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休息了很长时间,方才慢慢站起,这时发觉原来自己的听力也受到了影响,一个身着蓝衣的俊雅少年,已立在她的跟前。
这蓝衣少年正是无仇,他看着且惜愁,用一种复杂的眼神。
“天下刀尊。”无仇看了她半晌,方才道。
且惜愁淡淡道:“哦?是你。”
无仇的目光又移向霍江城的尸体:“师父牺牲自己的性命,用自己做引,谁知结果仍是他被你所杀……天下刀尊,你可知你中了什么毒?
且惜愁道:“尸毒。”
无仇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问道:“你知道?”
且惜愁平静地道:“我可以推断。”
无仇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诧,又看了她半天,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霍江城是我师父的儿子,护子之心,你可以谅解么?请你原谅我的师父,实际上他很愧疚。”
且惜愁道:“死人不需要原谅。”
无仇一怔,不禁迸出一丝怒意,“唰”地抽出了长剑,问道:“你难道不怕我现在杀你么?”
且惜愁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她捂住左肩的伤口,转过身,往前方一步一步缓缓地离去。
见她一言不发地离开,无仇怒意更甚,立刻追了上去,拦在她的前面。
此时月亮已升到中天,柔和的月光倾洒在她染满鲜血的身上,却有一种极为特殊的魅力。无仇不禁微微一愣。
两人沉默片刻,无仇对着她,字字句句地道:“天下刀尊,总有一天,我会为师父报仇,明刀明剑地杀你。”
且惜愁道,“我等你。”
无仇还剑入鞘,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匣,抛给且惜愁:“这是解药,师父叫我给你。”
且惜愁接住匣子,再抬头一看,无仇已用起轻功,掠到了很远的地方。
江风还在呜呜地吹,吹乱了她的头发,和她儒巾下的丝带,且惜愁默然望去,只见沙洲寂寂,江心月白,岸上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有冥火般一点微微的光。
“哈,平安,难道是你么?”且惜愁忽然这样想,随即自嘲般摇摇头,垂下眼眸缓步而行,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
沿着江岸走了片刻,前方却又有一个黑衣人挡路,黑衣人手上拄着刀,纹丝不动立在风中。
且惜愁露出了惊诧的神情。“是你?”她诧异地道。
“哟!好友愁哥!哟!天下刀尊!怎么这般狼狈?怎么这般垂头丧气?”黑衣人故作惊讶地叫了起来。
“西洲……”且惜愁看着他,微一苦笑。
杜西洲却不客气,紧追不舍地讥讽道:“愁哥,破竹山庄你老人家杀沈仲天,是多威风多煞气,现在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啦?”
且惜愁笑笑,并不答话。
“那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杜西洲道,“他们既然能害叶平安那小子,多少必有些本事,所以你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你倒好,转身一出钱塘城,就大张旗鼓地来了。”
且惜愁道:“我大意了。”
杜西洲本还想趁机再刺她几下,却见她一脸寞落、心绪低沉的表情,登时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于是摇摇头,不说话了。
且惜愁看向他手中的刀,问道:“你的刀?”
杜西洲道:“我本来就有刀,怎么啦?”
“你……”且惜愁没有说下去,顿了片刻,道,“抱歉。”
杜西洲哈哈一笑,道:“愁哥,我知道你不会说话,这两个字我就当作有千言万语,收下了。”
且惜愁问道:“你几时来的?”
“我嘛,哈哈,反正你杀霍江城的时候,我就在一边观战。”杜西洲道,“我说好友愁哥,你也太能拼命了吧,我在旁边看着,都出了一身冷汗。我就奇怪了,怎么会认识像你这样的女人?”
“噫,西洲……”
杜西洲哈哈笑道:“我还没压惊呢。你的流水刀抛出的时候,本以为你的‘刀,回溯’又有了新的变化,谁知道打了个弧就那样飞出去了,你还往剑尖上冲,如果不是你冲得太快,我的刀就拔hexie出hexie来了。”
“幸好我的速度还算快。”
杜西洲道:“哟哟哟,愁哥,你算在讲笑话么?哈,罢了罢了,走吧,你伤得不轻,回南屏山让我想想办法,否则天下刀尊再握不住刀,麻烦就大了。”
且惜愁道:“嗯。”
远处那点如冥火般微弱的光在他们谈话间急速地靠近,原来是白三举着火把奔了过来。白三急匆匆跑到两人面前,忽见且惜愁的身上染满了鲜血,不禁焦急,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杜西洲道:“没事当然不可能。我说老弟,请你雇的船可雇好了?”
白三道:“已雇妥了,就停在黄鹤楼旁的那个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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