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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栀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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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十八岁。

    春暖花开的时候,班上转来了一个女孩,高挑个,瓜子脸,五官端正,肤色白皙,秀发如水,凹凸有致,说起话来总是轻言细语,走路也如一阵含羞的风,给人的感觉是特别的温柔,俨然童话里的公主。我觉得以前从未见过如此可爱如此美丽的女孩。

    女孩的名字很美,叫霞。鬼使神差,老师竟安排她坐在我的后面。

    我的同桌,岗,特别兴奋,总是有意无意地逮住一切机会和霞搭讪,甚至故意和我打闹。我知道,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我,尽管内心深处极想和霞说点什么,但远不如岗那么大胆,也远不如岗那么潇洒自如,哪怕偶尔与霞说上一句,也总免不了词不达意,心跳脸红!因此,霞虽近在咫尺,于我而言,却远在天涯,是可望不可及的。

    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我在霞的前面坐了几个。几个月下来,我似乎也没与霞说上几句话,而霞已经占据了我的整个心灵,晚上睡觉的时候,进入我梦乡的,第一个准是霞。不能与霞多说话,就多看她几眼吧,尤其是看到她的笑脸,我便莫名其妙感到无限开心。但我只能偷偷地看她,我害怕与霞目光相接,偶尔不小心我们目光短兵相接,我只得赶紧将头别开,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窘迫不堪,连忙装出一副往窗外看风景的样子。

    窗外,生机盎然,尤其是花坛里那一丛栀子花开得正旺。微风过去,袭来缕缕花香,一阵阵沁人心脾,不由人不陶醉。

    我本来就喜欢栀子花,它洁白芳香,淡雅宜人,艳而不俗,香而不腻。因此,当人如斯花的霞出现于我的视野的时候,我仿佛觉得我生命中正要去寻找的那一朵花,竟然如此迅疾而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的身旁,我又怎能不惊异莫名,兴奋莫名呢?

    霞显然也喜欢栀子花。下课后,霞总是盯着那一丛栀子花,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但学校花坛里的花是不准采摘的,所以霞只能看看而已。

    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忽然想到我家后院也有一丛茂盛的栀子花,每年的这个时候,正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倘能摘几朵送给霞,岂不是很好吗?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假,我急匆匆回到了家中,到后院一看,枝头上只有并不起眼的几朵栀子花了,大部分已经凋谢,栀子花的花期快过了。慰情聊胜无,我还是把那并不起眼的几朵栀子花带到了学校。于是,霞的课桌上便多了一个杯子,杯子里插着几枝栀子花。

    “谢谢啊!”霞说。我这才敢近距离地正视了一下霞的笑脸,真的好甜美,齿白唇红的。

    “我家里的栀子花今年大都谢了,明年再给你摘好的来。”我很遗憾今年没能把最好的花摘给霞,便解释了一句。

    岗看到霞的桌子上有栀子花,大为诧异!叫道:

    “哪里摘的花?路边的野花尚且不要采,更何况校园里的花?”

    “没有啊!”霞不便解释花的来历,只是一脸的绯红,正如一只白里透红的苹果。

    我更不便解释是我送给霞的,只是心里默默地想,明年一定把最好的栀子花摘来送给霞。

    不知不觉,栀子花已然慢慢枯萎,那清香也早已散去。

    不知不觉,季节已然是仲夏。

    那一天晚自习,教室里蚊虫奇多,而我正坐在电棒下,那些虫子不时飞落在我头上,项部,肩膀上,胳膊上,而我只穿了一件背心,为了赶走这些讨厌的蚊虫,我双手忙个不停,活像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模样相当狼狈!

    突然,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触及到我的背部,不由得回头一看,是霞在递给我一件花白的衬衣。

    “罩上吧,”霞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虫子实在是太多了,我又能介意什么呢?我顺理成章的将霞的那件衬衣罩在头上。于是,我的头、我的项、肩部、背部、以及大部分手臂都在霞的衬衣的笼罩之下。蚊虫是挡住了大半,但我的心反而不能宁静,又怎么能够宁静?她的衬衣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香,应该不是花露水的香味,也应该不是化妆品的香味,虽然很隐约,但又是那样的真切和实在,有点像栀子花香,但远胜于栀子花香,我知道我感受到的是霞的气息,我呼吸到的是霞的体香,我不由得细细品味起来。随着我每一次呼吸,这种幽香便渗入了我的五脏六腑,直达我心灵的最深之处,传遍了我全身的万千毛孔,触动着我每根本来就敏感的神经。我的热血开始沸腾!我的头脑开始眩晕!我不由得想入非非!现在我的肌肤触及的尚且只是霞的一件衬衣,那感受就让我如此陶醉,如此迷恋!倘若将霞整个人相拥入怀,肌肤相亲上帝啊!那又将是一番怎样的感受呢?我,我我实在是不敢再想了!罪过,罪过啊!上帝啊,请原谅我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的想非分之想吧!

    突然,下课铃响了。我赶紧将衬衣取下来,立即还给了霞,我生怕别的同学看见。上帝保佑!恰好岗生病了,没来上晚自习,我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要是岗来了,霞恐怕不便把衬衣递给我。

    其实,我多想这一节晚自习永远也别下,但它就是下得这么快。

    我留不住时光,也留不住霞。

    整个学期一转眼就过去了。

    第二个学期,霞竟然就转走了!我哪里还有送她栀子花的机会?

    她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如一现的昙花。起初,我们还通过几封信,后来,我们就彼此失去了联系,再后来,就杳无音信了。我明白了,霞仅仅只是我生命中一朵美丽的昙花而已,美丽而珍贵,短暂而难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既如此,心中早已释然,可谓怜香惜玉春情动,花开花落两由之。

    但霞那栀子花般的体香,却永远留在我记忆的深处,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