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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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也是在宋翩跹和青陆订婚三个月后, 宋翩跹将公司事务处理完毕、举办了公司年会, 终于清闲下来, 迎来新年。
和家人过完除夕初一后，宋翩跹和青陆一起外出旅行——去宋翩跹预定好的幻网副本。
随着幻网的兴起, 在世界范围掀起了去无境幻网旅行的热潮，同期还有几个类似游戏上线，但无境凭借先机、话题以及背后的资本，稳稳占据着大部分市场。
无境幻网采取预约制度, 热门州甚至有了一舱难求的名号, 但越是难得到，消费者越是趋之若鹜, 竟把无境的名头又往上抬了不少。
星网上一堆预备役旅行家拿着爱的号码牌苦苦等待, 宋翩跹和青陆作为背后的股东，被凌意亲自接待进机舱室。
两台银白机舱并肩而立，凌意摒弃专业用词, 向宋翩跹做最后的确认：
“……简单来说，就是采用的我们这边的单固定副本，保留你的记忆, 屏蔽青陆本体意识记忆。”
“感情基础不剥离的话, 按照你们的感情, 估计一见面就会陷入热恋了。”
面对凌意的调侃, 宋翩跹颔首微笑。
凌意道：“真的不带09？她很想跟你们玩。”
宋翩跹缓和神色：“这次就我们, 下次再带09一起。”
凌意了然, 转而发送指令，告诉09她的主人和妻子度蜜月去了，不带爱掉花瓣的电灯泡。
青陆先一步进了机舱，宋翩跹随之躺进去，意识沉淀入一片黑暗。
单固定副本是无境最受欢迎的项目，客户可以从库中上千个固定剧本中抽取喜欢的场景，各方面随机度都可自由设定，非常方便，就是对选择困难症不太友好。
上次副本全是青陆一手决定，这次青陆乖巧无比，把选择权尽数给了宋翩跹，毫无异议。
因此宋翩跹选择了吸血鬼副本——
青陆是吸血鬼，她是人类。
宋翩跹缓缓睁开眼，快速打量环境。
她在一个封闭的厢体内，光线昏暗，身下晃动不休，身边都是挤挤挨挨的人，推断应该是在车厢里。
透过车厢的缝隙，她朝外看去。
天际布满浓浓的乌云，压抑而灰暗，乌云笼罩之下的世界充斥着浓浓的白雾，远方建筑的轮廓隐隐显现，巍峨庞大，像浓雾中择人而噬的怪物。
而车正载着宋翩跹往那片建筑群而去。
宋翩跹屈膝坐在车厢内，身上披着红格毛毯，怀中抱着一个红棕色手提皮箱，身畔放着把黑色长雨伞，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身旁有个女孩子靠过来，身体瑟瑟发抖：
“凡妮莎，我好冷呀……”
宋翩跹礼貌避了下，在女孩头上看到姓名标识，莉莲。
她把身上的毛毯给了莉莲，见莉莲立刻用毛毯裹住自己全身，宋翩跹闭上眼接收副本资料。
吸血鬼主题下，具体副本内容千变万化。而宋翩跹抽到的这个副本中，人类和血族的关系并不平等，血族在百年前征服了人类，将人类圈养在一片地域，取名血族区。
血族相对于乌泱泱的、繁殖极快的人类来说，种族人数堪称稀少，又一身贵族做派，据不可靠消息传言，三百年前吸血鬼唯一的女公爵自沉眠中醒来，女公爵不怎么爱进食，下面的血族有样学样，刮起了一阵“少吃优吃”的风潮。
甚至有血族发表论文，论文标题是“要吃饱，更要吃好——关于‘好的血液是力量飞速猛涨的基石’的研究探索”，论文围绕女公爵古德温泽大人的实力狂吹一通彩虹屁，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得出了结论，古德温泽大人进步这么快一定是因为重视食物质量！
血族的风潮切实影响了储备粮人类的命运。自那以后，每一年血族会在血族区居民中随机抽取平民前去抽取血样，血族会在里面选择可口的美食。
测试标准是血族定下的，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分成了a-d四个等级，宋翩跹目前的身份是凡妮莎，血液c等。
凡妮莎是位平民，毕业后担当了莉莲的家庭教师，她和莉莲双双不幸入选，莉莲比她好些，是b等血液，但她不肯去b等的车上，跟着凡妮莎来了c等拥挤的车厢。
她们没有自己的姓氏，食物不配有姓。
宋翩跹刚了解差不多，车停下了。
车上的人都动了动，趴着缝隙往外看去，宋翩跹和莉莲也不例外。
外头路边种满荆棘和白色的野蔷薇。
莉莲缩了缩肩膀，小声道：“这是到了血族外城了吧，我听其他人说过，蔷薇丛只有血族才能养……”
