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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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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埃落定,杜如茵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两人自斟自饮,闲说各自最近的际遇。

    邓月婵听的多,说的少,看着用心结识,金兰之交的结拜姐妹,刻意趋近交好的模样,心里有些暗暗得意。

    当初邓家失去主心骨,家产被各方势利觊觎,不得不采取全面收缩的策略,勉强守住商路,经营偌大的田产,才入了这些地方豪强的眼。

    自己出钱出力,将散乱的势力串联整合,尽管中间磕磕碰碰,难免有些阻碍,却也顺利借到这股东风,再加上治政南闽长汀县的二叔为援,否则自家早就被姻亲临安吴候吞下。

    若非自己显露了炼气士的根底,清除侯府暗面的淤血怨气,武功也臻至江湖入流,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才得以超然的地位,可以自由出入府邸。

    邓月婵估摸着乱世即将到来,外面街道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看似正值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盛世,不过是帝国黄昏前的回光返照。

    想要安身立命,个人实力第一,背后势力其次。她暗中记住小还丹方子,可惜倍增功力的丹药,而且还是草木炼制的凡品,肯定还有上限。

    邓月婵估计大概增加一个甲子的内力就到头了,不比系统兑换的北冥神功,只要捕猎练成内气的江湖高手,就能源源不绝地提升。

    总归是一条捷径,没有足够的内力支持,我可使不出六脉神剑。现在能发三道剑气,长不过三尺,而且还不能脱手。

    她犹自思索的时候,杜如茵意兴正浓地说到天台山的风物,突然想起不算隐秘的传闻,眼眉忍不住轻轻一跳,顿时被结拜姐妹察觉,便住口不言。

    “没什么,只是想起物华天宝的天台山,悬崖峭壁出产,功能延年轻身的一种灵草。”邓月婵没有掩饰,坦荡地说出自己的心思。

    “姐姐说的是九大仙草之首的铁皮枫斛吧!天台山可不止这一种宝物,还有强身益寿的乌药,山中隐士食粮的黄精,白术、茯苓、石斛等名贵药材,种类多不胜数。”说到自己的家乡,杜如茵就有些忘乎所以,抬起下巴,面色露出几分骄傲。

    不过她说的也没多少差错,古来天台山就有历代诸多方士在此隐居。第五王朝葛翁就在天台桃溪炼丹,至今都有遗泽,灵气氤氲恍若仙山。

    天台山地界五座洞天福地,数目之多为诸山之首,分为赤城山的玉京洞天,桐柏山金庭洞天,司马悔山福地,北山灵墟福地,第十二王朝白云子司马承祯曾经入驻修行。天姥山福地,诗仙青莲隐士一度入梦神游,写下流传千古的名篇。

    “若是有机会,定要前往天台,寻幽探微一番,历代炼气士隐居潜修,肯定有遗泽留存,寻得不出世的机缘也未定。”

    最后一句挠到杜如茵的痒处,她笑着连声答应,打定主意要把月婵妹妹这手帕交变成生死之交。

    两人意趣相投,相谈甚欢,青岚轩的二楼静室,传出阵阵银铃般的欢快笑语,没想到声音略大,吵到邻间商谈的客人,就有人怒气冲冲地推开房门,要过来理论。

    在过道里的丫鬟秋香,持着枣木双棍,一个虎虎生风的起手式,将青衣小帽的书童‘吓’地顿住脚步。

    对方见惯大场面,也不怕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冷着脸知会一声,让静室里的人安静些,别吵闹到别人。

    秋香对他挤了个鬼脸,根本不愿搭理这个小书童。杜如茵的护卫暗中松开扣簧,剑刃出鞘,冷冽锋芒不过寸许,却显露出骇人的剑气杀意,直冲对方而去。

    小小年纪的书童忍不住倒退几步,“噔噔噔”,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手脚软麻地动弹不得,显然陷入惶恐不安中。

    到底出身不凡,他勉强恢复镇定,连忙挣扎站起,拍了拍身上,若有若无沾染的灰尘,整理衣衫褶皱,深呼吸几口气,神色从容地走进邻间。

    没过多久,一位年轻的士子走出静室,身后跟着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看见抱剑而立的少女,不慌不忙地快步走到士子的前面。

    出鞘利剑的锋芒视若等闲,锐利的杀意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甫一出场,手不动脚不抬,光是气势就把杜如茵的剑仆压制住,不得不收剑入鞘释出善意。

    晚了!

