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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也好。公安局里，周寒靠在椅子上思索了很久，日落西山，晚霞一半洒在他身上，他半个人隐在阴影里，微风透过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冬季的寒冷，拂动着四季常青的绿色植物，摇晃着代表着生命的弧度。周寒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转一转，在桌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许久，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拿起固定电话，拨了三个数字，外面电话响起，他对接电话的人说：&ldo;江城卫视要做节目，采访刚抓进来那五个人，你安排一下，尽可能配合。&rdo;下属应下，周寒挂断电话，又拿出手机，这次是打给家里。周母很快接起电话，惊讶道：&ldo;儿子？怎么今天有时间打电话？不忙吗？&rdo;周寒拿起制服外套，一边穿一边朝外走：&ldo;今天有空，我回家吃饭，包饺子吧。&rdo;周母笑着应下来，周寒就这么离开警队，小雨来局里时，他已经不在这里了。&ldo;周队不在吗？&rdo;小雨看了看周围问。叶隽笑道：&ldo;回家吃饭了，找他有事吗？直接打他电话吧。&rdo;&ldo;没事。&rdo;小雨笑着说，&ldo;就是想打个招呼，不在就算了，我们过去吧。&rdo;叶隽点头，带着小雨去见那五个人，她身后跟着的不是秦刚，而是李主任。他已经知道这期节目要播什么，也和颜赢做了交涉，对方答应出镜接受采访。如果节目成功，那颜谨背负十年的骂名和假相，都可以洗脱掉。不但如此，他还可以恢复郁风这个身份，让伤害过他的人都得到报应。当然，也许他还可以和自己的父亲重新见面，也许他们的家庭还可以重归于好呢？小雨和李主任第一个见到的是米菲，她相对来说状况最不好，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唇瓣干裂。小雨看了一眼就说：&ldo;叶警官，介意我给她化个妆吗？&rdo;叶隽不解道：&ldo;化妆？为什么？&rdo;小雨淡淡道：&ldo;她这副样子上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虐待她呢，这不是存心抹黑警察形象吗？再说了，她是害人的人，凭什么表现得好像受害者一样？&rdo;叶隽恍然，点头答应，感慨道：&ldo;唐记者还真是聪明，我都没想到。&rdo;小雨笑道：&ldo;男人总是没有女人细心的。&rdo;她拿出背包里的化妆品，准备给米菲化妆。米菲这会已经看向了她，嘴角勾着嘲讽的笑，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是脚铐，狼狈极了。&ldo;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rdo;米菲坐在那任她所为，一动不动，相当配合。小雨淡定地给她化妆，轻声说道：&ldo;算是吧，你落到这步田地，我真是开心得晚上都能笑醒。&rdo;米菲嗤笑一声：&ldo;你可真幼稚。&rdo;&ldo;会吗？那可能颜主播就是喜欢我幼稚吧。&rdo;小雨随意地回答。米菲一下被戳到痛处，不自觉握紧拳头皱起了眉，她盯着小雨，小雨无视她的视线，她拳头握得愈发用力了。叶隽警告性地咳了一声，米菲一怔，拳头松了下来，失魂落魄地垂下了眼。妆容很快完成，虽然简单，看起来却很有气色，唇红齿白的，来了这儿好像没有半点辛苦，一直在享福。&ldo;其实诽谤罪再严重也不过是判个三年以下，你们都被抓了，还是周队抓的，据说已经有了证据，那我大胆猜想，颜主播应该也已经起诉你们了吧？&rdo;小雨坐下来，一边开话筒和录音笔一边说，&ldo;虽然他什么都没和我说，但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所以米小姐，你不要想着糊弄我哦。&rdo;她眨眨眼，笑道，&ldo;不然我也不保证节目播出去会是什么样子，毕竟新闻的剪辑也很重要，不想自己被剪刀手害得更加声名狼藉，就好好配合我哦。&rdo;李主任从进来就一直没说话，其实他挺尴尬的，曾经的下属，现在是阶下囚，面对面坐着采访对方，能不尴尬吗？小雨也真厉害，还能这么平静，大概早就猜到米菲会有这么一天。&ldo;米小姐准备好了吗？&rdo;小雨准备好一切后问米菲。米菲看着李主任的镜头，停顿了一下，点头。小雨清了清嗓子，温和问道：&ldo;你好，米菲。&rdo;米菲淡淡道：&ldo;你好。&rdo;&ldo;在这里见到你我挺惊讶的。&rdo;米菲也说：&ldo;我也很惊讶。&rdo;&ldo;这十年来你有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rdo;小雨眯眼问。米菲坦然地说：&ldo;没有。&rdo;小雨挑眉。米菲接着说：&ldo;我还真没想过。从来都是我去采访别人，是我问别人问题，今天居然是别人问我，还是你来问我，我真是没想到。&rdo;她露出可笑的表情，&ldo;你是颜谨的女朋友，你们会结婚吗？如果会，我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rdo;小雨也并不介意她在镜头下暴露这个信息，反正都是可以剪辑的，又不是直播。&ldo;谢谢。&rdo;她淡定道，&ldo;，米菲，十年前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诽谤郁风的事？就如外界传言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喜欢他吗？&rdo;米菲只是点头，不说话。小雨费解地问：&ldo;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会纵容自己伤害他呢？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我在你的行为上看不出来一分一毫爱的体现。&rdo;米菲嗤笑道：&ldo;我的爱我自己知道就好。&rdo;&ldo;看来你还是很执着，似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rdo;&ldo;我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颜谨就是郁风。&rdo;执迷不悟。郁风可能是米菲这一辈子最大的执着，这个执着几乎毁了对方，也完全毁灭了她自己。采访进行到夜里十一点多才结束，有周寒发话，即便是晚上，见到这些人也没有问题。她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冬季的夜晚干燥寒冷，处处透着一股妖魔化的味道，行走在街上的人都没什么安全感。小雨看看表，转身准备和李主任一起回家，如果不出意外，颜谨现在肯定就在她家楼下等着。倒不是他们约好了，只是她今晚没开手机，照颜谨的性格，肯定会那么做。她上了车，李主任开车送她回家，黑色的越野车消失在夜幕中。周寒从公安局门口的树后慢慢走出来，脚下全是烟头。他看着车子消失的地方，紧锁的缓缓舒展开，脸上是一个克制又不舍的微笑，带着伤人自尊的、不够爷们的可怜期盼。他在期盼什么？期盼小雨和颜谨分手，还是期盼那辆车倒回来？既然已经特意躲开了她，又何必再纠缠不清。既然已经决定从此断开联系，那就要做到。他周寒讲话从来说一不二，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其实，比起那些被抓起来的诽谤者，最懂爱这个字的可能是看上去冷漠不易接近的周寒。爱并不是桎梏着你最想得到的那个人，而是在你明明想要她想的要死的情况下，还能够彻底地放她自由。他要是喜欢一个人，她好不好，她未来能怎么样，和她见面、打个招呼、甚至说的话都不超过两句，他也会很负责地去说、去做，带着责任，与男人的品德。周寒又点了一根烟，就让他用在这根烟做个结尾，敬这夜，这月，这冷风，敬她毫无预兆地走进他的心，又毫不犹豫地离去。抽完这根烟，他只字不提爱情。唐小雨家楼下，黑色的轿车果然停在那里。小雨拿着手电走进小区，第一眼就瞧见了亮着车灯的轿车。因为小区里的路灯坏了，最近几天如果她晚归，他总会等在这里。她快步跑过去，颜谨靠在车子边，穿着单薄的大衣，围着灰色的围巾，脸色苍白，手上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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