嗯，荆棘蔷薇是血族的图腾，宋翩跹记得资料，她眯眼看向遥远高耸的厚重城墙，血族族内阶级壁垒分明，平民只能住外城，贵族和他们的仆人生活在内城。
不断有人类从车下面路过，排成队，像一群蚂蚁走过宋翩跹所在的车厢。
此时天还没黑透，吸血鬼不能外出，为吸血鬼办事的人类管事趾高气昂地看管着这列蚂蚁排成队，不断输送到一栋灰白高楼中。
“这……这些是d等的，他们连内城都不能进。”
“听说内城的大人心情好时会将食物圈养起来，而外城的吸血鬼更喜欢将我们彻底吸干。”莉莲白着脸，“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你知道的凡妮莎，如果我们没有被内城的大人们选中，就会被送到外城。”
莉莲忧心忡忡：“我是b等还好，听说c等很难被留下，凡妮莎你怎么办？”
d等的人最多，a等最少，下面的蚂蚁还在源源不断地走着，宋翩跹倒挺冷静的：
“不用担心我。”毕竟她家小崽子就是血族，按照剧本套路，八成还是位高权重的贵族，她不是很担心自己的遭遇——谅凌意也不敢让自己的蜜月行变成血腥杀戮现场。
宋翩跹越冷静，莉莲越替她着急。
莉莲瞅了眼凡妮莎，凡妮莎的亚麻色长发挽起，五官深邃，有一双大海般蔚蓝的眼，像从希腊神话中走出的神女，典雅而美丽。
莉莲安心了些：“没关系，听说血族大人们很喜欢漂亮的人类，你靠这张脸肯定能走以色侍人的路子。”
这是年轻人夸人的独特方式吗？
光从缝隙中照进车厢，照在凡妮莎的鼻唇间，在昏暗的车厢内，凡妮莎看起来就像是误入凡尘的精灵。
旁边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莉莲更放心了，她要是血族肯定留下凡妮莎，凡妮莎就像糖霜饼干，虽然不够好吃，但太过好看！
和莉莲拥有同样想法的显然不在少数。
傍晚时分，车终于开进内城一处地方停下，从c等开始下车。
她们的车是c等最后一列，好不容易轮到了她们，宋翩跹跳下车，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转身扶着矮个子的莉莲下车。
莉莲刚落地，宋翩跹就听人冲自己喊：“那边那个，来我这。”
宋翩跹看向负责登记的管事。
管事道：“那是加西亚伯爵的理事人，伯爵看上了你是你的荣幸，还不快去。”
加西亚伯爵？人群一阵骚动。
这位血族伯爵在人类中名声极大，只因为她尤其钟爱漂亮的女孩，且拥有美艳的脸蛋、身材，还有良好的床品，比如不会让人类死在她床上，甚至在玩腻了后会把人类送回血族区——也因此让她艳名远扬。
莉莲惊喜道：“你看！我就说！凡妮莎你一定可以的！”
莉莲的语气一点都听不出来是在鼓励宋翩跹以色侍人。
旁边的同车厢车友们投来艳羡的目光，甚至有人嗷嗷地哭：“要是知道自己会被带过来，我一定好好整容。”
其他人安慰她：“你再整也整不到人家那程度啊，别花冤枉钱，回头让家人拿你积蓄给你买块风水好的墓地，下辈子做血族。”
“……”场面一片混乱，吵吵嚷嚷宛如菜市场，宋翩跹告别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莉莲，提起小皮箱，拿着雨伞，走到那位伯爵理事人身后站立。
b等和a等的人类也下来了，他们的待遇明显好于cd，人数也更少，b等只有30来个，a等则只有7位。
理事人又点了17个c、8个b、2个a过来，宋翩跹身边突然多了好些人。
登记管事为难道：“无意冒犯伯爵大人，但加西亚大人点的是不是太多了，其他大人还——”
“加西亚大人本周要召开舞会，邀请了公爵大人。”理事人慢悠悠道，语气很是高傲。
管事的神情登时转为狂热：“是……是那位吗？”
理事人哼了一声作答。
在血族中，只有实力最强、同时地位最高的初代血族古德温泽大人会被直称“公爵”，这份古老煊赫的荣耀属于古德温泽家族，如今聚集在这位年轻的女公爵身上。
“您随意挑选，要不把这些a等都带去给公爵过过目——”
“我就要这些。”理事人指了指身后的队伍。
管事打眼一看，得，好看的全被挑走了。
仿佛血族选秀似的，理事人这个大内嬷嬷带着挑出来的一众“秀女”坐上漂亮的仿古马车。他单坐一辆，后面还有三辆马车。
宋翩跹随意挑了个人少的上去，走近一瞧，发现两个a都在这辆马车上。
怪不得人少呢，人类被血族划分出三六九等，跟“高等人”一起多不自在，特别其中一位看起来非常高冷，不爱搭理人，更没人自找没趣了。
宋翩跹顿了顿，上车坐好。
那个活泼点的a是位黑皮美人，主动朝宋翩跹伸出友谊的小手：“梅拉尼。”
宋翩跹道：“凡妮莎。”
梅拉尼是这个车厢里兴致最高的，仿佛她们是在郊游路上，跟大家聊得兴起。但没一会儿，那位一直没开口的金发碧眼美人a冷冷道：
