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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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逢看着眼前拦在自己面前的向锦易,目光冷凝。

    向锦易却仿若无视,一张脸一如既往的肃然。

    水车来的足够多,火势很快就逐渐熄灭,莫说波及到周围的屋舍,便是连这个院子的后院都安然无恙。

    沈逢冷笑:“向副将手下的人对火势还真是了解啊。”

    向锦易抱拳:“多谢六圣子赞誉。”

    沈逢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狠狠一甩袖,冷哼一声。

    向锦易也不以为意。

    很快,就有一队禁卫军赶来,沈逢认出为首之人,正是方才声称被派去追捕黑衣人的禁卫军,只见那人一抱拳,沉声道:“回禀大人,那群黑衣人轻功极高,属下等人跟丢了。”

    向锦易皱眉:“跟丢了?!”

    “属下失职,还请大人赎罪。”

    向锦易就摇了摇头,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什么恕罪不赎罪,如今当务之急是抓到刺客,确保六圣子的安全,还不快去!”

    “属下遵命!”

    沈逢看着他们二人一唱一和,脸色忍不住彻底阴沉了下去:“一个都没抓到?”

    向锦易有些可惜:“看来确实是如此,不过还请六圣子放心,我们会继续抓捕,争取早日将刺客捉拿归案。同时我已经派人向使馆送信给西岭使团,想来他们应该会立刻派人过来,禁卫军也会彻夜守候,六圣子不必忧虑。”

    “禁卫军抓人不行,救火倒是得力!”

    沈逢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那群黑衣人其中有一些分明就是伤了腿,若说有几个抓不到他倒是相信,一个都抓不到简直就是荒谬,真不知禁卫军究竟是去抓人的还是去帮忙逃跑的。

    向锦易眉眼不动:“此事之后,在下自会去向陛下请罪。”

    意思很明确,要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自有南朝陛下处罚,你一个西岭圣子,就不要多加置喙了。

    沈逢活了这么多年,即便是他父亲,西岭圣帝沈婼,碍于他母家势力对他也勉强称得上和善,谁知到了南朝,小小一个禁卫军副将,都敢三番两次对他如此说话,当下便是怒急,也不顾究竟在哪,带着人就要往外走:“既然禁卫军抓不到刺客,本圣子就亲自带人去抓。”

    却被向锦易伸手拦住。

    沈逢眼中染着一抹阴霾,目光狠戾:“你敢拦我?”

    向锦易:“在下只是为了六圣子的安全着想,如今圣子既然到了我们南朝,若是在在下管辖内出了什么岔子,只怕陛下震怒,所以还请圣子体谅,就在这里稍等片刻,等西岭使团的人到了,在下立刻带人离开。”

    他这话说的像是处处为沈逢考虑,态度却极为坚决,丝毫没留讨价还价的余地,话毕更是大手一挥,禁卫军将整个院门都堵的更为结实。

    向锦易这是料定了他不可能在京都与禁卫军对手。

    “好,好的很。”沈逢脸色铁青,狠狠一甩袖子,“向锦易,向副将,本圣子记住你了。”

    向锦易闻言并没什么反应,远处有车马声响起:“六圣子,应该是你们西岭使团的人到了。”

    话音未落,沈念便与阿巨两人匆匆赶到。

    沈逢不敢再京都对向锦易做些什么,可对这个自小欺负着长大的哥哥却毫不留情,当即狠狠一抬脚,就要踹在他小腹之上。

    沈逢气急大怒之下用了狠劲,这一脚若是踹实了,只怕沈念至少要在床上躺个半月。

    若是以前,莫说这一脚只是躺上半个月,便是要了他的命,沈念也不敢反抗,可如今……

    沈念往后一步,沈逢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对自己向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哥哥会突然有了躲避的胆子,用了力气却没有踹到,险些摔倒。

    而沈念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这个生出来便在云端的弟弟:“六弟要小心点啊,若是摔倒了可不好。”

    沈逢踉跄的身影一顿,他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沈念:“是你!”

    沈念含笑,苍白的脸上被火把映出明灭跳跃的光亮:“六弟在说什么?”

    沈逢缓缓站直身子,一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念,一字一顿:“我说,是你做的吧。”

    沈念摇头:“六弟在说什么,五哥听不懂。”

    沈逢脸上的生气也好,愤怒也罢,都瞬间收敛,面无表情的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任何情绪一样,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沈念,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五哥,我原本以为对你很了解,我以为你胆怯,懦弱,我更以为你空有野心却没胆量,可我竟然到现在才明白,我对你居然一无所知。”

    沈念忽然笑了,这笑意带着几分感慨,他没有回应沈逢的话,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这还是你这辈子,第一次叫我五哥。”

    沈念与沈逢,一个是圣后嫡出的六圣子,血统纯正,母家实力更是雄厚,一个是圣帝酒后乱性的产物,生母不过是宫中再低贱不过的洗脚婢。

    分明是亲兄弟,出生前后不过月余,可同父异母,身份却天差地别。

    沈念发誓,他刚开始的时候根本不想争夺什么帝位,是沈逢步步紧逼,不肯放过他。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哭着跑回那个阴冷偏僻的宫殿,想要一如往常的寻求母亲微弱却温暖的庇护的时候,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他甚至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天桌上还放着他最爱吃的桃花酥。

    桃花酥价格不菲,想来是母亲攒了很久的钱,才托人从宫外买回来,想给他一个惊喜。

    桃花色艳,如同绽开在母亲胸前的刀伤。

    他更忘不了自己去找父皇,求他做主的时候,他那个鄙夷而厌恶的眼神。

    他说:“不过是一个洗脚婢,死了就死了,大惊小怪什么。”

    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亲人。

    其实打他骂他羞辱他,真的都没关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母亲,为什么要剥夺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一丝暖意。

    他刚开始只是想活下去,而如今,他还想替母亲报仇。

    沈念嘴角的笑意难得灿烂,竟衬得他的双颊晕染出几分血色来,艳若桃花:“放心,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了解五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