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未央金屋赋 > 第85章 甲子ii良宵引

第85章 甲子ii良宵引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青天白日,

    阳光灿烂,

    朗朗乾坤,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汉天子被劫持了巫魂蛊术全文阅读。

    劫道的手无寸铁,袅袅婷婷,裙裾翩翩,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兼之娇声脆语,软磨硬泡:“阿大,阿大……走啦!”

    ……

    行行列列的宫廷侍卫此时此刻集体变成了瞎子聋子,仿佛‘拉扯皇帝’‘强迫圣意’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随侍的资深内官们默默跟在这对皇家舅甥后头,彼此时不时挤个眉、弄个眼——眼前的情形,很熟悉吧?没想到馆陶翁主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玩。

    ……

    “阿娇,今日……”天子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侄女,朝会结束了,他正打算去后宫呢!王夫人这两天有些不适,让人担心。

    “阿大,阿大,大母亦念阿大噢!” 娇娇翁主高举着窦皇太后的旗号,撒痴耍赖——可怜皇帝陛下的龙袍袖子,都快给她拽下来了。

    “阿娇……”明知道是借口,对上那双好象会说话的水汪汪凤眼,已到嘴边的拒绝却说不出口了。

    ……

    到底,

    天子的龙舆还是转了方向,上复道,去往窦太后的长乐宫。

    ★☆★☆★☆★☆ ★☆★☆★☆★☆ ★☆★☆★☆★☆ ★☆★☆★☆★☆

    “阿大……至!”

    随着娇娇翁主不伦不类的通报,天子被‘推’进长信宫的西殿。

    皇帝险些没站稳,回身,忍不住冲门外的淘气包笑骂句:“阿娇?!”这孩子太不像话了,竟然推他?回头要认真教育一下。

    西厢殿内的宫女内侍被当朝天子的突然出现惊到了,急切切拜倒在地。

    薄皇后愣愣地坐在席榻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君真的来看她了?不会是她又幻听了吧?

    待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影当真映入眼帘,皇后陡然慌了心神。

    想快些撑身接御驾,却忘了肚子这个障碍物。堪堪及时想起来,低低惊呼“呀”,赶忙护着腹部——还好凭几是矮小轻巧的家具,即使碰到了也没什么——第二次试图拜见皇帝,腿边脚下的藕荷色曲裾下摆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纠缠到一处,牵绊了行动。

    “皇后!”宁女官大惊失色,连忙伸臂搀皇后,吴女等几个侍女也赶过来帮忙。

    等礼毕,薄皇后脸涨得通红,都不敢抬头了——连个礼都行不好,太丢脸了!

    宫娥们趴伏在地板上,偷偷向两边看看,深深地低下头,暗暗揣摩皇帝的意思。

    注视着惴惴不安的结发妻子,大汉天子一时有些恍惚:“阿……甜……”

    影像,

    飞越时光的长河,在记忆的某一点——重叠了:

    ↓↓↓↓↓↓ ↓↓↓↓ ↓↓↓ ↓↓ ◆ ↓↓ ↓↓↓ ↓↓↓↓ ↓↓↓↓↓↓

    那年,

    天子还不是天子;

    统治天下的是以仁孝宽厚名留史册的大汉孝文皇帝御灵王者。

    那年,

    太子宫的主人血气方刚,冲动而倔强。

    面对宗室和公卿对皇太子性格的种种质疑与非议,椒房殿与长乐宫达成共识:太子宫将有一位姓薄的女主人。

    同样是长信宫,

    同样在这座西厢殿,

    甚至同样的落叶纷飞、寒霜压枝的季节。

    刘启太子将不满和不甘掩藏在温文尔雅的面具下,踏入婚姻的第一步——选妃。

    不得不承认,薄太后还是疼孙子的。她没有指定某个女孩,而是将薄氏家族所有符合条件的适龄女儿都召集起来,让孙子挑选。

    多了二十多华服靓饰青春少女的西厢殿,香风阵阵,珠光宝气,粉光脂艳,乱花迷人眼。

    贵女们起初还有些羞怯,表现得端庄且沉默;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撕开斯文的外衣,或眉目传情,或伶牙俐齿,甚至有当场卖弄才艺的,竞相表现。

