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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蓝色的时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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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一片黑暗。

    睁开双眼望去。

    早已见惯的天花板。

    自从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多少时光了呢。

    这里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坐起身来,来到阳台。为了不吵醒隔壁房间里熟睡着的同住者,脚步放得很轻。

    皎洁的银白之月,静静地俯视着自己。

    而在那仰望夜空的,自己的双眸之中,也一定有着那轮明月的影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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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啊~”

    就在同班同学们都忙着整理书包,准备回家的时候,身为2年A班的气氛制造者,平时一向很阳光的运动服少年——铃原东治,却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回去吗,东治?”

    斜视着仿佛有什么烦心事一般趴在桌上的东治,他的朋友——相田剑介,用没什么兴致的语气问道。

    “哎?哦哦,俺要值周呢,所以接下来还有些杂事要处理。”

    “什么嘛,这点小事,赶快加紧做完不就好了吗。和你一组的是谁啊?”

    “啊呀,绫波啦,绫·波。”

    东治没好气地答道。对此剑介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来回望了望周围。

    “……今天真嗣和绫波都有来的吧。已经回去了吗?”

    “是啊,动作那叫一个快啊。等俺回过神来,那两人早已经没影儿了。”

    “呵呵,最近这段时间里,他们俩越来越分不开了呢。肯定早就把值周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绫波哪里还有听什么课,一天到晚盯着真嗣不放呢。反正对她来说,真嗣以外的人怎么着都无所谓的吧。先不说别的,她大概连自己这星期要值周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很有可能呢。嘛,碰上绫波和自己一组,还真是有够背运的,东治你就节哀顺变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从他的话里却感觉不到哪怕一点点“同情”的意思。于是东治露出诡异的笑容,面向剑介。

    “……那个,剑介啊,你现在很忙吗?”

    “啊,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个地方得去。那再见了啊。”

    然而对方丢下这么一句话,抱起书包,仿佛逃一般地冲出了教室。

    望着他的背影,东治再一次大大地叹了口气,不再去寻找救命稻草,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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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晚饭,吃什么好呢?”

    碇真嗣无心地向身旁的少女问道。

    出了校门,两人走在一如往常的回家路上。

    今天不需要去NERV。因此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做一份充实的料理。

    然而对于这一问题,苍蓝发色的少女——绫波丽却陷入了沉思。

    要等他们各自的同住者都回来,估计会很晚了吧。

    所以自己才会想给丽做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可这个问题有那么难以回答吗?

    “……也不会做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的……但一会儿也得去买东西嘛,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由决定的哦。”

    不由得发出了催促一般的声音。

    可是,丽依然没有给予明快的“回答”。

    红色的眸子仿佛有些困惑一般,来回转动着。

    真嗣于是也不再催她,只是放慢了自己的步子。

    就像是在迎合不知不觉中变得慢了下来的,丽的步调一般。

    盛夏的阳光俯照着大地,耳边是阵阵蝉鸣。

    在两人之间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

    “…………火锅。”

    停下脚步的丽,总算回答了自己。她的脸微微发红。

    对于她的回应,真嗣一时间愣住了。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那是曾几何时,两人在强罗温泉第一次共度的晚餐。

    对于她的要求,真嗣当然没有异议。

    “嗯,好的。……那么,得去买些蔬菜和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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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做什么,铃原?”

    “……什么嘛,是班长啊?”

    对于从教室的入口处传来的声音,东治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而向他搭话的正是这个班的班长,洞木光。她用有些惊讶的表情,望着独自杵在教室里的东治。

    “看了不就知道了吗?值周的工作嘛。”

    “铃原一个人做?…………哦,另外一个人是绫波同学对吧。”

    “就是这么回事,嗨,反正也没办法的啦。”

    东治一边不耐烦地把桌子一张张排好,一边无奈地说道。

    “……确实是呢。那,我来帮你好了。”

    “哎?那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我这么做才不是为了你呢。…………只是帮绫波同学,做她该做的那份而已。”

    微微有些脸红的光扔下这句话,走到黑板前,一手拿起黑板擦。

    “今天碇同学他们是去NERV吗?”

    光一边擦着黑板,一边转过头向东治问道。

    “这个嘛,天知道。不过嘛,去不去都没差啦。”

    “是这样呢。…………毕竟是在战斗嘛,他们俩。”

    “……什么嘛,鬼一样的班长居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啊。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卫生的东西啦?”

    东治用轻松的口气开起了玩笑。

    “自然不会有这种事嘛!只是觉得绫波同学和碇同学看上去都很不得了的样子……”

    “直到最近为止不都还一直嚷嚷着‘不要粘得太紧!’之类的话嘛。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吗?”

    “……虽然这也确实不好,但看到最近绫波同学的样子,就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

    “是啊……好像是在上次的战斗中,真嗣差点就没命了呢。所以最近她才会这样粘着他的吧?”

    正在擦黑板的手停了下来,光转身面向东治。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为什么碇同学和绫波同学非得这样战斗不可呢?”

    “……天知道为什么。可真嗣看上去好像已经不再为此烦恼了。话说回来,大概也没什么能让他心烦的就是了。”

    “可是,这样绝对很奇怪啊。明明还有那么多大人在的说。”

    “……因为能够让EVA动起来的,就只有他俩了吧。身为被保护者的俺们,对此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吧?”