“能不能安静些，大人不喜欢你这么聒噪的。”
梅拉尼撇撇嘴：“我们都快死了还不能说说话？莉迪亚，你以为谁都像你是冲着被加西亚大人喜欢去的？能如愿被大人选中你一定很开心吧，真是个异类啊。”
莉迪亚脸色难看，头一撇，没再理梅拉尼。
这一番呛声成功让马车内陷入沉寂，没人再说话。
天边夜色浓稠，月光微弱，马车摇摇晃晃，带着宋翩跹往伯爵的古堡而去。
月光同样笼罩着内城中心的古堡。
其他大小城堡围绕它建立，如众星捧月，又像臣民俯首，处处矮它一头。泛着青苔的城墙上爬满黑荆棘与爬藤蔷薇，花园中大马士革玫瑰怒放野长。
浅薄月光下，蔷薇花盛开在二楼的一处窗台前，将最娇艳欲滴的蔷薇花送上，渴求一份恩宠。
这个房间的女主人已许久没有临幸过这个窗台，几百年来，她大多时间都在沉睡。
权力和血液无法引起她的侧目，她没有给予过谁初拥的荣耀，也未曾管束过哪位不懂事的新兴血族，她沉眠在这布满阴影的古堡中，却无人敢疏漏关于她的些微讯息。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血族，被狂热追捧。她短暂的苏醒时间是整个族群的盛大狂欢。
一周前，女主人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那日，蔷薇花瑰丽如血，盛满了她的白色窗台。
与她一齐陷入沉睡的古堡苏醒，血族仆人和人类管事脚步轻快，喜气洋洋。
窗台内，加西亚伯爵递来拜帖，恳求她参与为她举办的舞会。
窗台外，蔷薇摇曳，姿态妖冶。
肤色冷白的手自窗台探出，女主人纤长的手指穿过蔷薇丛，从争先恐后的花中折了只盛开的蔷薇，微长的茎上还附着两片浓绿的叶。
她走到书桌前，将蔷薇放到烫金信纸上，再用火漆在蔷薇茎叶上烙下古德温泽的家徽。
流金般的火漆封蜡逐渐凝固，将蔷薇固定在信纸上，遵循古德温泽家族的旧习，凝成回应。
仆从九十度躬身，双手虔诚地举起蔷薇花纹的金托盘，神情恭敬而狂热。
女公爵将蔷薇信抛到仆从举起的金托盘上。
宋翩跹在加西亚伯爵的宅邸中住了一周，不得随意走动。
期间，第三天时加西亚伯爵将她们这群选秀新人召去看了一遍，宋翩跹这才被允许出门。出了她们那栋楼，宋翩跹还以为自己来了什么酒池肉林，到处都是女孩子，莺莺燕燕的。
听说血族举办舞会需要很多人类做“血食”，之前宋翩跹还试图根据同伴数量估算舞会规模，但现在一看，有这么多人类在，这位伯爵把贵族都请个遍都绰绰有余。
梅拉尼啧啧称叹，看了一圈跟宋翩跹道：“你放心，你还是最美的，她们比不过你。”
莉迪亚脸色越来越冷，听了梅拉尼的话，更是回头狠狠瞪了眼宋翩跹。
宋翩跹蹙眉回望金发美人。
莉迪亚语气阴阴：“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等下往后站，听到没有？”
宋翩跹真的不太懂这个世界的女孩子夸人的方式。
莉迪亚又哼一声：“你不过是c等，伯爵大人注重口感不会喜欢你的，死心吧。”
宋翩跹不是很想搭理她。
梅拉尼撸起袖子就上了：“你的嫉妒心使你丑陋，你的血会酸掉变成过期酸奶……”
两个a等生哔哔赖赖，互相人身攻击，在伯爵的花园中扯起头发。
仆从和其他秀女看宋翩跹的眼神像在看红颜祸水。
女伯爵搂着个漂亮少女的腰姗姗来迟，宋翩跹打量了眼伯爵，不是青陆，她干脆地往后站了站——其实不用她往后挪，莉迪亚已经把她挡在后面了。
莉迪亚的纯情白裙子被梅拉尼拽歪了领子，露出大片肌肤，柔顺有光泽的金发乱乱的毛绒绒的，像被欺负了的小可怜，站在第一排位置，立刻引起了女伯爵的注意。
女伯爵搂着漂亮妹妹的胳膊收回来，冲着莉迪亚招招手，笑得美艳动人：“小宠物，过来。”
莉迪亚乖乖过去，像个听话的洋娃娃。
女伯爵道：“谁欺负你了？”
梅拉尼提起心神。
莉迪亚声音软得像变了个人，甜津津的：“没有谁。”
梅拉尼松了口气，神情有些迷茫。
那边女伯爵亲手替莉迪亚梳理头发，笑吟吟的，很快，莉迪亚就取代之前那位少女，站到了伯爵的右手侧，上位速度让人震惊。
宋翩跹轻轻道：“你有没有想过，莉迪亚那么重视伯爵的到来，为什么会跟你打起来？”
“？”梅拉尼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她是故意的？让我欺负她她好卖惨？我就说她的领口怎么一扯就开，这个心机婊！上位婊！”
宋翩跹轻轻一笑。
加西亚伯爵得了个新宠物，心情愉悦不少，但她还没忘记重中之重的大事——为古德温泽大人挑选血食。
