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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为什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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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为什么会是她

    执刀之人竟是喜天。

    喜天在被明路点了穴道后,一直昏睡无知无觉,直到官兵攻上山寨,寨里一片混乱,众人始终找不到二当家,便以为二当家可能在喜天这里,就去找喜天,却发现喜天一直昏睡,怎么也叫不醒。又去寻了张三来,阿三会一些点穴功夫,不过也是废了半天劲才解了喜天的穴道,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王来点了他的穴道,有人说这王来是假的,今早在二当家的住处,杀死了两个兄弟,武功奇高,绝不是原来的那个王来。

    阿三闻言,慌忙率众四处寻找二当家,可张归一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后来才听昨夜守门的人说,昨晚二当家冒雨下山去了,直到此刻尚未回来,恐遇不测了。

    当下众人越发急躁起来。

    喜天和张三两人本来就不和睦,这时张归一不在,官兵又攻上山来,更是起了分歧,张三自带着一群人去抵挡官兵,而喜天却另有心思。

    他不在乎什么官兵不官兵,也不在乎什么山寨不山寨,当下回去收好了细软,想躲进密室中避过风头再出来,而密室正在张归一的寝房之内,这间密室除了张归一本人之外就只有他还知道。

    他收拾好细软,小心翼翼地躲过他人耳目来到了张归一的寝房外,却正看到叶飘飘关上柜子的门,要向床下爬去,而这时叶飘飘也看到了他。

    第一个念头便是杀了他!虽然可惜,+激情但是什么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而且看起来叶飘飘根本不会武功,没多想,当下便提刀冲向了房内的叶飘飘。

    事发突然,惊见喜天冲了过来,惜日随手一抓,正好抓到了张归一床下的鞋子和袜子,回身劈头盖脸的就砸向了喜天,喜天的武功也不高,又冲的过急,眼见鞋子和袜子迎面飞来,险险躲过了鞋子却未能躲过袜子,袜子正好蒙在了他的鼻子和嘴巴上,袜子软软的本没什么劲力,他也没在意,仍以砍杀叶飘飘为主要目的,却不料,急切之下猛喘息了一口气,这不喘气还好,这一喘气险些没翻白眼昏倒过去,真是,怎一个臭字了得!

    趁着喜天翻白眼脚软手软的一霎那,惜日慌乱地冲向了门外。

    一击未中,袜子这时候也被他扯掉了,喜天猛然提起神来,虽觉胃里还有些翻腾,但也顾不得许多,更加疯狂地向叶飘飘追砍过去。

    不知是不是人求生的本能激发了身体内的潜力,惜日再次躲过了喜天致命的一刀,却不幸的狼狈跌倒,喜天虽然功夫粗浅但毕竟是个男人,又一刀砍来,使上了全部力气,即快又猛,眼看惜日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就在这危机时分,一把钢刀横空飞来,险险震开了喜天致命的一击。

    喜天的刀被震飞了出去,人也随之跌出去三丈之远。

    再看,院内不知何时竟冲进来一名官兵。眼神冷冽,似发了狂般,狠狠盯着倒在地上的惜日。

    惜日一震,不明白为何那名官兵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责备着她,又似在担忧惊惧着什么。

    喜天一见是官兵,以为官兵已经攻到这里了,心里先是怕了,当下再也顾不得地上的叶飘飘,也顾不得什么秘道了,自是保命要紧,连滚带爬的就要逃走。

    那名官兵眼角余光一见他动,突然飞身上去,一脚踹向了喜天的后心,喜天被狠狠踹出去十丈之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险些昏死过去,待缓过气来,却见那官兵目光阴狠的向他一步一步走来,再也顾不得什么,慌忙跪下身去,不停地磕头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那官兵一步一步走向跪着的喜天,冷声道:“饶命?你也配!”

