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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怀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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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怀熙没觉得表哥表姐一起私奔是什么大事儿,打发林易辰回去之后,亲自下厨做了午饭,刘全做的饭忽好忽坏,而且好的时候少,坏的时候多,他们家小门小户的,没那么多材料让刘大管家浪费。

    李思思在小哥哥回来之后就不要刘全了,虽然李怀熙极少搭理她,可是这些哥哥里面她还是最喜欢小哥哥,因为小哥哥干净又漂亮。

    李怀熙给自己妹妹蒸了鸡蛋糕,冬天没什么新鲜蔬菜,他和刘全吃醋熘土豆丝就米饭。

    刘全虽然做家务不行,可是脑子灵活,一边吃一边在旁边出主意,“公子,开春咱们在余川弄个买卖怎么样?”

    “什么买卖?”李怀熙漫不经心的问,他兜里有从小姐们手里赢回来的金子,虽然不多,可是也能换五六百两,再加上他之前自己攒下的,他兜里就有一千多两,所以这两天也开始盘算着弄个买卖,只是还没想好做什么。

    刘全了解李怀熙,自己主子总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样子,但真漫不经心的时候他是不会问的,所以刘全赶紧把自己想的说出来,“弄个客栈,余川守着交通要道,北上南下的都要在余川停留,而且今年秋天就是乡试,一入夏就会有很多人要住店,放着这笔买卖不做太亏了,又不用进货出货的,管起来也简单,你看怎么样?”

    李怀熙点点头,“你说的倒是个主意,开春你就别老在书院守着我了,我也用不着你,你自己下山找找地方,既然要做秋闱的这笔买卖,动作就要快,最好找那种不用怎么收拾就能用的,我们可以先开起来,忙过秋闱再好好收拾。你一个人恐怕人家不爱搭理你,到时我让林府的那个管家帮帮忙,他地头儿熟。”

    刘全想了想,“公子,那等地方找到了,盘下来用谁的名字?你二哥的?”刘全有点不愿意,他认为三兄弟早晚要分家的,关系再好也不能把钱存在别人名下。

    “用你的。”李怀熙依旧漫不经心的,随手把一粒花椒扔到了地上。

    “公子,嘿嘿,公子,嘿嘿,嘿嘿,你真是信得过我。”刘全美死了。

    “滚蛋,死了你都得给我陪葬的货我有什么信不着的,开春你就去忙这件事吧,机灵点。”

    “知道了,你放心吧。”刘全答应着,给自己主子夹了一大筷子的土豆丝。

    下午,家里人全回来了,一个个的面色凝重,不用问也知道人没找到。大姨也哭哭啼啼的来了,她挨了一嘴巴之后被赶了出来,大姨夫严世贵说一天找不到女儿就一天不许她回家,大姨在自己哥哥亲娘那里闹了一场之后无处可去,只能到妹妹这里暂时住一阵子。

    大姨这回不说心口疼了,她连心口疼的力气都没有了,李怀熙他娘怕自己姐急出病来,一直在旁边陪着开导,可是人没找到,怎么劝也是白搭,大姨还是哭哭啼啼的。

    李怀熙不知道整个经过,可这个时候进屋去八卦的下场恐怕会很惨,于是他和刘全就一直扒着李虎问,李龙最近走了正人君子路线,信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套,而八卦人家女儿私奔这件事正巧是‘有所不为’的行列里的。

    李虎不是君子,眉飞色舞的低声诉说着他知道的经过,虽然不敢添油加醋,可是形容词用得也很多,完全没有进院门时那种凝重的表情。

    严樱是在今天早上天没亮的时候走的,大姨早上起来叫女儿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当时大姨夫反应很快,直接去了离家最近的南城门去问,听守城的兵士说确实早上有一男一女刚一开城门就出城了,细问之下,形容相貌正是程安和严樱,兵士说他们乘了一辆马车往南去了。

    大姨夫回家给了老婆一巴掌,然后就带着严礼驾车去追了,大姨披头散发的跑到了大舅家去闹,早上程安的弟弟程平过来请小姑帮忙,一家人这才风风火火的去了姥姥家,他们到的时候三个舅舅也已经雇车去追了,程安初六就回店里了,家里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那咱姥姥呢?没事儿吧?”李怀熙比较担心姥姥会气着,不过觉得不太可能。