    老人看着对面的三个少女,身上毫无江湖味,倒是有些大户人家的富贵气象,心里一软,打算稍加教训,不打算追究。

    随即眼神一凝,有如刀剑临身,将专精剑术,心境修为不甚高明的剑仆制住。余波掠过其余两人,侍女红叶瑟瑟发抖,仿佛看见山中猛虎。

    小丫鬟秋香稍微好些,不过也差点把持不住短棍,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姐救命。

    静室里的欢声笑语随即戛然而止,邓月婵情知不妙,从系统里兑换出自带幻术的灵衣,轻若鸿毛,薄如蝉纱,披在身上自行幻化成少侠的劲装,妆容无法掩饰,就用随身携带的面巾遮挡。

    随后房门无风自开,走出一位面上蒙着白巾的少侠,可惜如画眉目,削若无骨的双肩,盈盈一握的腰肢,无不显示出‘他’的真实身份。

    此人正是临时换装的邓月婵,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一下,把杜如茵看地目瞪口呆,如今还在静室房间里发呆,没有回过神来。

    环视左右,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大致掌握,自知理亏,上前抱拳一礼:“真是对不住,方才我与自家姐妹久别重逢,说话声难免大了些,在这里先给你们赔个不是。”

    老者眼力也是不俗,看见易成男装的邓月婵,气息广漠仿佛深不可测的溟渊,连忙说不敢不敢,侧身避让,不受这礼,反倒是露出身后的年轻士子。

    目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久前城外五云山竹海的记忆顿时苏醒,顿时有些失色,不过他很快恢复从容,作为“苦主”,按照礼节上前见过,寒暄片刻,就此将这件小事轻轻揭过

    邓月婵有些高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原本打算回房与杜家姐姐继续闲话,可是谈兴已尽,就与房间里的杜如茵打了个招呼,准备返回侯府。

    她转身走下楼梯,侍女红叶连忙跟上,丫鬟秋香收回枣木短棍,兀自有些忿忿不平,显然刚才被老人的气势吓住,实在有些丢脸,忍不住开口撺掇。

    “小姐,为什么不出手,左右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要指头轻轻一点,还不手到擒来?”

    红叶终于逮到机会,“秋香姐姐,你可别胡乱说话,容易得罪人不说,还尽出馊主意。小姐自有主张,你哪来恁多废话。”

    邓月婵走下楼梯,轻轻额首,头也没回,“对,红叶说的没错。秋香,在园子里我甚少管束你,在外面可别给我丢脸。”

    她顿住脚步,回想刚才小丫鬟的话:“我或许是过于纵容你了,少了规矩约束,越发不长进,多跟红叶学着点。”

    “喔!”秋香一口答应下来,随后用力地瞪了一下年岁相差不大的侍女,刚才听小姐的口气,有些不对劲,都是她的错,竟敢挑拨主仆两人多年的情谊。

    冷哼一声,上前贴近摘掉面巾的自家小姐,挽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软话。邓月婵知道她使怪弄巧,原本心里一点怒气,悄然消散不见,

    红叶这才知道,刚才那一下挑拨,根本动摇不了秋香在邓月婵心里的地位,不由地暗恨自己过于心急。

    刚才可是不轻不重地得罪了月婵小姐的贴身丫鬟,恐怕日后不好相处,又想着她专门传授武技给邓家带来的老人,心中急切地想要攀附,如今缺少奥援,委实有些左右为难。

    杜如茵在静室里闲坐片刻,心神恢复镇定,招来随身听用的‘剑仆’,关上房门,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尽数讲给她听,包括邓月婵瞬间换装的异术。

    “表姐,你怎么看?”

    捧着红泥煨烬炉,杜如芹忍不住扣指一弹,回音绵绵不绝,有如山林虎啸,杜如茵心疼地连忙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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