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飙云儒韵文集 > 村上的剃头匠

村上的剃头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出生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的人,多少会对“乡村理发师”留下些许记忆吧。乡村理发师是书面称呼,乡下叫“剃头师傅”或“剃头匠”

    近日,到老家办事,从村中老街走过,其中一间房屋屋顶已经倒塌,地面长满了杂草,记得这里曾是大家称呼为“小四子”师傅的剃头店。

    七十年代,故乡臧林老街上有两位剃头师傅,一位叫“老把子”的师傅在街东“小四子”的店在街西。其实“小四子”师傅年纪不小了,当时就有四十开外了,大概是比老把子师傅年龄小,所以人们以一“老”一“小”来称呼吧。

    那时候,全村两千多号人及附近一些村庄的人的头全是由两位师傅来打理,所以常常要等座排队。两位师傅的手艺各有特色,年纪大的好像更喜欢到“老把子”师傅那里理发,几次陪爷爷去理发,只见他麻利地给爷爷披上已经洗得发白的长围兜,把脖子和身体严严实实地遮住。小小的弹簧剃刀在他手中“恰恰恰恰”地发出有韵律的节奏,刮胡须、掏耳朵程序一道一道进行。最为绝处是剃须刮面,手捂面颊剃刀丝丝发声,手到之处必平滑光洁,即刻容光焕发。那手艺可谓娴熟精湛,炉火炖青,无可挑剔,而爷爷则躺在理发椅上,微闭着眼睛,无限享受的样子。每当这时,爷爷像变了个人似的,那张沧桑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少了一点凌厉的锐气,更加多了一份慈祥和温和。

    与大人的享受相比,我年少时,总觉得理发是一种折磨,坐在凳上,身体一动也不能动,脑袋要任理发师按住或拨动,而发屑刺得脖子痒痒的,遇到夏天,更是满头大汗。可是没有办法,母亲会经常催着我去理发,实在逃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去。记忆中妹妹好像从来没有去过理发店,每一次都是妈妈帮着修剪头发,外婆讲女儿家去理发店“不干净”至今不理解什么原因。

    一开始我是在“老把子”师傅处剃头的,一来我家在村东,离他的店近些,二来他跟我家是同一个生产队的,妈妈总领我去他店里。也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即便少年的我也不例外,由于“老把子”给我剃的头老是不是“锅铲头”就是“马桶箍头”这种发型头发短,两次理发之间间隔时间长,自然也节约钱,父母亲当然欢迎,而我则认为太难看了,也因此给小伙伴们嗤笑了好几次,所以再也不想去那里理发了。相比而言“小四子”师傅擅长剃一种叫“西装头”的发型,我感觉好看多了,甚至有点时髦,所以后来每一次路过“老把子”店时都是一跑而过,来到西街的理发店理发。从此“小四子”师傅成为我的“御用”理发师。

    记得西街理发店里的长台上有一个小木箱,小木箱里整齐地摆着剃头用的弹簧剃刀、围兜、毛刷,刮胡子的刀片,耳扒子,镜子旁的墙上挂着油光发亮的帆布带子。我曾好奇那黑乎乎的帆布圈子用来做什么,后来,看见师傅给别人刮胡子的那管小长柄刮刀看起来似乎不够锋利,就一头把它挂在板凳上,一头自己绷紧“蹭蹭蹭”刀子就磨快了,我睁大惊奇的眼睛,若有所悟。“小四子”师傅不仅技术好,服务态度也好,他每次给人理发,不单单打理头发,还会刮脸、掏耳朵、铰鼻毛,把你的头和脸弄得清清楚楚,舒舒服服。在一丝不苟地剃头的同时,师傅还会和理发人搭些话茬,谈谁家娶妻添丁了,谈谁家少鸡掉鸭了,谈张家田肥李家庄稼丰收啦

    理发,不仅考验理发者的技艺,更考验理发师的耐心。尤其给一两岁的婴儿理发,更要耐心细致。有一天,我看隔壁傅婶抱着刚满1岁的小孩请“小四子”师傅理发,傅婶人还未坐稳,小孩就开始哭闹。当师傅把推子往小孩头上一放,小孩边哭头就边扭动起来,弄得师傅无法下手。傅婶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用手把小孩的头按住,师傅才勉强开工,随着推子的走动,小孩哭声越来越大,声嘶力竭,像杀猪一样嚎叫。一个头理下来,傅婶和理发师两个人都汗流浃背。

    两位乡村理发师给村里的孩子、青年人、中年人、老人理发,凭手艺,吃的是百家饭,有时一天要剃十几个头,每一个头大约半个多小时,我们小孩收费一毛钱,大人一毛二分。为了增加收入,他们还常在店门口放上一篮鸡蛋代卖。两位师傅细致周到的服务令村里人感动,村里男女老少都很尊敬他们。

    四年级我随父亲去了镇上读书,从那时起就很少在老家理发了。再后来考取大学,到城里工作,很少回家乡,再也没有见过两位村里的剃头匠。前段时间听村上人说,两位师傅前几年已经先后去世了,我听后有些伤感。

    如今在乡下“剃头匠”已很少见,而发廊、发屋如雨后春笋般长出来,且理发师大部分是女的。那些传统的乡村理发师已与乡村的岁月一起老去。他们渐行渐远,只留下背影,让远离乡村的人,永远地怀念。(2016。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