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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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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师!左边的灯光太暗了!要强光!强光!”

    “哎,那是谁铺的背景布?往后撤!”

    “男一号呢?找人去喊他!下一幕要开拍了!”徐靖西手里拿着剧本喊得喉咙冒烟,皱着眉小声嘀咕:“一个小时上八次厕所!肾虚啊他!”

    “西西,有个群众演员没来怎么办?”苏萌急匆匆跑过来,把手机递给她,“你电话。”

    “联系好了不来?有没有信用?”徐靖西瞪眼,随手接过电话要挂掉,又一眼瞄见来电显示,只得边往远处走边喊,“到附近随便找个!”

    苏萌赶紧问:“四十一个吗?”

    “二十!”

    “可是……”

    “我们只用半天!给四十让制片知道了骂死你!”

    苏萌为难的跺脚,扯着嗓子问:“找不到怎么办?”

    “找不到就你上!”徐靖西甩给她一句,转到背景板后面接电话,“三嫂,什么事呀?”

    “你在忙?”莫颜沉静的声音传过来,背景安静的只剩了婴儿的咿咿呀呀声,跟这边的嘈杂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啊!我快忙死了,我们导演、副导都不在,我一个人又忙布置又忙拍摄,一会儿马上开拍了,三嫂你找我有事?”徐靖西抓住机会赶紧吐槽,看见一边的椅子旁摆了几瓶水,弯身捞了一瓶,用肩膀和脑袋夹住手机,腾出手拧开瓶盖,仰头猛灌了几口。

    “好几天不见你人影,不是在郊区拍戏吗,怎么不回来?婶婶打你电话没人接,打到我这里来了。”

    徐靖西一听就头疼,“三嫂,以后我妈找你直接忽略好了……”说着见苏萌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找她,以为是喊她去开拍,连忙说:“没事我先挂了啊,回头打给你……”

    莫颜说:“那你先去忙,本来是想叫你晚上来家里吃饭。”

    “我也想回去,就是太远了……”徐靖西说着看见苏萌小声提醒她“晚上市里有酒会”,立时又改了主意说:“晚饭应该回不去,不过我晚上回去住一晚吧,我也想小图图了……嗯哪,那我挂了,三嫂拜拜!”

    挂了电话,徐靖西匆匆往回走,惦记着问:“群演找好了?”

    “找了一个超市大叔!”苏萌顺手一指。

    徐靖西一把搂过苏萌抱了一下,“萌萌你办事太利落了!我最喜欢你!”话音未落,人已经蹿回了监视器前,眼神来回检视了好几遍,挥手示意摄影师,“全场预备――action!”

    二十几场戏拍下来,徐靖西被累个半死,拉着苏萌蹭摄影师程磊的车一起回h市里。

    上了车才想起来给导演打电话:“赵导,今天下午的戏都拍好了,等你明天回来验收!”

    “我等你电话一个小时了。”赵明义在导演圈里风评非常好,虽然拿过不少国际大奖,但为人不骄不躁,很低调,就是特别讨厌别人不守时。

    徐靖西连连道歉:“我错了赵导,刚才在现场收拾东西忙忘了,下次一定准时联系您!”

    她认错态度好,赵明义其实也很好说话,只说:“你们年轻人更要有时间观念。”

    “遵命!”徐靖西吐吐舌头,知道这是翻篇了。

    苏萌扒着副驾驶椅背跟程磊聊天,见她挂了电话,笑嘻嘻的挤兑她:“导助,您又挨骂啦?”

    徐靖西瘫在座位上,抓狂的哭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导演助理简直不是人干的!好不容易等俩大头不在了我能过把导演瘾了,你们又全都不听我的话,连群演都放我鸽子!”

    徐靖西本科在国外读了四年的影视编导,毕业回国发展,不求将来功成名就,只希望能做一位导演,将每一部片子都拍出自己的灵魂。当然,如果能借片子拿个小金人什么的,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她甫一回国,自己建立的那座乌托邦便瞬间被现实轰隆隆的碾压成了粉末。

    中国的导演圈正面临全新洗牌的局面,很多新生代导演全都雨后春笋般的冒头,并且凭借手上积攒的人脉资源迅速占领了票房市场的半壁江山。

    徐靖西刚毕业就想混导演圈,做为新人中的新人一无财力二没资源,更重要的是,她那有钱有势、但不赞同她钻娱乐圈的爹妈,只管袖手旁观,或者落井下石。所以混了三年下来,除去积累了些人脉,攒钱与朋友合伙拍了些小作品,至今还是默默无闻的小导演一个。

    刚回国的时候,徐靖西还意气风发,信心满满过,无所顾忌的以新人导演自居,在导演圈里横冲直撞,后来撞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后,就学乖了。

    现在潜下心来,给国际知名导演赵明义做导演助理,拿着微薄的薪水,勤勤恳恳的帮忙跑腿,指望能偷点师学点艺,丰富点专业知识和经验。

    苏萌拍了她一把:“我最听你话了好吗?看我今天给你找的那个群演多棒?”

    徐靖西伸手抱着她讨好:“萌萌你最好,以后不管到哪我都要带着你,等我拿到小金人,一定劈一半儿给你!”

    “完了,”苏萌笑眯眯的望天,“我怎么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呢?你什么时候能当上导演还没准儿呢!”

    “切!”徐靖西放开她,一脸豪情壮志,“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当上大导演,拍出好作品,拿到小金人儿,走上人生巅峰!”

    苏萌算了算:“不对啊,还有嫁给高富帅呢?”