印着古德温泽家徽的蔷薇信从古堡中送出，代表公爵大人会赴约加西亚的舞会，其他贵族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纷纷要挟加西亚必须给他们准备请柬。
如果舞会上古德温泽大人再用了她准备的血食，对她来说便是无上荣耀，能吹一辈子那种。
加西亚摸着自己漂亮的指甲，抬眼一看就看到小宠物原先的站位后有一个格外美丽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同于自己惯爱的少女，她身材高挺，穿着白净的衬衫和马裤长靴，眼睛深邃迷人，像蔚蓝海域，她看起来不爱出风头，但只要被看到，就没人能把目光移开。
“她是什么等级？”加西亚指着面前的美人问。
管事瞧了眼，语气不乏遗憾：“她叫凡妮莎，是c等。”
贵族是不会食用c等的，更别说是尊贵无比的公爵大人，这次的c等都是为了服侍贵族而来的亲近管事准备的。
“可惜了。”加西亚叹道。
最后，加西亚指定梅拉尼作为舞会上献给公爵的血食。
她身边还有比梅拉尼更美的a级，但加西亚暗自猜测公爵偏爱洁净的食物，因此才从新人中选。
“至于那个凡妮莎……”她让人见之难忘，身边围着一堆女孩的加西亚都毫不费力地记住了她的名字，“给她准备一下，也去舞会上服侍。”
万一就有味觉失灵的贵族看上了那副皮囊了呢。
加西亚带着莉迪亚离开后，管事把这些确定要去舞会上做血食的人类聚集在一起训话，严厉道：
“三天后的晚上是舞会，在这几天你们老老实实待在楼里，别被其他血族吸了血，保持洁净是你们食物的责任——这几天如果被强迫被吸血，摇一下床头的铃会有人去救你们，听到没有？”
不是管事想得多，而是血族不老不死，活得太久就很喜欢找刺激，“闯入加西亚伯爵古堡中欺负她情人”位列血族最爱活动第四，前三是“给公爵大人门口信箱塞匿名情书”、“模仿公爵大人饮食挑战”、“睡个一百年起步的懒觉”。
梅拉尼举手提问，目光诚恳：“被蚊子吸血算吗？要摇铃吗？”
“……”
宋翩跹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需要摇铃的情况。
厚重的暗绿色天鹅绒窗幔将月光挡在窗外，宋翩跹沉沉睡着，身体陷在软绵的床垫中，胸口窒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促使她醒来——
可她却睁不开眼睛，仿佛灵魂被关闭在□□中，只能半梦半醒地感受着这一切。
隔着被褥，她被人压制，有一只冰凉的手拨开她的长发，碰到了她的侧颈，她打了个激灵。
那只手却没移开，顺着肌肤滑下，再微微用力按下，宋翩跹吸气，如果她没记错，那是大动脉的位置。
她没有轻举妄动，对方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宋翩跹轻轻屏息，睫毛颤得厉害。
——下一瞬，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颈侧，带着馥郁的蔷薇气息。
宋翩跹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如果这人是血族的话。
她胸前的肌肤感受到了毛发的扎刺感，是长发，对方是女血族。
脖颈处传来柔软滑腻的触感，凉的，缓慢的，让她想起蛇。
这位女血族在舔舐自己的食物。
被她控制的、无法逃身的食物。
宋翩跹作为食物温顺无比，甚至抬高了下颌为她腾出位置，将人类纤长脆弱的颈暴露在血族面前。
舔吻的力道越来越重，血族冰冷的呼吸开始紊乱，鼻子拱在宋翩跹身上，有一瞬间宋翩跹觉得她像只黏人的小狗，赖在主人身上不肯下去，恳求主人的抚摸。
宋翩跹尝试抬手，血族动作一顿。
宋翩跹察觉到了，动作愈发缓慢，她猜测血族在盯着自己的动作，因而万分规矩，最后摸索着落到血族的后脑上，轻轻揉了揉。
“我没有其他意思。”柔软的床褥间，弱小的人类温声道。
宋翩跹说完后，血族继续了先前的动作，甚至更激烈。
入手是长发，宋翩跹确认，她猜测这可能是青陆，但万一不是呢。
脖颈间的血族突然停下，宋翩跹有一丝预感，果然，血族微微侧头，用尖锐的牙齿抵住她薄薄的肌肤。
——就是这个时候！
宋翩跹果断抬臂，摸向摇铃绳的方位，她睡前特意将摇铃绳接了段，就垂在枕边，以防万一。
之前的一切顺从和动作，都是为了这刻，她不能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被进食。
宋翩跹一反常态，动作迅疾，摇铃绳就在枕畔，这样短的距离，即使是血族也反应不过来，更何况是准备进食、心态放松的——
