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飒笑,笑着笑着,说了句:&ldo;云巧姑姑,你真疼我呢。&rdo;易云巧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ldo;哎呦,这还不是人之常情吗,你那么小,就没了家里人,又跟我一样姓易,能不多疼你吗?你说我这年纪,都能当你妈了,比你多活了大半辈子,知足了,那种情况,能让你个小辈冲在前头吗,也说不过去啊……&rdo;说到这儿,忽然咂摸出点味儿来了:&ldo;你什么意思?你当我一直假疼你呢?&rdo;易飒咯咯笑起来,边笑边往后退:&ldo;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去把那两个懒猪叫起来。&rdo;她退了两步,转过身子往回走。太阳升起来了,雪地上溜着金光,一片灿然。易飒觉得,眼睛里有点湿湿的。三个人,一台车,只丁玉蝶开车,因为宗杭不会,易飒虽然不会,但表示自己&ldo;可以开&rdo;、&ldo;鼓捣几下就会了,应该跟开摩托车差不多&rdo;,丁玉蝶一听就不指望她了。他开了导航,一路往格尔木的方向疾驰,窗外的景色从荒芜到渐有人烟,宗杭先看到几只耐寒的牦牛,背上还披着雪,像搭了块雪白毯子,复又看到几顶毡帐,有的冒腾腾白烟,有藏民拎了铁桶出来盛雪化水,看到车过,热情地扬起手臂朝车子挥舞。尽管对方看不见,宗杭还是在车里起劲地也挥着手,易飒坐在一边,脑袋倚着车窗,微笑地看宗杭,觉得任何时候,他心里都住了个小孩儿,水晶小孩儿,纯粹干净又可爱。车子又绕过一个山坳,丁玉蝶的手机跟万响的鞭炮开炸似的,噼里啪啦,短信消息、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估计都是这两天因着信号不通被延迟的。丁玉蝶闷声说了句:&ldo;有信号了。&rdo;他停了车,主要为打电话联系,也顺便休息。易飒从车后厢里拎出一大袋的零食干粮,和宗杭边挑拣边拆袋,都已经吃完一轮了,丁玉蝶那头还没忙完,这&ldo;内定&rdo;的接班人,忽然有模有样,就这么忙起来了。易飒眯着眼睛,噙着片饼干盯着他看:丁玉蝶刚挂了一个电话,脸色有点茫然,然后朝这头走了几步,冲她招手:&ldo;飒飒,你过来一下。&rdo;易飒嗯了一声,推开门下车,宗杭其实没预备跟着,只是下意识向外欠了欠身,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丁玉蝶就气势汹汹冲着他嚷:&ldo;没叫你!这是三姓自己的事!&rdo;共同经历了那么多,都到这份上了,还拿他当外人呢,宗杭怼回去:&ldo;小气吧啦的,我不稀罕听!&rdo;易飒忍住笑,问丁玉蝶:&ldo;什么事儿啊?&rdo;丁玉蝶瞥了眼宗杭,把她拉远些,又拉远些:&ldo;我来的时候,住格尔木一家大酒店,后来宗杭找到我,我就跟他住了一间。&rdo;这话没头没脑的,也没重点,易飒蹙起眉头,觉得丁玉蝶要想接班,还真得历练历练:&ldo;然后呢?&rdo;&ldo;宗杭从那家酒店里,给他家里人打了电话,他爸已经找过去了,调了监控,也知道住那间客房的是我,拿到了我的联系方式,前两天我们不是信号不通吗,他找不到我,已经把我亲戚朋友盘问了个遍了。&rdo;懂了,易飒的目光落在丁玉蝶的手机上:&ldo;那刚那个电话……&rdo;&ldo;宗杭的爸爸打的。&rdo;&ldo;你怎么回的?&rdo;&ldo;我不太了解情况,让他稍等,说马上回给他。&rdo;易飒深吁了口气,然后把手心摊向他:&ldo;给我吧,我来回。&rdo;她接过手机,点开最后一个通话记录,回拨。等接通的当儿,忍不住环目四顾。三江源真大,那头披霜盖雪,这儿却毫无迹象,甚至有葱翠绿意,远山之上是湛蓝天幕,其上流云冉冉。也是时候,送宗杭回家了。夕阳西下时分,到达南距格尔木160公里处的昆仑山垭口。这是青藏公路上的一大关隘,业已成了旅游景点,有自驾游的客人行经此处,势必要停车和披挂着哈达以及经幡的山口标记碑合影留恋的‐‐只是今儿却清静,天公有心作美:披覆着银灰色雪盖的千万山头莽莽苍苍,都浸在柔和日光里。易飒招呼宗杭:&ldo;腰都坐酸了,下来走走。&rdo;宗杭也是这个感觉,第一个窜下车,又是伸懒腰又是做大转体,无意间一瞥眼,才发现丁玉蝶压根没下来,而易飒弯着腰,正从一个拎包里抽出那本软面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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