    这声音,惜日听在耳中,胸口一热,忍不住心中酸涩起来,突然很想流泪。

    是他……

    是他……他竟然也来了。

    他正是易了容的龙茗。

    她以为……他不会,未曾想,他还是来了。

    此时,龙茗抬手就要向喜天的天灵盖劈下,却忽听身后惜日喊道:“不!不要。”

    龙茗硬生生停住了手,回头望向惜日,惜日轻声道:“还是……算了,我没事。”

    龙茗微一犹豫,喜天却趁这时连滚带爬的跑了。

    看着喜天渐渐远去的身影,龙茗沉声道:“他要杀你,你倒要放过他?”

    “我只是不想看到死人。”她在害怕,她害怕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死去。她毕竟只是个女人。

    微撇过了头去,突然入眼的一幕险些令她晕倒,只见房门口地上倒着二人,显然早已毙命多时,尸身瘫作一对,地上俱是鲜血。正是明路出门时,砍杀的二人。

    惜日一下子白了脸,身体摇晃站立不稳,这是她平生除了逝去的娘亲外第一次看见陌生的死人,而且死状恐怖。

    下一刻,她被龙茗扶住,耳边听到他无奈地叹息:“叫你逞强。”

    他终于放下了担忧,叹息着轻拥住了她。

    “我们先离开这。”龙茗道。

    她虚弱地点了点头,由他作主。

    山贼太多,单凭他二人之力根本出不去,他们必须速与大队官兵会合才会真正的安全。

    大队官兵其实尚未攻到这里,龙茗只一人先冲了上来,他来此地已经有一会儿了,四周乱找一直都没找到惜日,正焦急间突然听到异响才寻到了此处,当看到喜天执刀即将砍上惜日时,他的脑袋都要吓得炸开了,这一生,他从未感到过这般害怕,从未……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明了自己的心。她对他很重要,很重要……

    他们并没走出多远,官兵已经冲破了山寨的最后一道防线,山贼全面溃败,四处逃窜,外面一片烽烟混乱。

    而这时,迎面冲过来一群山贼,为首之人正是阿三,他一见到叶飘飘先是一怔,随后是满怀恨意,而山贼见到落单的官兵(龙茗),二话不说便上来砍杀。

    阿三更是刀刀砍向惜日,把所有罪责都怪在她头上,绝不愿放过她。

    龙茗虽全力护住惜日,却因人太多无法顾全,为了护她已受了伤。

    惜日明白,她在拖累龙茗,她知道,这种情况,再拖下去,龙茗也会很危险,她不能害了龙茗!

    当务之急唯有寻到明路他们。

    不知是不是有老天保佑,就在这时,她惊见明路带着一队官兵向这里打了过来,此刻明路早已撕掉了王来的人皮面具,恢复了本来样貌。

    混战间,她终于寻了个空隙,突然冲出重围。她此刻只有一个心思,她不能再拖累龙茗了。

    她拼命向明路所在方向奔去,果然引开了围住龙茗的部分山贼。

    她边跑边大声呼喊着:“明路,我在这里……”。

    这时,明路也已看见了她,而跟在明路身边的还有傅津,傅津听到呼喊声,也看到了她,她心中大喜,拼了命般的向明路他们奔去。

    此时,明路也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奔来……

    可就在明路与她快接近时,她忽觉奇怪,明路的表情看起来的非常惊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而这时傅津撕心裂肺般地的嘶喊声突然在耳际炸开,不仅令她脚下迟疑,她身后……

    尚来不及回头去看,已奔至她身边的明路突然一把将她推开,她失去控制的飞跌出去,可还顾不得感受疼痛,就惊见,一只箭伴随着可怕的声音没入了明路的胸口。

    这一刻,惜日面前的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

    下一刻,傅津失声的怒吼:“去——,把那个不男不女给我乱刀砍死!——”

    为什么?……

    她颤抖的向他爬去……初时很慢,后来却越爬越快,竟似忘记自己还会走路,还会奔跑,还有双腿。

    她颤抖的看着倒下去的明路,血已浸透了衣衫。她抖着手摸向他,似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似有什么同时把她也撕扯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她不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

