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饮食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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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俏佳人泪洒州雨城，风流俊公子情断机场路》。
叶止止先是被这个标题吸引，心中已猜着三分这新闻里的主角是谁，因为类似关于他的花边新闻她已看了不下三个。
她快速地瞅完整个版面，一方面，她不得不佩服季沫的韵事还真不少；另一方面，她感叹这执笔者不如做个当下的漱六山房专写《九笔龟》一类的小说。
她忍不住把这个版面看了第二次。执笔者不急不躁地写季沫如何把丽莎迎到州雨市，季沫为了丽莎如何招摇过市，甚至开车撞人导致大打出手，两人又是如何共度无数个春宵，仿佛另一个版本的唐明皇与杨玉环，执笔都写到动情处，还直接引用了白居易的《长恨歌》：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末了，执笔都话锋一转，因两人门第差距悬殊，迫于男方家庭的巨大压力，季沫只能含泪把丽莎送走，从而上演了一出机场离别大戏。
叶止止的内心一笑，风流是男人的本性，可就算如此，季沫也不至于在那样一棵树上缠住自己的半个脖子。除非，他真得不再是以前那个她所认识的季沫了。
因为这个新闻的缘故，叶止止托说自己身体略有不适，就此一直待在卧室，连下午饭和夜宵也没有吃。
郑佩儿进去看了她一次，发现她身体并无大碍，心里便猜着她一定是因为季沫的事而没有胃口，便就不再打扰她。
有的劫，别人渡不了，只能靠自己。
夜里，叶止止梦见季沫的一只耳朵半掉落着，他孤零零地走在一条无的街上，步伐有些踉跄。她叫他，他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当年她和他一起离开州雨市去坐火车去燕平上大学时的青涩的笑。她再叫一声他，他却向她挥了挥手，没有说话，转过头去，落寞地继续往前走去——
她猛然坐起来，扭开床头灯，灯光捕打着夜色，把墙壁映得发白，格外醒目。
而在这样的夜色里，人，清冷的如一叶浮萍。
天一亮，她就叫来郑佩儿。
“你现在出门去买点礼品，我想去探望一个老朋友。”叶止止停顿了一下，“另外，还得准备一份给长辈的礼物。”
郑佩儿才开始以为叶止止是去看季沫，可当对方说完话之后，她又觉得好像不是去探望季沫。
“对了。”当郑佩儿转身快要离开屋子的时候，叶止止提醒道：“一定要买高档，对方是讲究人。”
当郑佩儿采购回礼物，叶止止看了觉得十分满意。
“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我好提前给司机打一声招呼。”郑佩儿说。
“先不急。你去忙你的吧。”天亮的时候，叶止止恨不得立刻跑到季氏大宅去；可现在，她又变得十分纠结起来，她以什么名义去，季沫的老朋友？可季沫似乎并不记得他的岁月里有过她；那难道以施暴者的名义去，对他家里人说，是她打伤的他！
她又想起报纸上写得他的桃边新闻，哎，还是不去了吧？免得她也成了他情感风流史上的边角料！
织女意难平，牛郎又何曾不是心难静！
季沫此时正在季氏大宅的自己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思杂乱无章。
昨天，武跃马和阿强陪他去医院处理了一下耳朵，也就是消了一下毒，缝了几针，然后贴上药纱布。
在回去的路上，季末一再叮嘱武跃马与阿强，不管是见到他家人，还是其他什么人问起来，就说是他不小心给掉到水沟里划破了耳朵。
家人算是被他糊弄过去了。
其实，耳朵上的这点伤也算不了大事，昨夜有那么一阵，他感觉耳朵略微有一点灼热，但又就那么一会儿。昨夜，真正让他难眠的，除了老毛病头疼犯了，就是如何消除自己在叶止止心里留下的这些许坏影响。
早晨起来，他想去袁府一趟，可是想了半天，发现没有一个好的理由。
“还是写封信吧？”他找出一枝钢笔，然后坐在书桌前，把信笺纸铺开。
“亲爱的叶止止小姐。”写完这几个字，他觉得这称呼太唐突，容易引起叶止止的反感。
“尊敬的叶止止小姐。”他在新的信笺上重新写起来，发现这个称呼还行。他的信写得很慢，得一边写，一边认真仔细地斟酌词句，生怕哪个词过于突兀引起了对方的不高兴。
信写到一半，他又重头读了一遍，发现写得过于婆婆妈妈，顺手把信揉碎扔进了纸篓。他站起来，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这样失败；就算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人觉得如此沮丧。
中午吃过饭之后，他又写了三次，结果，又揉碎了三次。
失败，大写的失败，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像今天这样的失败；就算当年，他带着一个营的人和鬼子正面交锋，到最后，连他昏死在战场上，他也不曾感觉像现在这样无力！
