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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和4CM的情猎区青春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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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我趁着月光看清那张纸上写的是首歌谱,墨迹犹新,名字叫爱情禁猎区。

    大三那年暑假我没回家,一个人留在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做收银员。

    彼时,我21岁,喜欢套着宽大的黑t恤,光脚穿球鞋,听朴树的歌看张爱玲的小说。我没男朋友,因为内心深处存在一个影像,可这许多年的光阴里,那个影像一直未曾在我的生活中出现,所以我一直在等待,也只有等待。

    现在,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将顾客手中的钞票换成汉堡、可乐动作干净利落,加上一脸的青光明媚,每晚结帐时,我的营业额总比别人多。一个月后,老板将我的照片挂在店的一隅,旁边用红色笔迹写着“明星营业员”我看着好笑,感觉就像上了小学时代的光荣榜。

    后来,我开始注意一个男孩,他像极了我心中的那个影像。每天晚上打烊前他都会来店里吃一份套餐,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只是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我都会把发烫的脸颊低下,一张又一张的把找回的钱叠好,放到他手心。

    一天晚上,我站在银台后面,低头用笔在帐目上乱画。一只修长的手夹着钱伸到我面前,是他,我认识这只手,因为直视它的时间远长于与他对视的距离。他太奇怪了,每次都这样晚才吃晚饭,那双眸子闪闪亮着,带着不羁与野性,像潭水一样,我一下子就掉下去了,再也没有上来。

    2001年7月26日晚上9点35分,我站在银台后发呆,他推门进来,径直坐到靠窗户的位置。一根柱子遮住他的身体。我从玻璃窗上看牢他的倒影,低头俯在桌子上不知道写什么。我开始幻想与他开始的场景,比如他正给我写情书,然后在买套餐时偷偷塞到我的手里

    打烊后我鼓足勇气跑过去,对他说要关门了,他头也不抬,仿佛没听到。我轻轻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墙上的钟。他恍然大悟,支吾着说马上就走。我换好衣服走出店门,看到他靠在门边抽烟,突然对我说,想不想听我唱歌?我楞住了,心里却涌起莫名其妙的兴奋。他拉住我的手,开始唱歌。那首歌我从未听过的,却是我听过的歌中最好听的。唱完后,他从口袋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塞给我,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

    我趁着月光看清那张纸上写的是首歌谱,墨迹犹新,名字叫爱情禁猎区。

    2、我顿时笑了起来,他不敢吻我,可他一直是在我爱情禁猎区之外的人啊。

    我们开始像其他年轻人一样交往,他叫鲁浩,比我大两岁,高中毕业后便开始给一些乐队写歌,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周末,我画上新买的淡蓝眼影,和他一起去听地下摇滚音乐会。我们肩并肩随着人群一起跳着,直到台上响起他写的那首新歌爱情禁猎区。我想听得仔细些,他却拉起我的手跑到门口,变魔术般的拿出一个口袋,没等我看清里面是什么,他就一把一把的掏出,扬手洒向天空。眨眼间,漫天的红玫瑰花瓣飞舞,空气里浸满赤裸裸的香味。他突然抱起我,在我幸福的尖叫声中不停旋转。

    我找鲁浩要来他创作的音乐cd在快餐店里放。好多人问我这些歌曲的名字,在哪里可以买到,我笑着回答,不久应该会发行了。鲁浩依旧每晚来吃套餐,吃完就埋头写歌。打烊后他在店里给我一个人唱歌,唱得我又高兴又忧伤,这就是初恋的情怀吧。我们彼此对视,他开始犹犹豫豫,眼睛里不怀好意。想到他写的爱情禁猎区中的歌词“躲在你的爱情禁猎区,我看到天空中绽放的花。”我顿时笑了起来,他不敢吻我,可他一直是在我爱情禁猎区之外的人啊。

    我靠在保温柜上,双手按在他结实的胸口上。我的呼吸变得急促,小声细气地问他,鲁浩,你爱我吗?他的目光停留在保温柜的恒温计上,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为什么要一直保持17c呢?我委屈得一下把他推开,觉得他傻里傻气,除了音乐和偶尔制造点浪漫外什么也不懂。后来,他轻轻唱歌,磁性的声音漫无边际的漂浮涌动,我渐渐消了气,告诉他汉堡在17c时候最松软可口,他眨眨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摸样,依旧没有回答我想知道的问题,爱不爱我?

