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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君君，一边是半笙，所有人心里都有些复杂。半霎，半笙才缓缓走到东方斯幽面前，颤抖的伸出双手：“幽幽，你知道吗？这双手，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了。”说完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害怕看到幽幽眼里能溺死人的内疚。虽有早有预感，但东方斯幽从来没想过，半笙隐瞒的事会是一时之间，竟有些害怕去看面前这双柔软白皙的手。半笙曾经的话还在耳畔：“幽幽，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漂亮。”“幽幽，我想学医，这样以后就能保护你了。”“幽幽，这双手以后可是要救死扶伤的。”女孩儿笑靥如花的容颜还历历在目，记得当时她还打趣道：“好啊，那你以后可要好好保护这双手。”可是到头来，害半笙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再也拿不起手术刀，对于一个热爱医术的人来说，这是何等的酷刑啊？有晶莹的液体从脸颊滑落，她却仿若未闻。“为什么？”她只想知道原因。半笙沉默不语，就在东方斯幽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男声插了进来：“还是我来说吧。”听见声音，半笙浑身一僵身后的叶离身形一顿，没来由的心脏一阵抽痛。以命换命“温言？”看着来人，东方斯幽心里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特别是在看到半笙的异常之后。楼温言从宴会之后就一直默默跟着他们，本不打算现身的，可是现在的情况，不现身是不可能了。当年的情况，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半笙变成现在这样，我想其中也有一半是我的责任。”随着他的话落下，半笙某些极力压制的记忆不断翻涌，她难受的抬手按了按心脏位置，仿佛只有这样才好受些。楼温言走到半笙面前，声音略带歉意：“抱歉，我没想到当年的事会对你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当初，指明要她亲自进行手术的是他，在手术失败之后逼迫她的也是他。所以不论怎样，半笙变成如今这样，他都占绝大部分的责任。对于楼温言的道歉，半笙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曾经差点被自己杀死的人吧，即使是被迫。“半笙，当初的事本就是我逼你的，所以你不用有任何负担。”说完他看着其他人疑惑的眼神，开口道：“当初我以为治疗最多需要半年，所以提出条件让阿幽瞒着你们大家出国，只是没想到后来…”当时，治疗阿幽唯一的办法就是换血，尽管他们准备充足，但换血途中还是出现意外了。看着手术台上几乎感受不到气息的人，医院的医生都说她活不了了。医生能知道的，半笙当然也明白，所以当场就崩溃了。只有他，冷静的将所有医生赶出手术室以后，才对着半笙说道：“想不想救阿幽。”半笙几乎没什么犹豫，立刻就点了头。可是下一秒又不敢置信的的看着他，只因他说了一句：“以命换命，用我的命换阿幽的命。”这样就意味着救活东方斯幽的同时，楼温言也会死去。作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的医生，怎么可能靠杀死别人来救活另一个人，所以半笙下意识就想拒绝的。只是看着手术台上的幽幽，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楼温言继续逼近：“半笙，阿幽是你最在乎的朋友，难道你连她的生命都不在乎了吗？”“你想想阿幽曾经对你的好，如果再犹豫下去，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半笙……”“半笙……”楼温言的话一声一声，犹如魔音缠绕耳畔，逼得她近乎崩溃。“半笙，阿幽死了，因为你不愿意救她，所以她死了。”“啊，你胡说，她没死，没死……”终于，楼温言的最后一句话压垮了半笙心里最后一丝理智，她整个人痛苦的蹲在地上，满脑子都是：幽幽死了，因为你不愿意救她，所以她死了。不，她不想这样的，幽幽是她最在乎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救。那时候半笙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只要能让幽幽醒来，不管什么办法她都愿意试。看着崩溃的半笙，楼温言眼里闪过不忍，但很快又被压下了。只是偏过头，留恋的看了眼手术台上的人，还有两人之间相连的抽血管。强忍着不舍将办法告诉了半笙。魔障那时候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阿幽了，谁知道会在四年后醒来。院长告诉他当初是半笙不惜一切代价才救了他。听完楼温言的话，气氛有一瞬间凝固。“虽然最后救活了幽幽，但她却变成了植物人，”半笙缓缓开口，后面的事，除了她，连楼温言也不清楚。“什么，怎么会这样？”姒涟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捂着嘴，眼泪大滴大滴落了下来。就是君撷也一阵眩晕，看着幽幽，他的女孩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到底受了多少罪？偏偏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想到这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拳，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撷，你干什么？”东方斯幽还没回过神，就见君撷的动作，急忙上前拦住他。“幽幽，对不起，”男人赤红着眼眶，眼角清晰可见的湿润，让东方斯幽心里蓦地一酸，也明白了男人的举动是为什么。“我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抬手温柔的替男人擦掉眼角的液体。“然后呢？”东方栖迟开口问道，声音沙哑暗沉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脑袋一片空白。植物人，幽幽怎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呢？半笙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因为那时候幽幽已经怀孕了，即使昏迷状态，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说实话，君君真的很坚强，即使母体经历了那样惊险的手术，他也依旧乖乖待在妈妈肚子里。”她当时真的以为幽幽的孩子会保不住，只是没想到…“后来快七个月的时候，幽幽早产了，生下了君君。”虽然半笙没有细说，但大家都明白过程肯定不会轻松。植物人，再加上早产，能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他们庆幸幽幽挺过来了。“很奇怪，明明才刚出生的婴儿，可君君却像是知道母亲的辛苦一样，总是要待在幽幽身边，陪着幽幽，只要醒来发现幽幽不在就会嚎啕大哭。”半笙话落，东方斯幽再也忍不住趴在君撷怀里哭出了声。她从来不知道这些，难怪从她醒来以后君君就喜欢整日整日的粘着她。“撷，我是不是很差劲，如果当初不是我昏迷，君君不会从小没有母爱，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早早就变得成熟懂事。”她宁愿君君和其他同龄孩子一样，会调皮，会撒娇，会捣乱，可是没有，都没有。甚至就连他生病的时候，还会反过来安慰她：“幽幽，我不疼。”一想到这些，心就难受得厉害，是她这个母亲做的不称职，没有保护好他。“幽幽，你没错，就算有错也是我，”君撷一遍一遍安抚着怀中的人。在外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君氏集团总裁，下一任君家家主，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她们母子而已。偏偏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变成了奢侈。“幽幽，相信我，君君会没事的。”“笙，你…”东方斯幽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她。半笙笑了笑，将一直深埋心底的话说出，她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这些年，只要一拿起手术刀，她就会想起当初手染鲜血的画面，久而久之，这成了她逃不开的魔障。可是今天，为了君君，她想尝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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