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河道里哗啦的水声杂糅着喧嚣的人声,慢慢低下去,低成了四周腾腾而起的、看不见的蒸气。宗杭僵直地站着,光着的那只脚踩在另一只鞋面上。在那极短的时间里,他看到易飒偏了一下头,所以预想中惨烈的登陆没有发生。但他没看清,也说不准:那鞋子疾飞而过时,到底是完美避开了、还是擦着了她的脸。他站着不动,整个世界都配合他,天上的云不走了,旅人蕉碧绿的大叶片被凝在空气里。真是地球停转也好,但……易飒走过来了。宗杭口唇发干,皮肤表面微微发烫,腋下生了汗,汗珠子贴着皮肤慢慢往下滚,夭折在文化衫细密的棉质纤维间。易飒没有挂电话,这电话还算重要,没必要因为突发的小事挂断。但她很恼火,真是小孩子扔的也就算了,人高马大,明显成年人了,玩什么童心焕发。所以走近宗杭时,她把手机内扣,避免那头的人听岔了产生误会,然后说了句:&ldo;神经病。&rdo;说完了,没停,和他擦肩而过,脸上都是嫌弃,眼皮都懒得朝他掀一下。电话还在继续,那边在等她回话,易飒力图让语气柔和,但刻薄还是爬上了整张脸:&ldo;丁叔,这儿的雷场道,我比埋雷的还熟,真想让他死,就不会让他看到那块牌子了。&rdo;不知道那头回了句什么,她只是冷笑:&ldo;我跟他可没交情,他不声不响,盯了我两个晚上,什么意思?我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吗?&rdo;不远处,有条小游船加速,船尾激出白浪,在浊黄河面上划开一道口子,像拉链一拉到底。易飒盯着那条漾荡的链痕,声音渐渐低下去:&ldo;帮我转告他,这儿是湄公河,不是你们黄河水道。&rdo;宗杭还在原地站着,觉得肉身无比沉重,重到没法挪动。看来她的脸没被鞋子刮擦到,否则自己不可能只被骂了句&ldo;神经病&rdo;就完了。飞出去的那只鞋还跌在不远处,他连单脚跳的力气都没了,光着一只脚走在泥地上,走到那只鞋前,把沾了沙砾的脚塞进去。有小孩儿来拉他,示意继续玩,他摇摇头,垮着肩,一步一步走向阿帕,走得奄奄一息,像逐完日的夸父,每一步都可能血溅当场。阿帕和划澡盆的这群玩得正欢,知道宗杭又坐回来了,但没工夫搭理他。过了会,听到宗杭幽幽说了句:&ldo;阿帕,我想问你个问题。&rdo;阿帕抬脚,奋力将一只划近的澡盆踹远,头也不抬:&ldo;你说。&rdo;&ldo;你走在路上,然后,有一只鞋子,以很快的速度朝你飞过来,几乎贴着你的脸飞了过去……&rdo;阿帕揣摩这问题到底属于哪个领域:鞋子,飞过来,涉及到物体运行轨迹、速度,还有空气阻力……&ldo;……你觉得,你能闻到鞋子里的味道吗?&rdo;阿帕问:&ldo;球鞋还是凉鞋?&rdo;&ldo;……球鞋。&rdo;阿帕皱眉。球鞋啊,那就不太乐观了。&ldo;那脚臭吗?&rdo;宗杭茫然:&ldo;天天都洗,但是……谁的脚也不香吧。&rdo;阿帕给出意见:&ldo;我觉得能。&rdo;宗杭不吭声了,他抬起头,看远处的大湖。快日落了,湖上奇形怪状的大簇团云周身透着暗蓝颜色,夕阳的光从杏子黄转向杏子红,耐心地给云块勾线、镶边、调出明暗。有一大块团云斜倚天边,像盘坐的、不规则形状的佛。阿帕无意间转头,看到宗杭双目阖起、双手合十,姿势不标准,但态度虔诚。怪了,对面没有大庙金身啊。他忍不住问了句:&ldo;小少爷,你拜什么啊?&rdo;拜佛。求易飒千万别记得他。万一记得,那就求以后再也别见面了,他嫌丢人。不需要麻烦佛祖,易飒确实不记得他。她不大拿正眼瞧无关紧要的人。第一次,没照上面宗杭就被拖出去打了,全程鬼哭狼嚎,完事的时候,她无意间瞥到:那人鼻青脸肿,两行鼻血滑过掀了皮的嘴唇,一路滑到下巴上。第二次,她注意力在通话上,没空分心,隐约记得肇事者含胸缩肩,畏畏缩缩。这种鸡零狗碎的事、还有人,没精力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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