    3、我不知道这段感情能不能像保温柜里的汉堡一样,永远保持最好吃的17c。

    新学期开始后,我只在周末才来上班。整整一个月我都没见到鲁浩,我不知道这段感情能不能像保温柜里的汉堡一样,永远保持最好吃的17c;我只记得他从没说过爱我,也从未给我过任何承诺。

    9月的一天下午没课,我路过快餐店,看到鲁浩和一个有魔鬼身材的女孩坐在快餐店里喝咖啡。女孩的唇几乎是贴在他耳朵上,眉眼间一水的青光灿烂。我站在窗外,狠狠地盯着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一会他就跑了出来,拉住我让我进去。我挣脱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记耳光。他脸上中招,呆呆的望着我,那女孩走过来质问我为什么打人,鲁浩却推着女孩,一言不发的走开。我在后面咬住嘴唇,看着他们的背影拼命止住要流下的泪。

    傍晚时,我回到学校,看到操场上搭起了简易舞台,据说有个乐队要来做宣传表演。我提不起精神,一个人躲在宿舍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隐约,我听见那首不能再熟悉的旋律从操场上飘来,是那首鲁浩的爱情禁猎区。我逐渐伤感起来,想哭却又无泪可流。犹豫了一下,还是穿戴整齐跑到操场边。挤不进疯狂的人群,远远的,我望到那个女孩在台上唱歌,旁边是贝斯手、吉他手、鼓手却惟独没有鲁浩的影子。一回头,却发现他正笑吟吟的盯着我,背着帆布包,头发乱乱的,像个吟游诗人,脸上的五个指印清晰可见,我心痛得连呼吸都疼。

    他凑到我面前,说,如如,祝贺我吧,这是我组建的乐队,以后我们要出专辑。我很高兴,却故意板着脸不理他。他转身从包里掏出一叠有4cm厚的纸,说,我写的,送给你。我接过,沉甸甸的,封面上写着歌谱两个字。我当时真想让他抱抱我,给他揉揉脸上的伤痕,却无法启齿,两人沉默对视,沉默再沉默,他突然开口,那个女孩,和我没关系。我听他这样说,原本已经破碎的心又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了一下。两人说话的距离那么暧昧,白痴也能看的出来啊。我一个字一个字柔声对他说,我想知道真相。他迟疑了一下,问,什么?我又说,我可以原谅一切,但不想受骗。他继续问,你说什么?不知道他是在斗智还是调情,看起来装得很无辜。我顿时心如死灰,扭头就走,任他在后面喊我的名字,我觉得像他这种虚伪的人,是根本不适合我的。后来想起,不过是一次心灵的单恋而已,而已。这样想着,就更看不起自己了。

    4、我笑着对老公说,你昨天就该卖了,它占的地方太大太多了,说完我转身,用手心接住一大滴滚落下来的泪。

    时间过的真快,弹指间已到了2004年夏天。

    我结了婚,老公是那家快餐店的老板,比我大七岁,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他沉稳老实,让我有安全感。我们的快餐店已经发展为有七家连锁店的饮食公司,虽然再也不用站在柜台后给人家收银,但我有时仍情不自禁的怀念那些日子,怀念那双不怀好意的潭水眸子。

    一天下午,我在仓库一边听广播一边收拾用旧了的电器,留神到那个保温柜,17c,我把手指放在他曾摸索过的地方,然后打开,里面有大约4cm厚的一叠纸,是他给我的那些从未看过的歌谱,早忘记放在这里了。我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开始嘲笑自己的初恋,忽然听到收音机里传来曾让我魂牵梦萦的爱情禁猎区,之后正是鲁浩的声音。我浑身颤抖,没想到事隔多年这个声音仍然能让我沸腾。音乐结束后,主持人采访他,问他关于这首新歌的情况。他说其实这是自己三年前的作品,是为了纪念一个在快餐店打工的女孩,他说自己路过快餐店,看到她挂在墙上的照片便爱上了她,他还说,其实,那个时候,他根本没钱吃快餐,有时候为了见她一面甚至去卖血我听着,心里进行着非同小可的一场地震,轰轰烈烈。

    那个主持人又问,我想知道,你在几年前患耳疾,听力近乎于零的情况下,是怎么写出这些歌的?

    一下子,我心里所有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天塌了一般。我翻开那本已经发黄的歌谱,只有第一页是爱情禁猎区的歌谱,后面却是他写的一页页的日记,里面记录着他对我的爱,太多太多了。那些我曾生气的理由,原来都是他当年无法启齿的秘密。

    那本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如如,除了乐队的人,没有人知道我有耳病的事情。我不敢告诉你,怕你会离开;不敢说爱你,怕我没资格。我所做的,只能是努力工作,赚钱娶你,然后,再把耳朵治好。你怎么这么傻,我小声的骂,神经仿佛被什么东西啮咬着,嗤嗤的疼。

    身后门响,我忙把日记放回到保温柜里。老公带着几个搬运工人走进来,他说,如如,这个旧保温柜太占地方,我把它卖了。

    工人们利落地将保温柜打包、装箱、搬运我木然地站在一旁,静静对老公说,你早就该卖了,它占的地方太大太多了,说完我转身,用手心接住一大滴滚落下来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