    不为什么,从来都不为什么,只因为是你啊,只因为是你。不管是两年前的错过还是两年后的邂逅,也不管你是田惜日还是李瑜,更不管你是男还是女……结果都似注定了。因为是你……所以我注定怎么也逃不过,也无法控制住自己。

    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却因她的眼泪而变得没有了知觉。这些眼泪是为他而流的,这些泪水是属于他的……他微微的扯起了唇角,想要伸手为她抹去。

    她慌乱的、徒劳的拼命为他擦拭着嘴角似乎已流不尽的鲜血,他的鲜血染红了她颤抖的双手,唯剩支离破碎。

    他却笑了……

    原来自己也会为个女人动真情……原来自己也可以蠢到愿意为个女人舍生忘死……他闭上了双眼,脑海中仍残留她流泪心痛的样子。心却在嘲笑,嘲笑自己的蠢,嘲笑自己竟然觉得死而无憾……嘲笑自己会如此惨烈……嘲笑自己此刻才知道自己也会……爱。

    而这时,闪了神的龙茗手臂突然中了阿三的一刀,鲜血一霎那染红了衣衫……

    惜日却没注意到龙茗受了伤,此刻她的眼里独有明路一人。

    明路的伤势很重,此次随军虽带了大夫,但却被留在山下。当明路被送到山下救治时已经流了很多的血,又因箭上有倒刺,不能随意拔出,时间就被拖得长了。

    而明路始终未曾醒来过。

    大夫处理完伤口后告诉众人,明郡王失血过多,生命已危在旦夕。

    此话听在众人耳里,都已成了轰鸣。

    傅津已经急疯了,揪起大夫的衣领就要打,却被禧恩阻拦,纳兰尚算镇定,他建议立刻送明路回京城救治,禧恩立刻派人下去准备。

    禧恩和纳兰必须留在琼县处理攻打大罗山后剩下的事情。只有惜日和傅津负责护送明路回京。

    此时,禧恩早已派人快马加鞭进京禀明皇上,大罗山贼已灭,明路重伤正在返回途中,皇上闻讯立刻传旨派了太医候在明郡王府中,等重伤的明路一到立刻救治。

    两个时辰后,明路才被护送回了郡王府,此时,已是下午了。

    马车在明郡王府内停下时,几乎府中所有人都围在了车外。

    惜日进入王府时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双双焦虑的眼睛。

    今天,也是惜日第一次见到了明路的七位夫人。

    明路被众人小心的抬下车来,七位夫人和明路的母妃立刻围了上去,把惜日挤到了一旁,几位夫人一见到明路的样子,都忍不住哭泣了起来,有人轻声呼唤着明路,而一直支撑着的老夫人,在看到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浑身都是血的儿子时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府中一时慌乱,老夫人随即被人搀扶了下去。

    明路被小心地抬入了他的寝房,一直候着的太医立刻为他把脉治疗,七位夫人在外室候着,有人焦躁,有人紧张,也有人以帕拭泪。

    惜日站在门边,静静地向屋内看着,这许多焦急担忧的身影,每一个都比自己更有理由,更有资格,而她……她黯然地退了出来。

    院中,傅津正坐在游廊上,目光迷离地注视着远方,阳光下,恍若一个迷失中的少年……

    惜日走了过去,静静地坐在了他的身边,也发呆地向着远方看去,无心说话。

    时间点滴过去,有人送来了糕点,有人送来了茶水,也有人在他们面前说了什么,而他们二人始终也未动过一下。

    她还不能离开,她要等太医出来,说明路已安全,说他已无碍。她要等……

    不知何时,傅津恍然沙哑地开口道:“我还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我虽然是嫡出,但因为娘亲死的早,自遭到其他房里的欺辱。有一次,几个哥哥把我骗到大街上,故意丢下我不管,那时候我才四岁,根本找不到家,只知道哭。不过,也就在那天,我幸运的遇到了大我一岁的明路。是他叫我不要哭,他还分了自己的糖葫芦给我吃,又派人送我回了家。”回忆到此,傅津淡淡的笑了,竟像是回到了儿时,他和小小的明路分着糖葫芦吃的模样,那时候,一个糖葫芦就可以让他们变成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们之间是有故事的,惜日始终都知道,但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刻听傅津讲出来,惜日只觉心碎欲哭。