宋翩跹的指尖触到了毛绒绒的绳线。
来不及握住，下一瞬，她的手腕被冰冷的手环住，扣在头侧。
年底，也是在宋翩跹和青陆订婚三个月后, 宋翩跹将公司事务处理完毕、举办了公司年会, 终于清闲下来, 迎来新年。
和家人过完除夕初一后，宋翩跹和青陆一起外出旅行——去宋翩跹预定好的幻网副本。
随着幻网的兴起, 在世界范围掀起了去无境幻网旅行的热潮，同期还有几个类似游戏上线，但无境凭借先机、话题以及背后的资本，稳稳占据着大部分市场。
无境幻网采取预约制度, 热门州甚至有了一舱难求的名号, 但越是难得到，消费者越是趋之若鹜, 竟把无境的名头又往上抬了不少。
星网上一堆预备役旅行家拿着爱的号码牌苦苦等待, 宋翩跹和青陆作为背后的股东，被凌意亲自接待进机舱室。
两台银白机舱并肩而立，凌意摒弃专业用词, 向宋翩跹做最后的确认：
“……简单来说，就是采用的我们这边的单固定副本，保留你的记忆, 屏蔽青陆本体意识记忆。”
“感情基础不剥离的话, 按照你们的感情, 估计一见面就会陷入热恋了。”
面对凌意的调侃, 宋翩跹颔首微笑。
凌意道：“真的不带09？她很想跟你们玩。”
宋翩跹缓和神色：“这次就我们, 下次再带09一起。”
凌意了然, 转而发送指令，告诉09她的主人和妻子度蜜月去了，不带爱掉花瓣的电灯泡。
青陆先一步进了机舱，宋翩跹随之躺进去，意识沉淀入一片黑暗。
单固定副本是无境最受欢迎的项目，客户可以从库中上千个固定剧本中抽取喜欢的场景，各方面随机度都可自由设定，非常方便，就是对选择困难症不太友好。
上次副本全是青陆一手决定，这次青陆乖巧无比，把选择权尽数给了宋翩跹，毫无异议。
因此宋翩跹选择了吸血鬼副本——
青陆是吸血鬼，她是人类。
宋翩跹缓缓睁开眼，快速打量环境。
她在一个封闭的厢体内，光线昏暗，身下晃动不休，身边都是挤挤挨挨的人，推断应该是在车厢里。
透过车厢的缝隙，她朝外看去。
天际布满浓浓的乌云，压抑而灰暗，乌云笼罩之下的世界充斥着浓浓的白雾，远方建筑的轮廓隐隐显现，巍峨庞大，像浓雾中择人而噬的怪物。
而车正载着宋翩跹往那片建筑群而去。
宋翩跹屈膝坐在车厢内，身上披着红格毛毯，怀中抱着一个红棕色手提皮箱，身畔放着把黑色长雨伞，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身旁有个女孩子靠过来，身体瑟瑟发抖：
“凡妮莎，我好冷呀……”
宋翩跹礼貌避了下，在女孩头上看到姓名标识，莉莲。
她把身上的毛毯给了莉莲，见莉莲立刻用毛毯裹住自己全身，宋翩跹闭上眼接收副本资料。
吸血鬼主题下，具体副本内容千变万化。而宋翩跹抽到的这个副本中，人类和血族的关系并不平等，血族在百年前征服了人类，将人类圈养在一片地域，取名血族区。
血族相对于乌泱泱的、繁殖极快的人类来说，种族人数堪称稀少，又一身贵族做派，据不可靠消息传言，三百年前吸血鬼唯一的女公爵自沉眠中醒来，女公爵不怎么爱进食，下面的血族有样学样，刮起了一阵“少吃优吃”的风潮。
甚至有血族发表论文，论文标题是“要吃饱，更要吃好——关于‘好的血液是力量飞速猛涨的基石’的研究探索”，论文围绕女公爵古德温泽大人的实力狂吹一通彩虹屁，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得出了结论，古德温泽大人进步这么快一定是因为重视食物质量！
血族的风潮切实影响了储备粮人类的命运。自那以后，每一年血族会在血族区居民中随机抽取平民前去抽取血样，血族会在里面选择可口的美食。
测试标准是血族定下的，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分成了a-d四个等级，宋翩跹目前的身份是凡妮莎，血液c等。
凡妮莎是位平民，毕业后担当了莉莲的家庭教师，她和莉莲双双不幸入选，莉莲比她好些，是b等血液，但她不肯去b等的车上，跟着凡妮莎来了c等拥挤的车厢。
她们没有自己的姓氏，食物不配有姓。
宋翩跹刚了解差不多，车停下了。
车上的人都动了动，趴着缝隙往外看去，宋翩跹和莉莲也不例外。
外头路边种满荆棘和白色的野蔷薇。
莉莲缩了缩肩膀，小声道：“这是到了血族外城了吧，我听其他人说过，蔷薇丛只有血族才能养……”
嗯，荆棘蔷薇是血族的图腾，宋翩跹记得资料，她眯眼看向遥远高耸的厚重城墙，血族族内阶级壁垒分明，平民只能住外城，贵族和他们的仆人生活在内城。
不断有人类从车下面路过，排成队，像一群蚂蚁走过宋翩跹所在的车厢。