    “没事儿,姥姥让我们回来的,说都守在那儿也没用,咱娘怕你今天还不回来,四儿吃不上饭。”

    “我会做饭。”刘全不乐意了,他会做饭,只是时常做不好。

    “你闭嘴。”李虎和李怀熙还没八卦完,一起拍了胖胖的‘管家’。

    东屋的炕上,李怀熙他娘打了一盆水给姐姐擦脸,大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挨了打,这一天也是泪不干,眼睛都肿了。

    “这两个孩子可真是的,说跑了就跑了,没试过怎么就知道大人不能答应呢?!这不声不响的出去了,可真让人揪心,身上也没几个钱,程安过年把工钱都交给嫂子了,这出去两个人可怎么活?”李怀熙他娘一边唠叨,一边归置炕上走时来不及收拾的针头线脑,她初五过后一直忙着几个孩子的春装,还没挪出空儿去大舅家‘斡旋’,本想等儿子们都走了以后再去办这件事,没想到两个小辈竟然等不及了。

    大姨听了妹妹的话,一下把敷在额头上的毛巾扯了下来,“怎么活?!那你可不用担心,那个程安多会算计啊,可真是掌柜的材料啊!自己把钱交给他娘了?他倒是孝道!我闺女把自己的私房可全都拿上了,衣服首饰、银票现银,她连我刚给她买的绣线都拿上了!天啊!我的傻闺女,哪儿有她这么傻的啊!”

    李成奎带着几个孩子在厨房开始做晚饭,正房里的话断断续续的也能听见一点,他不好说别人家什么是非,只是小声嘱咐自己的三个小子,“将来不管看上了谁,一定得光明正大的,看上比咱们家穷的,爹不嫌弃,看上比咱们家富的,爹帮你们去求,可不能这么跑了,将来可抬不起头来。”

    李龙李虎还没想过这些,听了就当耳边风,李怀熙却笑着问,“爹,我要是看上了男的呢?”这可不是门第高低的问题,他得提前给他爹打打预防针,省得到时候气得抽过去。

    李成奎没当真,啪的拍了一下小儿子的头,“看上男的也不能偷偷摸摸的,大不了我先揍你一顿,再揍你看上的那个男的一顿!小兔崽子,哪儿那么多歪心思?!”

    原来只是揍一顿,李怀熙放心了,掀开锅盖看了看,指挥李龙把洗好的白菜下了锅,他们晚上的菜谱是五花肉炖冻豆腐烩白菜,李怀熙前世的菜谱。

    可过了一会儿,李成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小儿子什么都懂他是知道的,李成奎把小儿子的话琢磨了一下,心里一惊,一揪李怀熙的衣服,偷偷把他拉到了东厢房。他把门一关,小声的问儿子,“傻小子,书院里是不是有坏小子勾你,欺负你年纪小,他们干什么了?欺没欺负你?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爹,爹把他们腿打折了!”

    李怀熙一愣,明白他爹是误会了,赶紧笑着说,“爹,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就是那么一问,没人欺负我,您看我刚多大啊。”

    “什么燥不燥的,爹可告诉你,你可别上当,你要是看上了男人,那你可是傻了,你这个小模样准得让人家欺负了,连渣都不能剩!你们书院里连做饭的大师傅都是男的,那些坏小子是憋得难受,寻开心呢,儿子,你可不能上当,说得天花乱坠你也别信!要是再有人这样逗你,你就揍他,往死里揍他!”

