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地府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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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种需求则来源于人族在漫长进化中所丧失的伟大本质，即人会因为他人的存在乃至于认可而感到身心愉悦，将自身置身于万物之中，抛弃个体，使万物得到拯救和肯定’……”
少年念了一段书上的文字，
“……‘这种现象、又或者可以被称之为德行，曾在天道将兴时多有出现，而现如今，这种德行却被趋于琐碎的天道拒之门外，只留下那些贫乏肮脏的满足？
“‘这不禁令人深思，莫非经历了数百万年的历程，圣人时代仍旧是一个强化的野蛮化的洪荒’……”
“他的话有失偏颇。”
刘纲摇了摇头，
“当他说出这些话时，他是以一个居高临下、过于置身局外的态度。
“因为他是特殊的——尽管他是从这方天地中生长出来的，但又与之决裂并超越了它——故而话语中包含着可敬却必须慎重的思想，还掺杂着对于下方的‘不洁’的蔑视。”
“……”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此刻终于是转过头来看向了刘纲，那双阴阳流转的瞳孔中流露出几分属于稚童的认真：
“所以你们都不喜欢这种特殊，这让你们陷入了一种可怕的难以控制的不安？”
“也不尽然。”
“那你们为何会来？”
少年眨了眨眼，像个孩子一样说话，
“为何只是因为我身上的非凡者特有的异样光辉而难以忍受，仅凭声色恐怖而莫测便想将我教化？”
“……”
什么？
刘纲沉默了，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那是自信？不，兴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是一种隐藏在谦卑与温和之下的狂傲——作为一个‘特殊’的狂傲。
…………
“岁月匆匆，几载未见，尔之气场倒是有了云泥之别。”
昏暗的烛光内随着地府中人的到来更加晦暗，沉睡中的杏花楼的人们不自主地裹紧了褥子，刘纲望着眼前的青年，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含任何意味的淡笑。
云仙先上下端详着他：
“你也变了很多，我还以为此后你会寻一处地方自我泯灭投胎重生呢。”
“等等，你之前可没跟我说过你们认识。”
这时，一旁的慕容汐羽皱眉道，视线不善地在两人之间游走。
“嗯，倒是我疏忽了，既然如此，那便在引荐一下吧，这位是云仙先……”
刘纲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微笑着看向云仙先，然后身子出乎意料地挪移，一把将慕容汐羽揽在怀中，
“而这位是家妻，慕容汐羽。”
慕容汐羽被他这出乎预料的举动吓了一跳，那苍白如尸的雪颜飞上几抹羞恼，身体却是顺势依偎在了刘纲胸膛。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更是直接让汾州城城隍大吃一惊，心中直呼过瘾。
“天呐你在开什么玩笑？！像你这种家伙怎么会有夫人？！该死的真是气煞我也！！”
“……”
几人同时看向那做出反应的云仙先。
“你有病吧？”
云仙先眯了眯眼睛，看着搂着夫人、满脸怪异的刘纲，无辜地摊了摊手：
“不然你做这件事干嘛？”
“咳咳！”
气氛因这一幕变得诡异起来，慕容汐羽干咳了一声，一把推开了刘纲，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肃然与冰冷，转而看向云仙先，
“既然你们认识，那便闲话少说了，云仙先，你可知道你现在正身处什么样的地方。”
“汾城？宣水？世俗？”
慕容汐羽皱眉：
“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可知道你现在住的这个杏花楼究竟有何门道？”