“阿强。”
阿强走进来，看着季沫。
“给我拿盒烟来。”
阿强犹豫了一下，“你不是戒了吗？难道头疼又犯了？”
“算了，你还是出去。”季沫又翻悔道：“你身上有没有，给我来一支。”
“我这是低廉货。”阿强取出一支烟递过去。
“好了，你出去吧。”季沫望着阿强的背影，点上烟抽了一口，呛得咳了两声，他便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那一股莫名的头疼也随之过去，他下了决心，简单地写几句话，重点是表达自己的歉意。事情一旦想简单了，许多所谓的困难也就不存在了。
“叶止止小姐：
几次提笔，几次搁置，惟恐自己的唐突打扰到你。但思及前事，心中万般歉意，故致信一封，乞望蒙你不弃。
机场邂逅，此生无憾。当时临别匆忙，不知小姐姓氏；唐突之中，遣人查询。情之所起，不知荒唐；打扰再三，当时未觉。此时醒悟，惭愧万千；故致书一封，略表歉意。不敢乞求你全部谅解，希望能借此减轻我内心的罪恶。
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的信封上写下“叶止止收”，又在信封上署上“季沫”二字。
他叫来阿强，让把信送到袁府，务必亲自交到叶止止或郑佩儿手上。
“我去合适吗？”阿强面有难色。
“难不成现在让仓周去？还是我去？”季沫面无表情，只因他心里想着这封信会不会让叶止止放下对他的成见，“现在就去。”
阿强送完信回来，季沫问他：“见到叶止止小姐啦？”
“怎么可能？”阿强说，“不过你放心，我是亲自交给郑佩儿的，看见她拿进里屋我才离开的。”
“嗯。”季沫若有所思，“去忙你自己的去吧。”
时间可以冲刷一切，而那终究是一个慢长的过程。
家里上上下下的人发现，季沫这段时间显得比较沉默，对什么事都显得不是太上心。除了偶尔去了一趟省政府，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自己的书房。
书也看不进去，拿起毛笔写不到三个字便厌烦地把笔往池砚上一架，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的脑袋里，一半塞着憧憬，一半寒着失落。
他一会儿似乎看到，他和叶止止举案齐眉，琴瑟相和，膝下儿女成群，人生自是一片无限的祥和；可一会儿，他又恐怖地发现，那封信让叶止止愤怒不已，她还把信举给袁崇看，最后，她把信撕碎扔进纸篓——
“咚咚咚——”
季沫还没来得及回话，门被推开，阿强的脑袋探了进来。
“季少，有人来看你了。”阿强的脸上露出喜笑盈盈的表情。
季沫脑袋里先是轰一下，然后一道光闪光，难道是她？
他的脸上瞬间展露出兴奋的光芒，整理一下情绪，昂着头就往外走，似乎去迎接他的新生！
《风雪俏佳人泪洒州雨城，风流俊公子情断机场路》。
叶止止先是被这个标题吸引，心中已猜着三分这新闻里的主角是谁，因为类似关于他的花边新闻她已看了不下三个。
她快速地瞅完整个版面，一方面，她不得不佩服季沫的韵事还真不少；另一方面，她感叹这执笔者不如做个当下的漱六山房专写《九笔龟》一类的小说。
她忍不住把这个版面看了第二次。执笔者不急不躁地写季沫如何把丽莎迎到州雨市，季沫为了丽莎如何招摇过市，甚至开车撞人导致大打出手，两人又是如何共度无数个春宵，仿佛另一个版本的唐明皇与杨玉环，执笔都写到动情处，还直接引用了白居易的《长恨歌》：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末了，执笔都话锋一转，因两人门第差距悬殊，迫于男方家庭的巨大压力，季沫只能含泪把丽莎送走，从而上演了一出机场离别大戏。
叶止止的内心一笑，风流是男人的本性，可就算如此，季沫也不至于在那样一棵树上缠住自己的半个脖子。除非，他真得不再是以前那个她所认识的季沫了。
因为这个新闻的缘故，叶止止托说自己身体略有不适，就此一直待在卧室，连下午饭和夜宵也没有吃。
郑佩儿进去看了她一次，发现她身体并无大碍，心里便猜着她一定是因为季沫的事而没有胃口，便就不再打扰她。
有的劫，别人渡不了，只能靠自己。
夜里，叶止止梦见季沫的一只耳朵半掉落着，他孤零零地走在一条无的街上，步伐有些踉跄。她叫他，他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当年她和他一起离开州雨市去坐火车去燕平上大学时的青涩的笑。她再叫一声他，他却向她挥了挥手，没有说话，转过头去，落寞地继续往前走去——
她猛然坐起来，扭开床头灯，灯光捕打着夜色，把墙壁映得发白，格外醒目。
而在这样的夜色里，人，清冷的如一叶浮萍。
天一亮，她就叫来郑佩儿。
“你现在出门去买点礼品，我想去探望一个老朋友。”叶止止停顿了一下，“另外，还得准备一份给长辈的礼物。”
郑佩儿才开始以为叶止止是去看季沫，可当对方说完话之后，她又觉得好像不是去探望季沫。
“对了。”当郑佩儿转身快要离开屋子的时候，叶止止提醒道：“一定要买高档，对方是讲究人。”
当郑佩儿采购回礼物，叶止止看了觉得十分满意。
“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我好提前给司机打一声招呼。”郑佩儿说。