    李怀熙笑了,倒了杯水给他爹顺毛,他炸毛的爹最可爱了,不过将来林易辰有得受了,总归不会是像他爹说的打一顿那么简单。

    晚上大姨睡在李怀熙的东厢房,他被安排在了正房东屋炕头和爹娘睡在一起。胖乎乎的李思思骑在哥哥身上要骑大马,李怀熙掀了两次她爬上来两次,死沉死沉的压得李怀熙喘不上气儿,最后李怀熙偷偷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

    李四被掐哭了,嚎啕着去告状,李成奎既舍不得儿子的小身板又舍不得女儿的大嗓门,于是穿着里衣扛着女儿在地上走了两圈,二十四孝的爹还学了两声马叫。

    骑了马的李四也没让李怀熙这一晚的觉睡踏实,她睡觉不像李怀熙那么老实团成一团,而是经常横刀立马的,半夜几次把脚丫子伸到了李怀熙嘴边,有一次还爬过来把口水糊了他一脸。

    早上的时候,李怀熙想在被窝里多赖会儿,再补一觉,可刚迷糊着,他二舅跑回来报信,严世贵没追上女儿,回来一气之下敲了鸣冤鼓。

    大姨一早上又哭开了,一头是自己男人,一头是自己娘家,可怜的女人一下子没了主意。

    李怀熙被他娘从被窝里掏出来穿衣服,“你大姨夫这是疯魔了,家事弄到大堂上干啥,还好这还没升堂,你去跟他说,让他不要管,男未婚女未嫁又你情我愿的,哪就变成了拐带良家少女了?!”

    “我去跟谁说?”李怀熙迷迷糊糊的。

    “跟那个死不要脸的县太爷说呗,还能跟谁说?!”他娘在他脸上糊了两下热毛巾,趁着热气未散又擦了点香脂,“他爹,在车上铺两条被子,这孩子还困着呢,一会儿在车上非得睡着了不可,遭瘟的严世贵,告什么官啊!”

    李成奎答应一声去套车,他在车上铺了两条棉被,还在棉被底下垫了稻草,李怀熙上车裹着貂绒斗篷盖着棉被接着睡,他爹和他二舅一路聊着天,一致认为严世贵是气糊涂了。

    在县衙门口,他爹和他二舅对他嘱咐一番之后就回去了,清早的冷风一吹,李怀熙彻底清醒了,自己裹紧斗篷跑到了后衙,一路上没人拦他,衙役们端着饭碗逗他,“今儿没带你的猫来?”李怀熙摇头,肥猫没来,他出门的时候肥猫还在被子底下呼呼大睡,没义气的猫!

    林易辰也正在吃早饭,见到他乐得赶紧迎了出来,“大早上的你怎么就出来了?冷不冷?”

    “冷,这都过完十五了,还这么冷,把我手炉拿过来,再让人给我拿副碗筷,我还没吃饭呢。”他出来的时候他们家饭还没熟,李怀熙醒了就觉得饿了。

    “先喝点热水,我让人再把粥给你热热,宝贝儿,你怎么来了?”虽然很高兴,林易辰还是觉得很奇怪,他昨天刚把小狐狸依依不舍的送回去。

    “今儿早上没人敲鼓吗?叫严世贵的,那是我大姨夫,告的是我大舅和我大表哥,我娘不放心就让我到你这儿走后门来了。”李怀熙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炉,抱着坐到了椅子上。

    林易辰一头雾水,这听起来全是亲戚,怎么就闹到他这儿来了,不过看小狐狸的样子,倒不像是真来走后门来了,于是县太爷问这个走后门的,“早上的事儿还没呈上来呢,应该在王主簿那里,你大姨夫告的是什么?”

    “我表哥和表姐私奔了,我表姐你见过的,十五那晚那个不出声的。”李怀熙把手炉搁在腿上,丫鬟过来给他洗了手,不一会儿热粥也端上来了。

    林易辰一摆手,让服侍的下人都退下去了,“私奔?那你大姨夫告什么啊?这又不犯王法,顶多丢点儿人,他气糊涂了吧?”