云仙先摇了摇头：“青楼？”
“你！”
眼见慕容汐羽就要发作，刘纲赶忙出面制止了她，笑着缓和气氛：
“看来这真乃缘分使然了，既然如此，不妨就由我来为你细细道来。
“事情要追溯到一年前，汾州突然地龙翻动，同时地脉有变，致使本深深隐于地脉之中的一座仙府位置有所挪移……”
“所以还真是一个古仙的洞府？”
云仙先微微挑眉，想到了今早那个二皇子所说的话，
“你说了‘突然’？”
“不错，不知是何原因，或是这仙府之主妙法无象无形，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乃至隐秘，若非是生死簿有所异动，地府甚至未能察觉其端倪。”
“生死簿？”
听到这个词，云仙先终是意识到为什么刘纲也会亲自出动了。
在他的记忆中，生死簿是一个无上仙宝，上面记载着人世间所有人畜的名单，可以凭借此物查到他人的前世今生与功过来历。
“对，生死簿上附有万千生灵的阳寿与阴寿期限，自天道诞生百万年来，唯有历劫成道、洗脱凡躯者方可脱出其中。”
刘纲神情严肃，
“而在那仙府之力融入地脉、逐渐显于现世，汾州的生死之数也被其侵染，导致生死簿上岁月大乱，众多百姓无故暴死，并很大程度影响了此州的气运。
“这绝非意外那么简单，事态诡异俨然发展到难以预估的程度，故而我等曾就此事派出阴游神，想要通过地脉寻到仙府的本体所在。
“然而，尽管已经锁定了仙府位置，这个仙府之中却设置了一种针对阴界之人的排斥禁制，纵使是引动冥宝也难以撼动分毫。
“同时我等还发现，这仙府的玄奥之力正伴随着它的现世而愈发强烈，冥冥之中勾连起的版图极大，似乎具备一定的目的性。
“再联系到先前的种种，我甚至怀疑，作为这个仙府之主的古仙还苟延残喘于世，妄图凭借那些被搅乱生死的生灵命数与气运而再续此世。”
刘纲言语中满是凝重，听他说了那么多，云仙先也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你还是没说这跟这杏花楼有什么关系，刘大人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此间青楼就是那仙府在人世间的化身？”
“其实八九不离十。”
而令他意外的是，刘纲竟还真的肯定了他的猜测，
“你多少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就在那古仙洞府显化的这段时间，已经有太多灵性通达者被冥冥中吸引到了汾州。
“更有甚者，例如一些以灵性见长的受仙人点拨的妖物，是直接找到了汾城。”
听他这么说，云仙先自然想到了那个伪装成“王掌柜”的猫妖陈允文。
而刘纲接着说：
“仙府显化，对现世之影响力愈发强烈，但同时，也不得不受现世的规则影响。
“因而仙府逐渐显化出了不少缝隙，例如这杏花楼便是其一。
“而尽管此刻时机尚未成熟，但很可能在不久之后，这诸多缝隙便将成为突入仙府之门。”
云仙先轻笑一声：“可既然三个汾城地府有头有脸的大人亲自来此，应当不止是想借个道那么简单？”
“你很善于设问。”
刘纲那张没怎么笑过的脸上浮现出一道骇人的微笑，他这样回答道，
“这仙府逐渐显化的部分有很多，不光是这杏花楼，那世俗王朝的人同样也发现了几个甚至已经显化出门槛的入口。
“很幸运的是，即便我等没有过多插手，他们便将消息时机压了下来，只待时机一到，入口禁锢被规则削弱，便会主动打破进入其中。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在进入仙府之后该如何探明其中奥妙，倘若真有那欲夺天伐道之人，又该如何将他拘禁入冥河？
“思来想去，以我等的阴界之躯显然是很难做到这一切的，因而我便想到了你……”
刘纲停顿了一下，那双摇曳着冷火的眼眸幽然注视着云仙先，没有任何意味，就像两人初次见面时的那回一样：
“尔于众人或许不过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仙门之士，但我深知你之不凡。
“同样我也深知，当年不过羽翼未丰的你却逆转了一位阴司的生死，将其阴阳之数颠覆，出死还阳。