    回忆起儿时的往事,傅津微笑起来,和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他淡淡又道:“那时,我们都还太小,并不认识,直到多年后我们都长大了些,才有机会真正开始结识,后来又结识了纳兰和禧恩。”

    “明路和我不同,从小他就很厉害,身份尊贵,许多人都怕他,恭维他,他身边总是跟着许多随从,就连我的哥哥们见了他都会害怕,甚至巴结他。小时候我很崇拜他,甚至比高大有力的禧恩都更加崇拜他,不要看明路身份尊贵,但他为人最重信诺,他说过的话从不会失言,即使拼了自己的性命,……”

    傅津的故事尚未讲完,这时,就见太医和几位夫人从房里走出来。

    傅津也顾不得讲下去,立刻跳起来冲了上去,扯住太医急问明路的情况,太医擦着额头上的汗,道:“如果明郡王能挺过今晚……”

    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津抓住双肩摇得险些昏了过去。

    傅津大吼:“什么叫挺过今晚,要是他挺不过去呢?你这个庸医,还当什么太医,我今天就让你当死医!”

    一旁几位夫人想劝傅津却不知怎么劝,都求助地看向惜日。

    惜日慌忙扯住傅津的手,道:“津兄,你别着急,先听太医把话说完。”

    傅津瞪圆了一双眼睛,狠狠地看向太医,好不容易压下了激动。

    惜日强行扯开了傅津的手,对太医问道:“大人,不知明郡王伤势如何?我们都是明郡王的朋友和家人,烦请您详说,不要隐瞒。”

    太医叹息道:“这位公子,老夫当真尽了全力,但是,唉……奈何明郡王伤势严重又失血过多,如果今晚明郡王不能醒过来,那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太医说完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尤其是等傅津反应过来,就急冲冲地走掉了。

    而傅津在怔愣良久后,才突然惊醒般吼道:“老匹夫,你往哪里跑,你给我站住,不救活明路我要了你的命!”傅津疯子一样追了出去……

    几位夫人又忍不住哭泣起来,担忧地回屋守着她们的王爷,她们的夫君。

    门外独留惜日一人……

    今晚,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不会是她,也不会有她……她唯有离去。

    回到家里,满身是脏污血渍的她,吓坏了田双和田勇。

    她却根本无心解释这些,她吃不下去饭,也听不进田双的规劝。

    独自一人站在院中,望着一个方向。

    今晚,为了她,他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今晚,如果他活不过来,她会自责一辈子。

    一切都缘起于她的任性妄为,如果不是她女扮男装刻意与他接近,如今也不会连累到他。

    傅津的话言犹在耳,明路最重信诺,他说过的话从不会失言,即使拼了自己的性命!

    明路曾说过,会守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他做到了,他果然做到了。

    而她却彻头彻尾的欺骗了他。

    她不知道,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明路识破,而明路为她挡箭不仅仅只为了一句承诺。

    月亮在不知不觉间高高的爬上夜空,夜风吹落了院内柳树的叶子,在空中飘飘荡荡……秋天快到了啊。

    她向着圆月的方向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下了头,虔诚的祈祷,道:“老天爷,求你,求你不要让明路就这样死去,如果他挺过来,我愿意……”

    “你愿意什么?”有人突然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惜日蓦然回头,那人却似根本不在意自已已经严重打扰到人家许愿这么重大的事情,还继续不知死活地说道:“你先和我说说,你愿意什么,如果我同意了,你再和月亮、老天爷他们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