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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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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在早晨,熟悉的十字路口,有一位慈祥的老婆婆。

    她蒸的花卷很好吃。

    每一位来买花卷的人都会送给她一个微笑和几句关心夸奖的话。

    大家不知道她家住哪。因为大家只在清晨见过她,但从来没人问,也许是时间太紧来不急,也许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毕竟,作生意的人很多。

    早上懒床的男女星星散散,急匆匆而来,急匆匆去,嘴里含着甜甜的花卷。送孩子上学的中年妇女也会带一两个,为此老婆婆又准备了豆浆,这让大家很感激。有很多人,也经常是这些人,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路口有花卷,而且总会有。

    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老婆婆很准时,风雨无阻。这或许也是大家信任她的原因之一。也不知道老婆婆记不记得这些经常来的人,反正她给每位顾客的都是一样的带满皱纹的慈祥的笑,而且来的顾客也是一样,给老婆婆一个微笑,然后接过找回的钱,然后走。一切平静和谐。

    仿佛微笑也是商品,老婆婆给了大家每个人一个,所以大家也每人给老婆婆一个等价的。

    生意就是这样。

    大家很习惯这样,懒床的男女可以多磨矶会儿,中年妇女也可以不用起那么早去做饭,这使大家非常感激,老婆婆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从来没有人问过老婆婆住在哪里?家里有几个人?多大了?从来没人问过!或许本来就不必去问。老婆婆也很安静,偶尔说几句话,但从不扯远。她只是个卖花卷的老婆婆,花卷是她的商品,她专心致志的做着生意。

    日复一日,谁也没有忘记谁,谁也没有记得谁,都是匆匆的过客,仿佛要错过什么,所有人都很急的往前冲。时间作了一切的主,任何事都没商量,所以从春天到秋天,也只是一转身,一摆手之间。而在那个路口的清晨都会有个老婆婆在用食品袋给人装花卷,从不间断。

    可也就是那样的一天,人们惊异地发现,老婆婆没来,热腾腾,香甜甜的花卷没有了。只一会儿时间,在这个昔日里老婆婆卖花卷的地方,已站了十来个人。终于,年轻的男女走了,送孩子上学的中年妇女也走了,他们有的去吃了包子,有的空着肚子直接去上班了。

    不出众人所料,第二天,老婆婆来了,还有她的热腾腾,香甜甜的花卷。老婆婆脸上没有生病后的憔悴,没有遇到烦心事的那种愁容,也没有歉疚的尴尬,有的只是拿出花卷时的从容。

    大家没有问,老婆婆也没有解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这只是一场意外,几乎所有的人都这样任为。只有一个中年妇女问了一句:“大妈,您昨天怎么没来呀?”

    老婆婆一脸带笑回答道:“有事儿,耽搁了。”

    应该是第五天,老婆婆没来,又一次没来。开始有人说老婆婆不守信用,但不多。

    第六天,老婆婆来了。又有一人问了:“大妈,您昨天怎么没来?”

    “奥,有事耽搁了。”

    第七天,老婆婆没来。这次大家都生气了——老婆婆欺骗了他们。有人说:“老婆婆又欺骗了我们,也许我又会被经理训的,真是的,怎么回事儿!我可从来没有骗过她,我每天都准时来。”很多人也开始这样说道。

    也许真是这样,老婆婆欺骗了他们,而他们从来没有欺骗过她,因为顾客是每个商家的顾客。

    第八天,老婆婆来了,脸色很难看。脸色都很难看。没人再想去得到一句“有事儿,耽搁了”这样的答案,他们也不会在支付一个微笑了,他们还觉得花卷不比以前的好吃,所以有人决定明天不来了,也欺骗一下老婆婆,这样才算公平。

    可他们没能欺骗老婆婆,因为老婆婆也没来,而且以后也不曾有来过。

    不明不白的淡了,散落了。可时间在过,昼夜依然交错。

    清晨,阳光还如从前一样洒下来,洒在一个原本热闹的街。

    结束了,这一场生意。

    偶尔有一两个食品袋随风飘起,见证着人情的薄。

    一场生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