“此事之严重远超我言之万一，但倘若有你的神通与才学，我等便可以阳世之躯避开那禁制，进入其中一探究竟，还汾州百姓一个交代！”
刘纲的声音严肃，语气近乎恳求，这般态度顿时让汾城城隍与季妖大吃一惊，眼中流露出骇然之色。
尤其是汾城城隍，当听到从刘纲口中听到了当年那震荡地府的生死颠覆之事的始作俑者便是眼前这个少年后，更是克制不住地瞪起眼：
“您……”
“这可着实有趣，几天前慕容大人还因为这事想把我送还于天呢。”
闻言，云仙先却乐了，
“阴曹地府的诸位神通广大，权柄无数，为何不干脆找几个活人附身，犯不着赖上我吧。”
这时，本就因他这话而不高兴的慕容汐羽在一旁冷冰冰地插话道：
“因为那终究不是真的还阳，即便能较为顺利地进入仙府，也很难在这其中拘禁具备主场优势的那个存在。”
“‘那个存在’？”
而云仙先极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之意，笑吟吟地望向她，
“莫非你们已经知道那仙府之主是何人了？”
“……”
慕容汐羽沉默良久，与刘纲、城隍相视一眼，然后说道：
“这仙府之主乃是圣人时代中期的一位大罗金仙，号曰‘布施仙人’。”
“不世仙人？”
云仙先一时有些恍惚，还以为是慕容汐羽有口音，当下便是惊疑出声。
而刘纲也是将他这破天荒头一遭的反应收入眼底，随后便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怎么？你对这不世仙人感兴趣？若你想知道这不世仙人的底细，与我等合作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
可云仙先哪有那么好骗，眨眼间便反应了过来，莞尔一笑：
“刘大人既然如此胸有成竹，显然是对这布施仙人的底细了解得透彻，加之以灵活的脑子，定是能想出妙计良策的，我就不多掺和了。”
“云仙先，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慕容汐羽听出了他言语之中的婉拒意味，顿时心生不悦，冷声道，
“与我们合作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作为修士，你应当知道如今世事变易、仙缘难觅，宗门资源有限，你往后若想更进一步实需借助他山之石。”
云仙先眼中流露出玩味：“哦？”
“而布施仙人的传承便是不二之选。”
慕容汐羽却没有注意到他这略带嘲讽的眼神，接着说道，言语中似乎对这个仙人很是推崇，
“仙人乃圣人时代中期之翘楚，有关其来历众说纷纭，但最为广为传颂的，便是他出世第一战即斩杀了当时的一个祸乱世间、修为通天的魔修。
“这般天赋卓绝、神通广大，他却同样心系苍生，汾州如今能成为世俗之气运之地离不开他的经营，而其道场亦是为数不多坐落于世俗凡城之处……”
云仙先突然抬手打断了他：
“可这就奇怪了，如果他是这么一个心系苍生的大善人，那么在他的仙府之中妄图复生的‘那个存在’又是什么？”
见他如此敏锐，原想就这么糊弄过去的慕容汐羽不由得眯了眯眼，又与其他二人对视一眼，解释道：
“‘那个存在’与布施仙人自然不是同一人，可其真实身份也并非不是我等不想提及，而是那名讳牵扯过多、影响极深，若贸然提及恐遭事变，故此忌而不言……”
“第一真魔祖月孛？”
云仙先此言如在院中投下一道惊雷，众人皆是惊讶地望着他那张像是开玩笑的笑脸，刘纲脸上神情变幻，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所以你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云仙先笑了笑：
“不，这只是我猜的，毕竟慕容大人刚才的口吻俨然是对那所谓的‘祸乱世间、修为通天的魔修’有所强调，而我恰好只认识这么一位……”
“‘认识’？”
刘纲突然说道，眼神漠然。
“曾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也没那么了解，只依稀记得祂是一个诞生于洪荒初期的大魔。”
云仙先却没有因他的神色而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后接着问道，
