我早就跟你们说了,这是我原本的声音。”臻诚摇摇头,却觉得那大汉的手搭在肩膀上格外的变扭。

    “我们以为你在开玩笑呢!”另一个留着小胡须的男人干巴巴道,随即招呼站着的二人:“来来来,都坐下吧!”

    “我是盛宏,网名大宏观。”

    “我是唐旭侨,网名九日桥。”

    “我是吴风来,网名来来。”

    ……

    众人依次做了介绍,除去臻诚一共有八人,待介绍完毕,众人的眼光又有意无意地飘向了臻诚。

    这人果然是个怪人,但比起心目中的冷面高手,臻诚青涩的外表令众人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臻诚是虚拟网上的高手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但这世界上强者为尊,众人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若是臻诚名不副实那就不一样了,毕竟虚拟网上的异能等级并不等同于现实生活中的异能等级,而是像网游一样刷上去的。

    说到底,这些人还是有些嫉妒的。他们最小的也都二十八岁了,凭什么对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伏低做小。

    随即就有一个原本被臻诚打败收服的家伙试探着进行挑衅了:“喂,臻诚,老实说你网上的异能等级是找枪手帮你刷上去的吧!”

    臻诚看着刷刷看过来的目光,突然觉得很累。他笑笑,没有接口。

    那人见臻诚不说话,觉得是他心虚,便变本加厉起来:“你穿的这是古装吧!真是搞笑,现在还有人穿古装出门,你这是把买衣服的钱都给了枪手吧!我看你只有那软绵绵的声音是真的了!”

    周围传来了几声哄笑声。

    臻诚冷着脸站了起来,众人立刻起了防备,这人在网上将他们完虐的经历令他们实在是刻骨铭心,毕竟虚拟网采用了全息技术是会给本体制造痛感的。

    看着那些防备的眼神,臻诚越来越不想呆下去,索性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走了?众人互相看看,爆发了巨大的笑声,原来虚拟网上排名前三的高手是软脚虾啊!

    越来越不客气的谩骂声弥漫在乌烟瘴气的酒吧里,臻诚却将这些抛到身后了。

    臻诚其实对这些虚拟网上的朋友是很看重的。虽然他在宁山有相当多的哥们和小弟,但在臻诚眼里他们是不一样的。

    其实他心里不是不清楚,他宁山的那些哥们诸如陈老二赵老三之流是被他打怕了。

    而小弟……

    因为那件事他也不知道这些小弟留在他身边是不是真的愿意追随他。

    还是……

    畏惧。

    他以为虚拟网上的朋友是看中他这个人而与他相交的,他享受和他们天南地北的聊天,互相称兄道弟,这让臻诚相当满足。他洋洋自得地想着:他果然是与“他”不同的,他是正常的,是可以不被人畏惧厌恶的。

    他可以像对待陈老二赵老三一样将他们打一顿,

    或许他便又多了几个“铁哥们”。

    但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他这样子的胁迫与“他”又有什么不同呢?

    还是离开吧!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雨渐渐停了,滴答滴答,水滴还在从屋檐上滴落。

    丁橣神色淡淡地将水滴接在了手里,晶莹的雨水染上灯光的色彩,熠熠生辉。

    “城主大人,我刚才去见朋友了。”

    “……”

    “那群家伙竟然敢质疑我的实力。”

    “……”

    “还敢笑话我的衣服和声音。声音我认了,衣服的问题城主大人你可要负责。”

    “……”

    “城主大人,”臻诚将手在丁橣面前晃了晃,“你好歹回应一声啊!”

    “嗯。”丁橣打破了有些沉默的气氛,“其实……你的声音挺好的。”

    “你不是在安慰我?”臻诚瞪大了眼睛。

    “唔,你的声音令我挺安心的。”因为小孩子的声音比较能让人放下戒备,丁橣默默地补充道。

    “不是因为小孩子的声音让人戒心比较低?”臻诚斜眼看着丁橣。

    丁橣心虚地咳嗽两声:“这也是你的优势嘛!”

    “再说,”丁橣挺了挺腰杆,“人类都是这样的嘛!喜欢随意贬低别人,说不定他们是嫉妒你!”

    “嫉妒?”臻诚第一次听见这种词汇被用在他的身上。

    一个在实验室诞生的实验体,而且还是那个人的□□体,注定被厌恶惧怕的存在……会有人嫉妒?

    “你长得帅,年纪轻轻实力又高。”丁橣瞥了一眼臻诚,“还需要我夸你吗?”

    臻诚心中绽开了一朵朵小粉花:“没想到我在城主心目中评价这么高呀!”

    “我只是实话实说。”丁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总之,你对自己的吹嘘还是有三分靠谱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至于那些家伙,”丁橣眯眯眼,臻诚似乎看见了黑气,“那些不要脸的人类就应该好好的收拾一顿,不敲打一下不会老实的!”

    丁橣拍拍手起身,“所以我说人类就是麻烦,应该像瘟疫一样离他们远远的!”

    臻诚好奇地抬头看她:“我不也是人类吗?”

    丁橣想了想:“你也算受害者了,同我一起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上。”

    臻诚嘴角抽搐,“我只是受了一点挫,还是要交朋友的!”

    “啧!”丁橣闲闲地开口,“还不死心啊,臻诚人类关系学老师!”

    “城主大人。”臻诚脸上露出了那久违的狡黠之色。

    “干嘛?”

    臻诚的目光正好落在了站着的丁橣的脖子下方。

    “混蛋!”丁橣去推他,“看什么看,快起来!”

    “我什么都没看到!”臻诚无辜道:“城主你是该好好补一下了,还有你这大黑衣真像一个大编钟,把你的身材都罩没了!”

    丁橣不耐道:“我又不打算给人类看!”脸上却仍是泛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臻诚悠哉游哉地起身:“走吧,要到集合时间了!”

    丁橣像是有些生气地走在了前面,看着前头那个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影,臻诚脸上露出了一丝认真的笑意:“谢啦,城主大人!”

    前方,丁橣收起了怒火,眼神清清冷冷的:“这样就还清了吧,你带我克服恐惧,我帮你走出沮丧,我们两不相欠!”

    远方,塞恩斯科学院的飞艇内。

    “他们去武川了吗?”一个男人盯着实验室巨大的监控屏幕云淡风轻地开口。

    那声音冷冷清清的,似蛇一般缠上了趴伏在地上可怜的手下的喉咙。

    努力克制住要尖叫出来的恐惧,男人的手下抖着嗓子答道:“是的,他们离开宁山后就去那里了。”

    沉吟片刻,男人挥手令手下离开:“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到手下如获大赦般飞快逃离,男人又陷入了沉思中。

    “武川吗?”他喃喃道,“武川呀,都忘了还有那个地方了!”

    又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上快速融合着长出了五只手的丧尸怪物,男人自言自语道:“还是太轻松了啊,那就由我来加快速度吧!”

    他转过头,一双如深海般幽深的蓝眼睛隐没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