    女孩们的努力,换来皇太子毫不吝啬的赞美,人人振奋。

    其实,只有皇太子刘启自己清楚,笑容下的烦躁感已趋向临界点,被扑鼻而来的香料气味,也被那些小伎俩——从小到大,在父皇的后宫里早就看腻了的老掉牙把戏!

    一个淡淡的身影,渐渐吸引了皇太子的眼光。

    小小的细细的,包裹在不起眼的藕荷色曲裾中,静静坐在末排,似乎一直没出声,也一直没移动过。

    三言两语摆脱左边的芙蓉和右边的芍药,窦太子起身,走向那末淡色。

    西殿所有的目光都聚集过来,那傻女孩竟一无所觉,依旧垂眸端坐,娴静得犹如一幅画。

    “吾子……何所思?”刘启太子微微低头,慢慢地问。从他的角度,只看到少女头顶中分的柔顺黑发;长长的睫,在皎洁的颊上留下两扇剪影。

    “嗯?!”被意外的男声惊到了,少女猛抬起头,怔怔地望着陌生的面容,陌生的冠服,陌生的少年。

    有姐妹在旁边惊恐地提醒:“阿甜,阿甜……乃‘殿下’!”

    “殿、殿下?!”终于想起身处何地殿下指哪个,少女赶紧从席垫上跪起,手臂举到齐眉高,垂胡袖中右手压左手,双手加额,做势要行拜见礼……

    可没想到,仓促间宽宽的袖沿与曲裾下摆缠绕到一起,将自己绊个踉跄。

    “呀!”眼看着少女就要君前失仪、大大出丑了,两旁的姐妹们连忙伸出援手。

    不过她们都晚了一步。

    一双有力手臂抢先而至,稳稳托住少女摇摇欲坠的身子。

    嗫嚅着道谢,少女的脸涨得通红,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凝视少女绯红的颊,窦太子刘启只觉心中一片柔软,于是轻轻道:“子……曰‘阿甜’耶?阿甜……”

    ↑↑↑↑↑↑ ↑↑↑↑ ↑↑↑ ↑↑ ◆ ↑↑ ↑↑↑ ↑↑↑↑ ↑↑↑↑↑↑

    记忆,

    是条川流不息的河流,

    连通起‘过去’和‘现在’:“阿……甜……”

    “陛下……”听丈夫唤乳名,薄皇后顿时湿了眼圈——有多久,夫君不曾用如此亲昵的口吻和自己说话了?

    “皇后,皇后,此……何因消瘦至此?”

    天子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上前两步,亲手扶起薄皇后,目光中充满了惊疑——怀孕几个月了,怎么瘦成这样?

    皇帝膝下儿女成行,自然知道孕妇该是胖胖的才好韩娱之国民主持。见妻子反而比怀孕前更清减,不由大吃一惊。

    汉家天子现在担心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是长乐宫的食物不合胃口?孕期反映太大?太医有什么说法没有?吃了哪些保胎药……

    宁女官和吴女互相看看,对宫娥内侍作个手势。侍从们悄无声息地退下,将空间留给这对人间最尊贵的夫妻。

    听高高在上的帝王尽问些琐琐碎碎的俗事,

    大汉皇后露出怀孕以来第一个由衷的笑,一颗久悬的心终于落地:“陛下,长乐宫佳肴享誉京都,妾喜甚。母后与皇姊,待妾尽善……”

    再三再四保证自己只是看上去瘦、太医说没大碍后,见天子大松口气的模样,皇后笑意愈深。

    尴尬地避开皇后含笑的眼眸,天子假咳两声,转移话题——作为丈夫,这种时候总要问问妻子想要些什么。

    “陛下,妾此生……足矣。”