此时天还没黑透，吸血鬼不能外出，为吸血鬼办事的人类管事趾高气昂地看管着这列蚂蚁排成队，不断输送到一栋灰白高楼中。
“这……这些是d等的，他们连内城都不能进。”
“听说内城的大人心情好时会将食物圈养起来，而外城的吸血鬼更喜欢将我们彻底吸干。”莉莲白着脸，“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你知道的凡妮莎，如果我们没有被内城的大人们选中，就会被送到外城。”
莉莲忧心忡忡：“我是b等还好，听说c等很难被留下，凡妮莎你怎么办？”
d等的人最多，a等最少，下面的蚂蚁还在源源不断地走着，宋翩跹倒挺冷静的：
“不用担心我。”毕竟她家小崽子就是血族，按照剧本套路，八成还是位高权重的贵族，她不是很担心自己的遭遇——谅凌意也不敢让自己的蜜月行变成血腥杀戮现场。
宋翩跹越冷静，莉莲越替她着急。
莉莲瞅了眼凡妮莎，凡妮莎的亚麻色长发挽起，五官深邃，有一双大海般蔚蓝的眼，像从希腊神话中走出的神女，典雅而美丽。
莉莲安心了些：“没关系，听说血族大人们很喜欢漂亮的人类，你靠这张脸肯定能走以色侍人的路子。”
这是年轻人夸人的独特方式吗？
光从缝隙中照进车厢，照在凡妮莎的鼻唇间，在昏暗的车厢内，凡妮莎看起来就像是误入凡尘的精灵。
旁边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莉莲更放心了，她要是血族肯定留下凡妮莎，凡妮莎就像糖霜饼干，虽然不够好吃，但太过好看！
和莉莲拥有同样想法的显然不在少数。
傍晚时分，车终于开进内城一处地方停下，从c等开始下车。
她们的车是c等最后一列，好不容易轮到了她们，宋翩跹跳下车，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转身扶着矮个子的莉莲下车。
莉莲刚落地，宋翩跹就听人冲自己喊：“那边那个，来我这。”
宋翩跹看向负责登记的管事。
管事道：“那是加西亚伯爵的理事人，伯爵看上了你是你的荣幸，还不快去。”
加西亚伯爵？人群一阵骚动。
这位血族伯爵在人类中名声极大，只因为她尤其钟爱漂亮的女孩，且拥有美艳的脸蛋、身材，还有良好的床品，比如不会让人类死在她床上，甚至在玩腻了后会把人类送回血族区——也因此让她艳名远扬。
莉莲惊喜道：“你看！我就说！凡妮莎你一定可以的！”
莉莲的语气一点都听不出来是在鼓励宋翩跹以色侍人。
旁边的同车厢车友们投来艳羡的目光，甚至有人嗷嗷地哭：“要是知道自己会被带过来，我一定好好整容。”
其他人安慰她：“你再整也整不到人家那程度啊，别花冤枉钱，回头让家人拿你积蓄给你买块风水好的墓地，下辈子做血族。”
“……”场面一片混乱，吵吵嚷嚷宛如菜市场，宋翩跹告别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莉莲，提起小皮箱，拿着雨伞，走到那位伯爵理事人身后站立。
b等和a等的人类也下来了，他们的待遇明显好于cd，人数也更少，b等只有30来个，a等则只有7位。
理事人又点了17个c、8个b、2个a过来，宋翩跹身边突然多了好些人。
登记管事为难道：“无意冒犯伯爵大人，但加西亚大人点的是不是太多了，其他大人还——”
“加西亚大人本周要召开舞会，邀请了公爵大人。”理事人慢悠悠道，语气很是高傲。
管事的神情登时转为狂热：“是……是那位吗？”
理事人哼了一声作答。
在血族中，只有实力最强、同时地位最高的初代血族古德温泽大人会被直称“公爵”，这份古老煊赫的荣耀属于古德温泽家族，如今聚集在这位年轻的女公爵身上。
“您随意挑选，要不把这些a等都带去给公爵过过目——”
“我就要这些。”理事人指了指身后的队伍。
管事打眼一看，得，好看的全被挑走了。
仿佛血族选秀似的，理事人这个大内嬷嬷带着挑出来的一众“秀女”坐上漂亮的仿古马车。他单坐一辆，后面还有三辆马车。
宋翩跹随意挑了个人少的上去，走近一瞧，发现两个a都在这辆马车上。
怪不得人少呢，人类被血族划分出三六九等，跟“高等人”一起多不自在，特别其中一位看起来非常高冷，不爱搭理人，更没人自找没趣了。
宋翩跹顿了顿，上车坐好。
那个活泼点的a是位黑皮美人，主动朝宋翩跹伸出友谊的小手：“梅拉尼。”
宋翩跹道：“凡妮莎。”
梅拉尼是这个车厢里兴致最高的，仿佛她们是在郊游路上，跟大家聊得兴起。但没一会儿，那位一直没开口的金发碧眼美人a冷冷道：
“能不能安静些，大人不喜欢你这么聒噪的。”
梅拉尼撇撇嘴：“我们都快死了还不能说说话？莉迪亚，你以为谁都像你是冲着被加西亚大人喜欢去的？能如愿被大人选中你一定很开心吧，真是个异类啊。”