    李怀熙点点头,拿起筷子去够小笼包,夹起一个两口下了肚,吃完了才点头说,“应该是,所以我这就是出来白挨冻,我娘瞎担心而已。”

    “瞎担心好啊,不担心还不能主动把你送过来呢,也没冻着你,你这小脸红扑扑的,刚才在车上睡着了?”林易辰用手摸了摸李怀熙的小脸。

    “嗯,我大姨在我们家呢,我昨晚上挨着我妹妹睡的,小丫头片子睡觉跟打场似的,踹了我一晚上。”李怀熙愤愤的,他决定大姨走之前他不回去了。

    有个人在这时候很和他心意相通,林易辰走过去把李怀熙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拿着勺贱兮兮的一口一口的亲自喂粥,“那你这几天别回去了,我不踹你……”

    严世贵的状纸没到林易辰这里就被驳回了,严世贵也没再往上递,估计是过了那股冲动的劲儿自己就后悔了。

    李怀熙在林易辰这里一直住到了正月二十五,大姨夫在这天一早又把自己老婆接了回去,李成奎受老婆的命令来接小儿子回家。

    “爹,我大姨夫怎么又把大姨接回去了?表姐有消息了?”

    “哪有消息啊,大海捞针似的,你大姨夫前几天那就是说的气话,他还真能不要你大姨啊,女儿私奔了也不是你大姨和人私奔了。家里没有主事的主母怎么行?就这么几天他们家已经闹开了。

    那天我和你二舅送完了你,到他们家想去说和说和,那家里那叫一个乱啊,他那两个小妾,什么也不懂,当新鲜事儿似的瞎嚷嚷,当天街坊四邻的就都知道了,你大姨夫回来那个气啊,我们到的时候正把两个不省事儿的吊起来打呢,这不比不知道,原来打你大姨那还叫打?扇两个嘴巴而已,严世贵打小妾才叫打呢,哎呦,那么粗的棍子,都打折了。”他爹一边赶车一边比划了一下棍子的粗细,李怀熙觉得他爹过于夸张了。

    到了家,他娘让他在屋里脱了外面的大衣裳,拿根软尺在他身上量来量去,李怀熙有些冷,而且觉得没必要,“娘,我有衣裳,您这几天忙活大哥二哥和刘全的就行了,您看您,眼睛都熬得有黑眼圈了。”

    他娘抻着他的胳膊,不让他抱肩膀,“别动,一会儿就量完了,我不做你外边的衣裳,就做两件夏天穿的小衣裳,贴身的不能绣那么多的花,有衬隔着也不舒服,娘也给你做好料子的,不比他的差。”

    李怀熙笑了,“您跟他比什么啊,他就是给我穿龙袍我也是您儿子啊,您别忙了,书院发的就是不绣花的,细布的,也挺舒服的,您上次去正赶上我没穿而已,您别忙了,再说了,今年夏天您不去看我啊,您舍得一年到头就见我这么一次?我一个人多可怜啊。”

    他娘撂下尺子,推开李怀熙,“不做就不做,你当我爱给你做呢!你还装可怜,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十五才到的家,正月十三就跑了,好不容易十八回来了,十九又跑了,你看看今天是二十几了?还有几天你就走了?我夏天才不去巴巴的看你了呢,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他娘说着说着伤了心,开始坐在炕上抹眼泪。

    李怀熙吓坏了,赶紧哄,“娘,您这几天跟我大姨呆久了吧?怎么也跟她似的了,这可不像您,别哭了,让我爹看见该揍我了。”

    “他才舍不得揍你呢,你不在家,他老拿你的东西看,你看你那些兔子,你爹都给你好好养着呢,生了一窝又一窝的,你个小没良心的。”

    “好了,我没良心,我最没良心,娘,您别上纲上线的了,快把我说得十恶不赦了,我不就是在林易辰那儿多住了两天嘛,我跟您保证,下次不这样了行不行?”

    “下次?下次再这样……”

    “我打断你的狗腿!”他娘说到一半李怀熙就接上了,气得他娘打了他一下,抹着眼泪唠叨,“走之前得跟你爹交代好了,那些兔子赶紧卖了,一冬天吃了我多少萝卜啊,还有……”

    他娘唠叨起来没完,眼泪后来倒是没了,李怀熙偷偷往李四嘴里塞糖,兄妹俩挤眉弄眼的,李四把自己的小荷包递给李怀熙,意思是把糖都给她装进去。这是个贪吃又贪财的小姑娘,除了长得像他们爹,其余还好,李怀熙刚刚想到了一个能把妹妹嫁出去的‘好办法’,那就是效仿他大姨家,物色两个漂亮的小丫头给妹妹当陪嫁,买一赠二,估计到时候可能会畅销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