    牵过丈夫的手,放在隆起的腰腹上,薄皇后靠在帝王夫君胸口,满含深情地憧憬未来:“今妾所求,唯天从人愿,喜得公主,吾女一世……宁熹……平安。”

    “公主?!”天子手一凝,探究地审视自己的妻子,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变化——为什么是公主?后宫女人做梦都想要生儿子,只有皇子才能给生母带来长远的富贵、荣耀和权力。

    “上膝下皇儿十六人;称‘王’者,过十数。今太子贤明,诸王拱卫,大汉不乏皇子。”薄皇后浅浅地笑着,好像在评论哪种衣料合适哪件衣料不合适:“妾居深宫,得公主……可慰寂寥。”

    天子沉沉地道:“皇儿……亦可。”

    “不同,大不同。”大汉皇后摇着头,反驳大汉皇帝:“男儿多动。稍长,上树下河,跑马斗狗无所不为,烦不胜烦。”

    “若生女,如……阿娇!”话到这儿,薄皇后眼睛一亮:“宁馨儿,宁馨儿!长伴膝前,何其乐哉?”

    话到此处,皇后有些羞窘地向天子夫君坦白,她偷偷嫉妒姐姐已经很久很久了。长公主母女俩有事的时候有商有量,没事的时候有说有笑,让人羡慕得不得了。她呀,就想和馆陶长公主似的,得个与阿娇一般的贴心小棉袄!

    听懂了妻子的意思,天子心头非但没彻底放松,反而涌起层层的愧疚:‘累她这么大年纪才有孩子,却……只敢要女儿……只敢要女儿……’

    ‘以天下至尊,算计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皇帝突然觉得烦燥,极度烦躁,视线停在放在殿角的两盆浅色茶花上,眸色复杂而羞惭:‘嫡皇子又如何?我还不老,左右是费些事罢了!’

    皇后连连唤:“夫君,夫君……”

    “阿甜?”天子恍然,垂眸,问怀中的妻子:“甚?”

    “公主封号曰‘宁平’?可乎?”薄皇后兴致勃勃地再要求一遍年少轻狂一起闯全文阅读。

    天子环紧手臂,郑重地点头:“如……阿甜所愿,凡生女,称‘宁平公主’。”

    ~~.~~.~~.~~

    ~~.~~.~~.~~

    阿娇掂着脚尖离开门缝一步,两步,五步……等跨出殿门槛,立刻欢跳着跑过全封闭的内走廊,冲进东殿。

    “大母,大母,”一头扑到窦太后怀里,娇娇翁主贴着祖母的耳朵汇报情况:“大母,成矣!成矣!阿大,二母……”

    “阿娇有大功。”大汉皇太后抚着孙女的后背,叮嘱不急,慢慢说,听这一路跑得,都喘了。

    “阿娇,‘拦驾’乃大罪噢!”坐在对面的长公主笑眯眯地给女儿浇冷水,免得小闺女忘乎所以。

    娇娇翁主搂着祖母的脖子,摇啊摇:“大母?迄阿大施罚……大母须救我!”

    “无忧!无忧!” 窦太后好笑地摸索捏捏孙女的腮帮——罚什么,拦截圣驾这事,她从小到大做多少回了?真要计较,早八百年就该推出去砍头,还等到现在?

    馆陶长公主却不赞成母后的意见,坚持要女儿一定主动请罪。

    娇娇翁主大功告成,心情爆好,靠在皇太后祖母怀里嘻嘻哈哈地表示遵命:“唯,唯唯,阿母啦!”

    正说笑间,有宦官入内禀告:宫外,陈何求见皇帝陛下。

    窦太后:“陈何?”

    “曲逆侯陈何,阿母。”长公主略一皱眉——太突兀了!陈何跑到长乐宫来求见天子,想做什么?