莉迪亚脸色难看，头一撇，没再理梅拉尼。
这一番呛声成功让马车内陷入沉寂，没人再说话。
天边夜色浓稠，月光微弱，马车摇摇晃晃，带着宋翩跹往伯爵的古堡而去。
月光同样笼罩着内城中心的古堡。
其他大小城堡围绕它建立，如众星捧月，又像臣民俯首，处处矮它一头。泛着青苔的城墙上爬满黑荆棘与爬藤蔷薇，花园中大马士革玫瑰怒放野长。
浅薄月光下，蔷薇花盛开在二楼的一处窗台前，将最娇艳欲滴的蔷薇花送上，渴求一份恩宠。
这个房间的女主人已许久没有临幸过这个窗台，几百年来，她大多时间都在沉睡。
权力和血液无法引起她的侧目，她没有给予过谁初拥的荣耀，也未曾管束过哪位不懂事的新兴血族，她沉眠在这布满阴影的古堡中，却无人敢疏漏关于她的些微讯息。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血族，被狂热追捧。她短暂的苏醒时间是整个族群的盛大狂欢。
一周前，女主人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那日，蔷薇花瑰丽如血，盛满了她的白色窗台。
与她一齐陷入沉睡的古堡苏醒，血族仆人和人类管事脚步轻快，喜气洋洋。
窗台内，加西亚伯爵递来拜帖，恳求她参与为她举办的舞会。
窗台外，蔷薇摇曳，姿态妖冶。
肤色冷白的手自窗台探出，女主人纤长的手指穿过蔷薇丛，从争先恐后的花中折了只盛开的蔷薇，微长的茎上还附着两片浓绿的叶。
她走到书桌前，将蔷薇放到烫金信纸上，再用火漆在蔷薇茎叶上烙下古德温泽的家徽。
流金般的火漆封蜡逐渐凝固，将蔷薇固定在信纸上，遵循古德温泽家族的旧习，凝成回应。
仆从九十度躬身，双手虔诚地举起蔷薇花纹的金托盘，神情恭敬而狂热。
女公爵将蔷薇信抛到仆从举起的金托盘上。
宋翩跹在加西亚伯爵的宅邸中住了一周，不得随意走动。
期间，第三天时加西亚伯爵将她们这群选秀新人召去看了一遍，宋翩跹这才被允许出门。出了她们那栋楼，宋翩跹还以为自己来了什么酒池肉林，到处都是女孩子，莺莺燕燕的。
听说血族举办舞会需要很多人类做“血食”，之前宋翩跹还试图根据同伴数量估算舞会规模，但现在一看，有这么多人类在，这位伯爵把贵族都请个遍都绰绰有余。
梅拉尼啧啧称叹，看了一圈跟宋翩跹道：“你放心，你还是最美的，她们比不过你。”
莉迪亚脸色越来越冷，听了梅拉尼的话，更是回头狠狠瞪了眼宋翩跹。
宋翩跹蹙眉回望金发美人。
莉迪亚语气阴阴：“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等下往后站，听到没有？”
宋翩跹真的不太懂这个世界的女孩子夸人的方式。
莉迪亚又哼一声：“你不过是c等，伯爵大人注重口感不会喜欢你的，死心吧。”
宋翩跹不是很想搭理她。
梅拉尼撸起袖子就上了：“你的嫉妒心使你丑陋，你的血会酸掉变成过期酸奶……”
两个a等生哔哔赖赖，互相人身攻击，在伯爵的花园中扯起头发。
仆从和其他秀女看宋翩跹的眼神像在看红颜祸水。
女伯爵搂着个漂亮少女的腰姗姗来迟，宋翩跹打量了眼伯爵，不是青陆，她干脆地往后站了站——其实不用她往后挪，莉迪亚已经把她挡在后面了。
莉迪亚的纯情白裙子被梅拉尼拽歪了领子，露出大片肌肤，柔顺有光泽的金发乱乱的毛绒绒的，像被欺负了的小可怜，站在第一排位置，立刻引起了女伯爵的注意。
女伯爵搂着漂亮妹妹的胳膊收回来，冲着莉迪亚招招手，笑得美艳动人：“小宠物，过来。”
莉迪亚乖乖过去，像个听话的洋娃娃。
女伯爵道：“谁欺负你了？”
梅拉尼提起心神。
莉迪亚声音软得像变了个人，甜津津的：“没有谁。”
梅拉尼松了口气，神情有些迷茫。
那边女伯爵亲手替莉迪亚梳理头发，笑吟吟的，很快，莉迪亚就取代之前那位少女，站到了伯爵的右手侧，上位速度让人震惊。
宋翩跹轻轻道：“你有没有想过，莉迪亚那么重视伯爵的到来，为什么会跟你打起来？”
“？”梅拉尼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她是故意的？让我欺负她她好卖惨？我就说她的领口怎么一扯就开，这个心机婊！上位婊！”
宋翩跹轻轻一笑。
加西亚伯爵得了个新宠物，心情愉悦不少，但她还没忘记重中之重的大事——为古德温泽大人挑选血食。
印着古德温泽家徽的蔷薇信从古堡中送出，代表公爵大人会赴约加西亚的舞会，其他贵族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纷纷要挟加西亚必须给他们准备请柬。
如果舞会上古德温泽大人再用了她准备的血食，对她来说便是无上荣耀，能吹一辈子那种。