“先不急。你去忙你的吧。”天亮的时候，叶止止恨不得立刻跑到季氏大宅去；可现在，她又变得十分纠结起来，她以什么名义去，季沫的老朋友？可季沫似乎并不记得他的岁月里有过她；那难道以施暴者的名义去，对他家里人说，是她打伤的他！
她又想起报纸上写得他的桃边新闻，哎，还是不去了吧？免得她也成了他情感风流史上的边角料！
织女意难平，牛郎又何曾不是心难静！
季沫此时正在季氏大宅的自己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思杂乱无章。
昨天，武跃马和阿强陪他去医院处理了一下耳朵，也就是消了一下毒，缝了几针，然后贴上药纱布。
在回去的路上，季末一再叮嘱武跃马与阿强，不管是见到他家人，还是其他什么人问起来，就说是他不小心给掉到水沟里划破了耳朵。
家人算是被他糊弄过去了。
其实，耳朵上的这点伤也算不了大事，昨夜有那么一阵，他感觉耳朵略微有一点灼热，但又就那么一会儿。昨夜，真正让他难眠的，除了老毛病头疼犯了，就是如何消除自己在叶止止心里留下的这些许坏影响。
早晨起来，他想去袁府一趟，可是想了半天，发现没有一个好的理由。
“还是写封信吧？”他找出一枝钢笔，然后坐在书桌前，把信笺纸铺开。
“亲爱的叶止止小姐。”写完这几个字，他觉得这称呼太唐突，容易引起叶止止的反感。
“尊敬的叶止止小姐。”他在新的信笺上重新写起来，发现这个称呼还行。他的信写得很慢，得一边写，一边认真仔细地斟酌词句，生怕哪个词过于突兀引起了对方的不高兴。
信写到一半，他又重头读了一遍，发现写得过于婆婆妈妈，顺手把信揉碎扔进了纸篓。他站起来，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这样失败；就算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人觉得如此沮丧。
中午吃过饭之后，他又写了三次，结果，又揉碎了三次。
失败，大写的失败，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像今天这样的失败；就算当年，他带着一个营的人和鬼子正面交锋，到最后，连他昏死在战场上，他也不曾感觉像现在这样无力！
“阿强。”
阿强走进来，看着季沫。
“给我拿盒烟来。”
阿强犹豫了一下，“你不是戒了吗？难道头疼又犯了？”
“算了，你还是出去。”季沫又翻悔道：“你身上有没有，给我来一支。”
“我这是低廉货。”阿强取出一支烟递过去。
“好了，你出去吧。”季沫望着阿强的背影，点上烟抽了一口，呛得咳了两声，他便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那一股莫名的头疼也随之过去，他下了决心，简单地写几句话，重点是表达自己的歉意。事情一旦想简单了，许多所谓的困难也就不存在了。
“叶止止小姐：
几次提笔，几次搁置，惟恐自己的唐突打扰到你。但思及前事，心中万般歉意，故致信一封，乞望蒙你不弃。
机场邂逅，此生无憾。当时临别匆忙，不知小姐姓氏；唐突之中，遣人查询。情之所起，不知荒唐；打扰再三，当时未觉。此时醒悟，惭愧万千；故致书一封，略表歉意。不敢乞求你全部谅解，希望能借此减轻我内心的罪恶。
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的信封上写下“叶止止收”，又在信封上署上“季沫”二字。
他叫来阿强，让把信送到袁府，务必亲自交到叶止止或郑佩儿手上。
“我去合适吗？”阿强面有难色。
“难不成现在让仓周去？还是我去？”季沫面无表情，只因他心里想着这封信会不会让叶止止放下对他的成见，“现在就去。”
阿强送完信回来，季沫问他：“见到叶止止小姐啦？”
“怎么可能？”阿强说，“不过你放心，我是亲自交给郑佩儿的，看见她拿进里屋我才离开的。”
“嗯。”季沫若有所思，“去忙你自己的去吧。”
时间可以冲刷一切，而那终究是一个慢长的过程。
家里上上下下的人发现，季沫这段时间显得比较沉默，对什么事都显得不是太上心。除了偶尔去了一趟省政府，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自己的书房。
书也看不进去，拿起毛笔写不到三个字便厌烦地把笔往池砚上一架，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的脑袋里，一半塞着憧憬，一半寒着失落。
他一会儿似乎看到，他和叶止止举案齐眉，琴瑟相和，膝下儿女成群，人生自是一片无限的祥和；可一会儿，他又恐怖地发现，那封信让叶止止愤怒不已，她还把信举给袁崇看，最后，她把信撕碎扔进纸篓——
“咚咚咚——”
季沫还没来得及回话，门被推开，阿强的脑袋探了进来。
“季少，有人来看你了。”阿强的脸上露出喜笑盈盈的表情。
季沫脑袋里先是轰一下，然后一道光闪光，难道是她？
他的脸上瞬间展露出兴奋的光芒，整理一下情绪，昂着头就往外走，似乎去迎接他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