    “不需要!像我这样的白富美,不用嫁给高富帅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了。”徐靖西完全不在乎。

    “呵呵……”苏萌一脸嫌弃,“我怎么不知道白富美想当导演都是从导助做起的?”

    徐靖西忽略盟友的鄙视,凑到前面问开车的人:“程哥,等我当导演了,请你到我剧组去当首席摄影师好不好?”

    程磊专业知识扎实,就是为人有些淡漠,话很少,徐靖西在剧组待了一个多月,勉强和他混到了关系不错。做好导演,人脉关系很重要,徐靖西时刻记着拿小金人儿的梦想,走到哪都争取能多认识些圈里的人。

    程磊淡淡笑了下,说:“找我没用,我们摄影指导才厉害。”

    “不用!”徐靖西拍拍他肩膀,“到时候你就是我的摄影指导!”

    到了市里,徐靖西先跟着苏萌去她家里找了件礼服,然后才拿着邀请帖赶去酒店和一个叫姜琳的艺人朋友碰头。姜琳也是个三流小明星,以前和徐靖西合作过一个mv,她人不错,也认识不少大牌朋友,就是演技太烂,始终没什么发展。

    这次的酒会是星娱文化娱乐公司发起的,请了不少知名导演、金牌制作人以及投资商,可谓规模浩大,多少明星挤破了脑袋想拿到邀请函。小明星是公司的签约艺人,门路又很广,搞到几张请帖后,有心的给了徐靖西一张。

    徐靖西自然是求知不得,整晚都在撒丫子全场转悠,瞄准圈内的各位金牌、投资商,厚着脸皮笑眯眯的套近乎、递名片。

    一圈下来,徐靖西踩着高跟鞋差点瘫地上,被人话里有话的揶揄调戏了多次,却没什么实质性收获――想套近乎的人何其多,她一个小丫头,谁肯花功夫给她青眼看?

    拿着要到的寥寥几张名片,徐靖西有些沮丧,看见姜琳和她朋友在餐桌附近聊天,才意识到自己忙了一天还没吃东西,早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姜琳看见她过来,挑了块儿蛋糕给她,打趣问:“徐导,收获怎么样?”

    “别提了……”徐靖西接过,垂头丧气的咬了一大口,哀怨的瞪她一眼:“什么徐导,你就知道寒碜我!”

    姜琳和她那两个同是二三线的姐妹一起花枝乱颤的笑起来。

    “你太心急了,才多大的人啊,淡定些!”姜琳云淡风轻的满不在乎,“你看我,混了好几年还是个小三线,也没像你那样,急的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徐靖西愤愤不平:“我要能跟你一样,也找个土豪男朋友,才不这么累死累活的呢!我哪有你好命啊?”

    姜琳有些小得意的眯着眼笑,“你是舍不得糟蹋自己,不然就凭你这脸蛋,还怕傍不上款爷?”

    “就是……”旁边的艺人附和,抬抬尖细的下巴示意:“你要是能搭上韩总那样的,拍电影能拍到手软。”这两个女孩跟姜琳关系不错,也知道徐靖西是混导演圈的。

    徐靖西循声扭头看过去,就见不远处,星娱文化的两个当红女星正笑语嫣然的和一个男人举杯闲聊。那个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衬得身形修长挺拔,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风度翩翩的成熟魅力,这个角度只看得到他侧脸,似乎正浅浅笑着,鼻梁挺拔,从下巴到喉结线条流畅,总之是俊逸非凡。

    另一个艺人压低声音,有些激动:“韩煜也来了?以前很少见啊啊啊……你看看周围那些贱人们的眼神,简直如狼似虎!如饥似渴啊!”又捅捅姜琳,“你那么厉害,有没有办法,咱们也去搭个讪?”

    “搭不上啊!”姜琳也把眼神钉在男人身上,惋惜的感叹,“暴发户我能搞定,不过韩煜那种人物,没点儿谈吐修养,你自己都不敢往人家跟前上……”

    她朋友赞同的点头,趴在另一个艺人肩头,声音里充满了欣羡与向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你看他笑起来,温存死了啊!那气质、那眼神,简直要让人溺毙在里面,多看一眼就要怀孕啊啊啊!听说他人脾气特别好来着,从来不发火,成熟大气,重点是他至今还单身,在钻石王老五中排名第一,妥妥的!”

    身边的小姐妹同样是一副星星眼的视-奸人家,专注到不能自拔。

    徐靖西上下打量王老五韩煜一眼,睨见他温存含笑,举止优雅的抬手与那两个女星人碰杯,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加上刚从场子里受了圈窝囊气回来,更是没什么好心情,从鼻孔里轻蔑的哼了一声,扭回头跟面前的三个花痴说:“我怎么没看出他多有气质?也就是穿着一身手工衣服,衬得他像个人了而已!你们没听说过披着羊皮的狼?我觉得就是他这种人,看着衣冠楚楚,扒了衣冠其实就是个禽兽,一个字――装,两个字――虚伪!”

    姜琳等三人听得睁大眼睛看她,隐约像是在瑟瑟发抖、难以置信,姜琳双手紧紧交握,勉强还能说话:“那个……韩先生应该不是……这样吧?”

    徐靖西肯定的冲她们点头:“当然是这样,不然你们说,一个三十多的老男人至今还单身,不是心怀不轨就是阳痿,禽兽没错!”再加一句:“妥妥的!”

    她话刚落音,身后就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你怎么知道,我扒了衣冠就是个禽兽?徐小姐,你扒过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