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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推他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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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同学中,有一个叫王鹏程的,我们一起读高中时,关系不错,所以高中毕业后,一直还来往着。

    高中毕业,王鹏程没有考上大学,他没走复读那条路,就回家了。他家在农村,也就是说他回家务农了。

    第二年,村小学里缺老师,村长来找他,让他去学校帮着代课,因为他是他们村子里唯一读完高中的学生。

    在农村,当老师比一般的农民有地位,王鹏程自然答应了。这样,王鹏程一边在学校里代课,一边帮着家里种地。

    我们读大四的时候,王鹏程就结了婚,娶的是邻村的一个女子。

    由于他是周边几个村子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人,又在村小学教书,人也长得高大魁梧,有好女子的村民自然纷纷托人早早地同他家联系。

    这样,王鹏程找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做了媳妇。

    刚开始的时候,小日子还过得不错,后来发生了一件变故以后,他们的日子开始出问题了。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这小学的校长姓马,本人文化程度只是个小学毕业,也就是说没多少文化,最初也是学校实在缺老师,他找了村长后,进学校当了老师的。

    这人虽然书教的不好,但是会办事儿。

    这大概是我国好多单位机关里经常能看到的一种现象吧。

    这人由于自己知道自己文化程度低,自然整天担心这个教书的活儿哪天被新来的初中生们抢了去,所以,一有时间,就上村长家里去活动,自己家地里结出的第一颗葫芦舍不得吃,赶快送到村长家里去,自己吃什么好的,总给村长家送一碗过去。

    除了上村长家去活动,他还上学区去,带上一盒好烟,一进门,先给各位每个人发一根,然后和这个说说话,和那个说说话,缠绵一顿才回家,使这些人渐渐都成了他的熟人。

    每次进学区大门以前,他总是先拐进区长家里坐一会儿,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半袋什么菜蔬瓜果,或者乡街上买的什么饼干,罐头放下。

    区长的老婆没工作,属农村家庭妇女,家里有三个孩子,就依靠区长一人的那点工资养着,所以,这人带来的东西真还管不少用的。

    这样,这人不仅一直没有被开掉,还慢慢就当了校长了。

    王鹏程进了学校,却自以为自己是学校里学历最高的人,这样子就犯了机关里一部分有技术的人常犯的毛病。

    说自以为是也行,说孤芳自赏也行,说清高也行,总之是处处看看着自己行,觉得别人不行,加上平时自己爱看些闲书,自觉比别人知道的多,这样就尤其看不上校长。

    也正是这样,就总觉得马校长当这校长实在是不配,而他自己却又不愿,也可以说不懈运作,思谋着,凭自己的本事,那校长迟早应该是自己的。

    如此思想,在行为上,他便总想表现出自己远比校长强,处处要跟这校长较些劲儿。

    比如,学区来检查工作,有机会发言,王鹏程总要说很多话,来表现自己口才好,懂得多。当然也得了区长的几句夸奖,渐渐地显山露水的开始与校长拧上了劲。

    其实,平时学校里校长布置工作,老师们执行工作,校长布置的工作,也是转达学区的工作精神。王鹏程与马校长发生冲突的机会并不多。

    赶巧了,有一回,学区让学习一篇文章,校长组织了全校的教师开会,坐在上面念文章,校长认字不多,后来当了老师也不肯在认字上下功夫,文章上有些字不认识,都当形声字读了,正读着,村里有人来找校长。校长就把报纸递给王鹏程说,你先给大家读,我出去一下。校长找王鹏程读,是觉着他念的书多,认的字多,所以叫他读。

    王鹏程先前在下面听了校长读错了好几个字,就和跟前的人说校长读错了。这回校长让他读,他头脑一热呼,来了劲儿,没有接着校长先前读下的往后读,而是把校长读过的又从开头重新读了一篇,遇到校长读错的字,他就特别读两遍,并对下面的老师说,刚才校长把这个字读错了,还对这个字的意思解释一番。

    不想,他在校正校长读错的最后二个字的时候,校长正回来走到门口,站在门外听到了他纠正的全过程,校长就没进来,蹲在外面的台阶上抽烟。直到他把报纸读完了,才进来,讲了几句学习的要求,宣布散会。