    ★☆★☆★☆★☆ ★☆★☆★☆★☆ ★☆★☆★☆★☆ ★☆★☆★☆★☆

    ——长乐宫.东南阁——

    ……

    “陈……卿?”大汉天子的语调中,带有罕有的不确定。

    青年男子头戴梁冠,谨然跽坐,

    深色的男式大袖曲裾在灯火的照映下,交织的暗纹时隐时现:“上……”

    “陈卿……”

    皇帝沉声,凝视着仪表堂堂的年轻男子,淡淡地问道:“陈卿……决意……如是?”

    “上,”

    陈何展臂,舒双袖,趴伏到地板上,深深叩头:“何……之诚,日月可鉴!”

    良久,良久,没等来回应。

    陈何略略抬头,向御座上窥去……

    珠子相接,巍巍颤颤,天子的面容藏在十二根旒后,神情难辨莫测。

    绝没有胆子多看,陈何马上又伏低头,默默等着。

    时间,

    一分一秒地过去;

    宫室角落青铜漏中的细沙,扑簌簌落下,源源不断。

    就在曲逆侯陈何以为所求己经无望时,耳边传来皇帝简短的回复:“准重生之一室生春!”

    如闻天籁,陈何立即抬头,

    瞬间意识到帝王驾前如此举动有失礼之嫌,急忙抖抖袍袖,行拜礼,以谢天恩。

    天子收回目光,靠回御座,淡淡挥手……

    ~~.~~.~~.~~

    ~~.~~.~~.~~

    陈何告退了,

    天子沉默半晌,喃喃地问道:“陈家子……何如?”

    殿内的几个伴驾内官彼此看看,弄不清楚皇帝是在问谁,于是,最老的老内官走出半步,谄笑着说道:“曲逆侯雅量深致。”

    “雅量……深致?‘雅’量?哈!”

    一点不意外会听到这种答案,皇帝撑案而起,步下坐台,长笑而去:“哈哈……哈,哈哈……”

    抛向后头,

    是斩钉截铁地话语:“命陈何‘年前’成礼。年节……乃佳期吉日;朕不乐见秽行之人。”

    众内官俯首,齐声应道:“唯唯!”

    ★☆★☆★☆★☆ ★☆★☆★☆★☆ ★☆★☆★☆★☆ ★☆★☆★☆★☆

    旧年的最后一天,新年在望。

    长安城,‘劈劈啪啪’的烧竹竿声此起彼伏,频率越来越密。

    冬季的天色,暗得早。

    傍晚昏暗的光线下,一辆装饰喜庆的马车在汉军的护卫中自东门进城,带队的人峨冠褒带,气宇不凡,正是河间王刘德。马车于半路与长长的送亲行列汇合,直奔目的地——曲逆侯官邸。

    太子宫、河间王官邸和栗氏家族群策群力,终于赶在期限前完成了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在四天内嫁出一位公主——内史公主真是破了皇家女儿成婚的纪录了。

    窦皇太后的长乐宫中,家宴已经准备就绪。

    欢聚一堂的有皇帝皇后,皇太后长公主,阿娇窦绾,长公主的两个儿子一个媳妇,胖胖胡亥……

    馆陶长公主官邸的小院,孟姜看着床榻上的儿子,泪水盈眶。

    大郎又病了:坐在马车里,被临街民家突然响起的烧竹竿声惊到,回来就开始发烧。这个年,眼看着又要求医问药,不得太平。

    未央宫,掖庭深处一隅。

    魏素呆呆坐在冰凉的台阶上,仰望星空,孤独而茫然——入宫以来,宫里不缺她吃,不少她穿;可天子,再没召见过她!

    无根无基的她,未来将在何方?

    除夕日的城门,按习惯总是提早关闭的。

    可就在沉重的门扇‘吱呀呀’闭合前,两骑快马飞驰电掣而至,强行阻止了守军的关门。他们是马队的先锋——梁国太子刘买带着大车小车的嫁妆,终于在长安城关门的最后一刻赶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昨天就该发上来吧,发现忘记带优盘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