“但祂应当与那位活跃于圣人中期的仙人毫无瓜葛才是，但既然慕容大人得出了这种结论，显然是有依据的？”
“‘而另一种需求则来源于人族在漫长进化中所丧失的伟大本质，即人会因为他人的存在乃至于认可而感到身心愉悦，将自身置身于万物之中，抛弃个体，使万物得到拯救和肯定’……”
少年念了一段书上的文字，
“……‘这种现象、又或者可以被称之为德行，曾在天道将兴时多有出现，而现如今，这种德行却被趋于琐碎的天道拒之门外，只留下那些贫乏肮脏的满足？
“‘这不禁令人深思，莫非经历了数百万年的历程，圣人时代仍旧是一个强化的野蛮化的洪荒’……”
“他的话有失偏颇。”
刘纲摇了摇头，
“当他说出这些话时，他是以一个居高临下、过于置身局外的态度。
“因为他是特殊的——尽管他是从这方天地中生长出来的，但又与之决裂并超越了它——故而话语中包含着可敬却必须慎重的思想，还掺杂着对于下方的‘不洁’的蔑视。”
“……”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此刻终于是转过头来看向了刘纲，那双阴阳流转的瞳孔中流露出几分属于稚童的认真：
“所以你们都不喜欢这种特殊，这让你们陷入了一种可怕的难以控制的不安？”
“也不尽然。”
“那你们为何会来？”
少年眨了眨眼，像个孩子一样说话，
“为何只是因为我身上的非凡者特有的异样光辉而难以忍受，仅凭声色恐怖而莫测便想将我教化？”
“……”
什么？
刘纲沉默了，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那是自信？不，兴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是一种隐藏在谦卑与温和之下的狂傲——作为一个‘特殊’的狂傲。
…………
“岁月匆匆，几载未见，尔之气场倒是有了云泥之别。”
昏暗的烛光内随着地府中人的到来更加晦暗，沉睡中的杏花楼的人们不自主地裹紧了褥子，刘纲望着眼前的青年，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含任何意味的淡笑。
云仙先上下端详着他：
“你也变了很多，我还以为此后你会寻一处地方自我泯灭投胎重生呢。”
“等等，你之前可没跟我说过你们认识。”
这时，一旁的慕容汐羽皱眉道，视线不善地在两人之间游走。
“嗯，倒是我疏忽了，既然如此，那便在引荐一下吧，这位是云仙先……”
刘纲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微笑着看向云仙先，然后身子出乎意料地挪移，一把将慕容汐羽揽在怀中，
“而这位是家妻，慕容汐羽。”
慕容汐羽被他这出乎预料的举动吓了一跳，那苍白如尸的雪颜飞上几抹羞恼，身体却是顺势依偎在了刘纲胸膛。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更是直接让汾州城城隍大吃一惊，心中直呼过瘾。
“天呐你在开什么玩笑？！像你这种家伙怎么会有夫人？！该死的真是气煞我也！！”
“……”
几人同时看向那做出反应的云仙先。
“你有病吧？”
云仙先眯了眯眼睛，看着搂着夫人、满脸怪异的刘纲，无辜地摊了摊手：
“不然你做这件事干嘛？”
“咳咳！”
气氛因这一幕变得诡异起来，慕容汐羽干咳了一声，一把推开了刘纲，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肃然与冰冷，转而看向云仙先，
“既然你们认识，那便闲话少说了，云仙先，你可知道你现在正身处什么样的地方。”
“汾城？宣水？世俗？”
慕容汐羽皱眉：
“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可知道你现在住的这个杏花楼究竟有何门道？”
云仙先摇了摇头：“青楼？”
“你！”
眼见慕容汐羽就要发作，刘纲赶忙出面制止了她，笑着缓和气氛：
“看来这真乃缘分使然了，既然如此，不妨就由我来为你细细道来。
“事情要追溯到一年前，汾州突然地龙翻动，同时地脉有变，致使本深深隐于地脉之中的一座仙府位置有所挪移……”