    这事儿,他自己不知道,但坐在门口的好几个老师看见了校长蹲在门口狠劲儿地抽烟,还把烟头使劲儿摔在地上。

    第二学期开学,王鹏程去学校报到的时候,校长说,他已经被解雇了。他问为什么,校长只说人多,用不了了。

    后来,有人告诉他,是今年新毕业的一位初中毕业生顶掉了他的工作。

    再后来,有人告诉他,是那次读报事件激怒了校长。

    一个高中生的工作被一个初中生顶掉了。对王鹏程来说,是一件极大的打击。甚至比高考没有考上的打击还要大。高考没有考上,自己是提前就知道了的,那是由自己平时的学习水平决定了的。但这回被初中生顶掉了自己的工作,却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一直以为,即使其他所有人的工作都被顶掉了,也不会轮到他,因为他是这所小学里文化程度最高的教师。

    可这样子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这使王鹏程觉得自己在村子里变得没脸见人,便扛了一卷铺盖进了县城,开始了打工为生的生活。

    开始在工地上当小工,干了两个月干不下去了。想想看,王鹏程一直念书,家里地里的活儿只是放假的时候干一些,哪儿有在工地上当小工那么累。

    加之马上天冷了,工地上马上就要停工,就由我们一个同学帮着在菜市场里租了一个摊位开始卖菜。一个人顾不过来,就把媳妇和孩子也接来县城里,租了人家一间小屋住着。

    卖了两三年的菜,不想今年县里换了一任县长,要进行城市改造,把原来的菜市场拆了重建,说是要扩大规模,建成后,要成为周边各县区最大,三十年不落后的大市场,以此来造福于民。

    这样,王鹏程又没地儿摆菜滩了,等市场建成,怎么说也得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的时间总不能坐着,本来家里积蓄不多,三个人坐吃,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银柜见底。

    想到自己卖菜时,见人家卖活鸡的,生意挺好,逢年过节,一天往出卖多少!就想,自己是不是能养鸡,给卖活鸡的推,说不定也成,加之养鸡投入的成本也不算很大,自己也能承受得起。实在不够,再向人家借点儿,也能立起来。

    这样想着,也同媳妇商量了一致意见,就在县城边儿上的一个村子里租了几间闲置的旧房,改造成鸡舍,买了养鸡的书籍也读了,知道了养鸡的步骤,一切按部进行。

    改造好鸡舍,在放鸡以前,按书上说,得先进行一次彻底的消毒,于是先借了喷雾器,在地下墙上喷了一两回,到那晚临睡前,又把鸡舍的门窗都关严了,在里面点了剧毒农药要对空气进行最后一次消毒。

    点着药后,王鹏程怕农药呛着自己,立刻跑了出来,把门带上,回到了自己的住屋,住屋离鸡舍有三十来米远。看了十来分钟电视,人干了一天活儿,就觉着累了,瞌睡来了,要睡觉,媳妇让他到外面去拿了尿盆再睡。

    拿尿盆时,王鹏程看到鸡舍的灯还亮着,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关灯,把尿盆放进屋又要往外走,媳妇问他作啥去,他说忘了关鸡蛋舍的灯,不然要着一晚上,会费不少电的。

    媳妇说,你才点了药,别去了,把人呛坏了。

    王鹏程说,我带个口罩吧。找口罩,没找着,想起原来是放在了鸡舍忘了拿回来。就从炕边拿起一个团着的食品袋说,就套这个吧。就走了。

    媳妇在家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还不见王鹏程回来,就出去看,望到鸡舍的灯已经关了,大声喊,也没人回应。

    带了手电筒到鸡舍看,照见王鹏程脸朝下爬在鸡舍的地下,在离门有两米的地方,打开门,拉出来撕掉头上的塑料袋,人已经死了。

    王鹏程从没有异常疾病,据推测,是塑料袋捂得时间太长,窒息而死。

    原来,鸡舍的开关线在收拾鸡舍时拉断了,还没有顾得上接,关灯需从灯口拧松灯泡,估计是王鹏程拧灯泡耽误了过长的时间,往门口走时,没走到就晕了过去。

    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就这样子地死了,留下了无助的妻子和还不怎么懂事的孩子在世上,还没有生活来源。

    实在让人感到凄凉!

    往回想想,如果他不去为鸡舍消毒―――如果他没去养鸡―――如果没有改建市场他还在卖菜―――如果他没来城里―――如果―――――

    这件事发生的起因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问,是什么推他上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