加西亚摸着自己漂亮的指甲，抬眼一看就看到小宠物原先的站位后有一个格外美丽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同于自己惯爱的少女，她身材高挺，穿着白净的衬衫和马裤长靴，眼睛深邃迷人，像蔚蓝海域，她看起来不爱出风头，但只要被看到，就没人能把目光移开。
“她是什么等级？”加西亚指着面前的美人问。
管事瞧了眼，语气不乏遗憾：“她叫凡妮莎，是c等。”
贵族是不会食用c等的，更别说是尊贵无比的公爵大人，这次的c等都是为了服侍贵族而来的亲近管事准备的。
“可惜了。”加西亚叹道。
最后，加西亚指定梅拉尼作为舞会上献给公爵的血食。
她身边还有比梅拉尼更美的a级，但加西亚暗自猜测公爵偏爱洁净的食物，因此才从新人中选。
“至于那个凡妮莎……”她让人见之难忘，身边围着一堆女孩的加西亚都毫不费力地记住了她的名字，“给她准备一下，也去舞会上服侍。”
万一就有味觉失灵的贵族看上了那副皮囊了呢。
加西亚带着莉迪亚离开后，管事把这些确定要去舞会上做血食的人类聚集在一起训话，严厉道：
“三天后的晚上是舞会，在这几天你们老老实实待在楼里，别被其他血族吸了血，保持洁净是你们食物的责任——这几天如果被强迫被吸血，摇一下床头的铃会有人去救你们，听到没有？”
不是管事想得多，而是血族不老不死，活得太久就很喜欢找刺激，“闯入加西亚伯爵古堡中欺负她情人”位列血族最爱活动第四，前三是“给公爵大人门口信箱塞匿名情书”、“模仿公爵大人饮食挑战”、“睡个一百年起步的懒觉”。
梅拉尼举手提问，目光诚恳：“被蚊子吸血算吗？要摇铃吗？”
“……”
宋翩跹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需要摇铃的情况。
厚重的暗绿色天鹅绒窗幔将月光挡在窗外，宋翩跹沉沉睡着，身体陷在软绵的床垫中，胸口窒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促使她醒来——
可她却睁不开眼睛，仿佛灵魂被关闭在□□中，只能半梦半醒地感受着这一切。
隔着被褥，她被人压制，有一只冰凉的手拨开她的长发，碰到了她的侧颈，她打了个激灵。
那只手却没移开，顺着肌肤滑下，再微微用力按下，宋翩跹吸气，如果她没记错，那是大动脉的位置。
她没有轻举妄动，对方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宋翩跹轻轻屏息，睫毛颤得厉害。
——下一瞬，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颈侧，带着馥郁的蔷薇气息。
宋翩跹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如果这人是血族的话。
她胸前的肌肤感受到了毛发的扎刺感，是长发，对方是女血族。
脖颈处传来柔软滑腻的触感，凉的，缓慢的，让她想起蛇。
这位女血族在舔舐自己的食物。
被她控制的、无法逃身的食物。
宋翩跹作为食物温顺无比，甚至抬高了下颌为她腾出位置，将人类纤长脆弱的颈暴露在血族面前。
舔吻的力道越来越重，血族冰冷的呼吸开始紊乱，鼻子拱在宋翩跹身上，有一瞬间宋翩跹觉得她像只黏人的小狗，赖在主人身上不肯下去，恳求主人的抚摸。
宋翩跹尝试抬手，血族动作一顿。
宋翩跹察觉到了，动作愈发缓慢，她猜测血族在盯着自己的动作，因而万分规矩，最后摸索着落到血族的后脑上，轻轻揉了揉。
“我没有其他意思。”柔软的床褥间，弱小的人类温声道。
宋翩跹说完后，血族继续了先前的动作，甚至更激烈。
入手是长发，宋翩跹确认，她猜测这可能是青陆，但万一不是呢。
脖颈间的血族突然停下，宋翩跹有一丝预感，果然，血族微微侧头，用尖锐的牙齿抵住她薄薄的肌肤。
——就是这个时候！
宋翩跹果断抬臂，摸向摇铃绳的方位，她睡前特意将摇铃绳接了段，就垂在枕边，以防万一。
之前的一切顺从和动作，都是为了这刻，她不能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被进食。
宋翩跹一反常态，动作迅疾，摇铃绳就在枕畔，这样短的距离，即使是血族也反应不过来，更何况是准备进食、心态放松的——
宋翩跹的指尖触到了毛绒绒的绳线。
来不及握住，下一瞬，她的手腕被冰冷的手环住，扣在头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