“所以还真是一个古仙的洞府？”
云仙先微微挑眉，想到了今早那个二皇子所说的话，
“你说了‘突然’？”
“不错，不知是何原因，或是这仙府之主妙法无象无形，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乃至隐秘，若非是生死簿有所异动，地府甚至未能察觉其端倪。”
“生死簿？”
听到这个词，云仙先终是意识到为什么刘纲也会亲自出动了。
在他的记忆中，生死簿是一个无上仙宝，上面记载着人世间所有人畜的名单，可以凭借此物查到他人的前世今生与功过来历。
“对，生死簿上附有万千生灵的阳寿与阴寿期限，自天道诞生百万年来，唯有历劫成道、洗脱凡躯者方可脱出其中。”
刘纲神情严肃，
“而在那仙府之力融入地脉、逐渐显于现世，汾州的生死之数也被其侵染，导致生死簿上岁月大乱，众多百姓无故暴死，并很大程度影响了此州的气运。
“这绝非意外那么简单，事态诡异俨然发展到难以预估的程度，故而我等曾就此事派出阴游神，想要通过地脉寻到仙府的本体所在。
“然而，尽管已经锁定了仙府位置，这个仙府之中却设置了一种针对阴界之人的排斥禁制，纵使是引动冥宝也难以撼动分毫。
“同时我等还发现，这仙府的玄奥之力正伴随着它的现世而愈发强烈，冥冥之中勾连起的版图极大，似乎具备一定的目的性。
“再联系到先前的种种，我甚至怀疑，作为这个仙府之主的古仙还苟延残喘于世，妄图凭借那些被搅乱生死的生灵命数与气运而再续此世。”
刘纲言语中满是凝重，听他说了那么多，云仙先也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你还是没说这跟这杏花楼有什么关系，刘大人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此间青楼就是那仙府在人世间的化身？”
“其实八九不离十。”
而令他意外的是，刘纲竟还真的肯定了他的猜测，
“你多少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就在那古仙洞府显化的这段时间，已经有太多灵性通达者被冥冥中吸引到了汾州。
“更有甚者，例如一些以灵性见长的受仙人点拨的妖物，是直接找到了汾城。”
听他这么说，云仙先自然想到了那个伪装成“王掌柜”的猫妖陈允文。
而刘纲接着说：
“仙府显化，对现世之影响力愈发强烈，但同时，也不得不受现世的规则影响。
“因而仙府逐渐显化出了不少缝隙，例如这杏花楼便是其一。
“而尽管此刻时机尚未成熟，但很可能在不久之后，这诸多缝隙便将成为突入仙府之门。”
云仙先轻笑一声：“可既然三个汾城地府有头有脸的大人亲自来此，应当不止是想借个道那么简单？”
“你很善于设问。”
刘纲那张没怎么笑过的脸上浮现出一道骇人的微笑，他这样回答道，
“这仙府逐渐显化的部分有很多，不光是这杏花楼，那世俗王朝的人同样也发现了几个甚至已经显化出门槛的入口。
“很幸运的是，即便我等没有过多插手，他们便将消息时机压了下来，只待时机一到，入口禁锢被规则削弱，便会主动打破进入其中。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在进入仙府之后该如何探明其中奥妙，倘若真有那欲夺天伐道之人，又该如何将他拘禁入冥河？
“思来想去，以我等的阴界之躯显然是很难做到这一切的，因而我便想到了你……”
刘纲停顿了一下，那双摇曳着冷火的眼眸幽然注视着云仙先，没有任何意味，就像两人初次见面时的那回一样：
“尔于众人或许不过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仙门之士，但我深知你之不凡。
“同样我也深知，当年不过羽翼未丰的你却逆转了一位阴司的生死，将其阴阳之数颠覆，出死还阳。
“此事之严重远超我言之万一，但倘若有你的神通与才学，我等便可以阳世之躯避开那禁制，进入其中一探究竟，还汾州百姓一个交代！”
刘纲的声音严肃，语气近乎恳求，这般态度顿时让汾城城隍与季妖大吃一惊，眼中流露出骇然之色。