    东治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答道。然而,在他的表情里,似乎潜伏着一丝阴影。

    “……嗯,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点事情呢。”

    “是啊……总之,赶紧收拾吧。俺再不快走就要来不及了。”

    “…………你妹妹,她还好吗?”

    “…………算不上有多好。不过嘛,也还算过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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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稍微休息一下怎么样?”

    “哪里还有时间提什么‘休息’啊。光是获取资料就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呢。”

    “但是,你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儿八经回过家了吧?这样下去身子要垮掉的哦。”

    控制室内。葛城美里一边啜着咖啡,一边向敲击着终端机键盘的赤木律子搭话道。

    屏幕上映出的是Evangelion初号机的俯视图。图上的各处都标着不同的数值,而这些数值随着律子在键盘上的操作,不断地产生着变化。

    一旁的是敲击着和律子手中同样键盘的,她的部下,伊吹摩耶。她也用和美里同样的口调劝道。

    “前辈,正如葛城小姐所说的,您应该适当休息一下啊。这种细小的活我也可以做的嘛。”

    “看吧看吧,你可爱的弟子不也这么说了嘛。”

    “……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还是清楚的啊。再说了,摩耶既然有这份空闲,还不如去做做战斗训练呢。真嗣君他,状态不太好吧?”

    律子苦笑着,巧妙地把话锋一转。

    “这倒也确实是呢,同步率也比起之前有所下降了呢,果然还是前阵子‘那件事’的原因吧?”

    “毕竟他被使徒吞没,之后还奇迹般地生还了嘛。换成别人的话,就算表示不再驾驶EVA,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丝毫没有注意到律子转换话题的策略,那两人立刻沿着她引出的话题继续了下去。到底还是因为十分关心那个平日里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少年的缘故吧。

    “……这倒还不至于吧。”

    “这也是多亏了你平时的教育吧?不过,同步率的数值是和深层心理直接关联的,经历了那种体验,那孩子如果一点变化也没有,是不可能的吧。最近你可得好好关照关照他啊。”

    “别说得那么轻松啊。我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听到美里的感叹,摩耶不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律子也暂且停下了手里的活,露出笑容。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啊。委员会那里的盘问不也是我出席的么。”

    “是啊,本来他们点名传唤的应该是真嗣君呢。您这样做没关系吗?”

    “对于盘问最没有忍耐力的美里又怎么可能会撑得过去呢。你一定忍不住以下犯上了吧?”

    “当然不会大胆到那种程度啦!…………这个嘛,貌似倒也稍微顶了几句嘴就是了。”

    律子不由得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凝视着美里。

    “服了你了。……你真的是个军人吗?司令身为你的顶头上司,想必一定很辛苦吧。”

    “因为他们太烦人了嘛。尽问些‘使徒的行动模式’之类的问题,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嘛。”

    “……当初不是你自己提出要出席的么?亏你那时还说什么‘这样一来真嗣君就不用去了,太好了’之类的话……”

    “那种地方,谁会愿意带那孩子去啊。就算最近变得积极一些了,本来他也是不情愿地坐上EVA的嘛。要是因为这种无聊的审问而在他心里留下疑团,那可就全完了啊。我们可找不到第二个人来驾驶了哦。”

    对于美里的这句话,摩耶一瞬之间似乎有所反应。注意到这一点的律子连忙向她搭话道。

    “摩耶,这么说来,你不去监视可以吗?已经8点了哦,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哎……啊,对,就是说呢。……那么,我先失陪了。”

    摩耶的脸微微发红,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话说到一半就被莫名其妙截断了的美里,用有些惊异的目光目送她离开、

    “…………我说,‘监视’是指什么实验?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哦,因为还处在基础理论的构筑阶段,所以还没有传达给作战部知道。……这么说来,我从摩耶那儿听说了,你对那两个孩子下的‘禁令’,已经解除了?”

    “算是吧。……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丽就会生气嘛,我也没办法啊。”

    “她也已经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了,难道不是吗?”

    一边这么说着,律子把视线投向远方。

    “再稍微早一点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呢……这么说来,你打算在这里消磨时间了?”

    “倒也不是想这样啊……嘛,毕竟约好了,只有我和摩耶不在的时候才可以亲热,而且今天又已经跟他们说了‘会晚回家’的了。”

    “哎,那你今天是不准备回去的了?”

    “怎么可能!说好了再怎么着都只能温存到10点的了。要是一晚上都粘在一起,我这里也会受不了的啊。”

    美里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看样子,她平时就已经对此耿耿于怀了吧。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追加了严格的限制呢。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点?”

    “没关系的啦。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折腾过了头,结果精疲力竭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真是不得了呢,身为他俩的保护者。”

    “还好吧。……好啦,差不多也该回作战部去了吧,把工作全交给日向君做也不太好呢。”

    放下手中的马克杯,美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一边轻轻敲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向着门口走去,打开门,她又忽然转过身来。而律子正集中精神看着终端机的屏幕,并没有望着美里。

    “我说,律子。”

    “怎么?”

    “对于那次作战,我想,你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吧。真嗣君也好,丽也好,并没有在意这件事的。……我也是一样哦。”

    “…………我知道的啦,”

    对于律子并不十分有力的回答,美里报以一丝微笑,慢慢地关上了门。

    而仿佛在等待门关上一般,律子小声地继续着没有说完的话。

    “……不过,我背叛了你,这一点依然没有改变啊。只是你们还不清楚何为‘真实’而已,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