尤其是汾城城隍，当听到从刘纲口中听到了当年那震荡地府的生死颠覆之事的始作俑者便是眼前这个少年后，更是克制不住地瞪起眼：
“您……”
“这可着实有趣，几天前慕容大人还因为这事想把我送还于天呢。”
闻言，云仙先却乐了，
“阴曹地府的诸位神通广大，权柄无数，为何不干脆找几个活人附身，犯不着赖上我吧。”
这时，本就因他这话而不高兴的慕容汐羽在一旁冷冰冰地插话道：
“因为那终究不是真的还阳，即便能较为顺利地进入仙府，也很难在这其中拘禁具备主场优势的那个存在。”
“‘那个存在’？”
而云仙先极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之意，笑吟吟地望向她，
“莫非你们已经知道那仙府之主是何人了？”
“……”
慕容汐羽沉默良久，与刘纲、城隍相视一眼，然后说道：
“这仙府之主乃是圣人时代中期的一位大罗金仙，号曰‘布施仙人’。”
“不世仙人？”
云仙先一时有些恍惚，还以为是慕容汐羽有口音，当下便是惊疑出声。
而刘纲也是将他这破天荒头一遭的反应收入眼底，随后便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怎么？你对这不世仙人感兴趣？若你想知道这不世仙人的底细，与我等合作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
可云仙先哪有那么好骗，眨眼间便反应了过来，莞尔一笑：
“刘大人既然如此胸有成竹，显然是对这布施仙人的底细了解得透彻，加之以灵活的脑子，定是能想出妙计良策的，我就不多掺和了。”
“云仙先，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慕容汐羽听出了他言语之中的婉拒意味，顿时心生不悦，冷声道，
“与我们合作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作为修士，你应当知道如今世事变易、仙缘难觅，宗门资源有限，你往后若想更进一步实需借助他山之石。”
云仙先眼中流露出玩味：“哦？”
“而布施仙人的传承便是不二之选。”
慕容汐羽却没有注意到他这略带嘲讽的眼神，接着说道，言语中似乎对这个仙人很是推崇，
“仙人乃圣人时代中期之翘楚，有关其来历众说纷纭，但最为广为传颂的，便是他出世第一战即斩杀了当时的一个祸乱世间、修为通天的魔修。
“这般天赋卓绝、神通广大，他却同样心系苍生，汾州如今能成为世俗之气运之地离不开他的经营，而其道场亦是为数不多坐落于世俗凡城之处……”
云仙先突然抬手打断了他：
“可这就奇怪了，如果他是这么一个心系苍生的大善人，那么在他的仙府之中妄图复生的‘那个存在’又是什么？”
见他如此敏锐，原想就这么糊弄过去的慕容汐羽不由得眯了眯眼，又与其他二人对视一眼，解释道：
“‘那个存在’与布施仙人自然不是同一人，可其真实身份也并非不是我等不想提及，而是那名讳牵扯过多、影响极深，若贸然提及恐遭事变，故此忌而不言……”
“第一真魔祖月孛？”
云仙先此言如在院中投下一道惊雷，众人皆是惊讶地望着他那张像是开玩笑的笑脸，刘纲脸上神情变幻，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所以你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云仙先笑了笑：
“不，这只是我猜的，毕竟慕容大人刚才的口吻俨然是对那所谓的‘祸乱世间、修为通天的魔修’有所强调，而我恰好只认识这么一位……”
“‘认识’？”
刘纲突然说道，眼神漠然。
“曾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也没那么了解，只依稀记得祂是一个诞生于洪荒初期的大魔。”
云仙先却没有因他的神色而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后接着问道，
“但祂应当与那位活跃于圣人中期的仙人毫无瓜葛才是，但既然慕容大人得出了这种结论，显然是有依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