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并不是很高兴。算了,不跟他计较。这老头不是审美有问题就是语言表达有问题,刚来串门的时候他还形容剑秋的眼睫毛“像驴一样又浓又密”,搞得那几天晚上行房的时候我一看见剑秋浓密纤长的睫毛就想起山西大叫驴,笑场了好几次。剑秋躺在我身下,特无奈地捶我。不过老爷子的话也让我留了个心眼儿,我在枕边放了把解腕尖刀,晚上也尽量不出门,但是必要的应酬还是得有的,有时候不可避免的会晚归。一天剑秋跟我说他晚上和几个朋友聚一聚,我说:“崽儿啊,单位聚餐必须得去啊,要和同志们搞好关系啊,去吧去吧早点回。”他点了点头,叮嘱我:“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小心一点,谁敲门你也不能……”我被他念叨得头痛:“爸爸!爸爸!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谁敲门我也不会随便开的,我一个老爷们,又不是小媳妇,你瞎担心什么。”他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走了。事实证明,这种对话真的就是谜一样的fg。那天晚上我自己热了热饭,吃完看了会书打算睡了,就听见外面一阵躁动,是有人在奋力劈砍我的门。我心里一凉,一骨碌翻身起来摸出了藏在枕头下的刀掩进了袖子,静静地坐着听动静,一会的功夫门就被砍开了,一群汉子拥拥挤挤地闯进来围住了我,都是一身短打,东南亚人长相,凶狠地瞪视着我。我还没等领头的开口,就道:“银子在书橱的下面抽屉里,银票宝钞在书橱边的柜子的活了快三十年,我现在身处一个前所未有的魔幻现实主义的困境之中——被悍匪绑上了一架四面漏风的破车,手脚都捆着,挤在啜泣的大姑娘堆儿里,安慰一个啜泣的男孩,目的是让他剌我一刀。“别哭了大兄弟,别哭了……别他妈哭了!”听着我柔声细语的安慰,他反而哭得更大声了:“这是弄啥呢嘛,那土匪的毬一捅能捅死个人哩!”“……兄台何方人士?”那小男孩抹了抹眼泪,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清秀小脸,抽噎着说:“关中。”我叹了口气:“来,兄弟,先别哭了,能上山就说明死不了,要让人拿毬捅死了就是你命不好了,现在帮我个忙,”我费力的转了个身,“帮我把我……那个,我亵裤里的刀抽出来。”他哭得更厉害了:“你要干啥嘛?你把刀放亵裤里?”“他们搜身,我除了亵裤里还能放哪里?”我烦躁得不行,“快点,抽出来没有?”他哽咽着点了点头。我说:“在我手心上割一刀,别太深,见血就行。”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你要干……”我低声吼道:“快点!不留点记号鬼知道你去哪里了!”他飞速的点点头,咬着牙颤抖着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在我摊开的手掌心上重重地划了一刀,疼得我直嘬牙花子,血一下就冒出来了。我顺着这个四面漏风的破车的最大的一个缝隙把手凑过去,狠狠地往地上一掸。血花四溅,崩在地上。那孩子把刀又放回了我的亵裤里,不哭了,抖抖的问:“为啥不直接割绳子呢大哥?”我又叹了口气:“现在把绳子割了跳车除了暴露你自己有把刀之外毬用没有,是你能打过他们还是我能打过他们?”小男孩哆嗦着往我身边靠:“那你说他们要是真……真那个啥的话咋办呢大哥?”我愣了愣,低声道:“我不知道。”这话脱口而出,心里其实也茫然。我想了想,仍然不知如何自处,于是重复道:“我不知道。”他也不说话了,像个鹌鹑一样窝在我旁边。我沉默了一会,说:“如果真到了这个时候,这把刀,就派上用场了。”这辆破车居然晃晃悠悠地一直走到山上都还没散架,也是个奇迹了,我掸血掸了一路,下车的时候都有点踉跄,我身边的少年手被绑着,拿肩膀顶了我一下稳住了我,小声道:“大哥……我害怕。”我们像猪狗一样被绑着被驱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冲他摇了摇头。我们最后被赶进了一个盖得里撅外拱的破房子里,他们从外面闩上了门,我能听见他们兴奋而紧张的交谈,但是听不懂在讲些什么,没过多久门被造势一样地一脚踹开,领头那男人让人众星拱月一样地捧着,眼神扒衣服一样地在每个人身上逡巡一遍——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看别人一眼,别人就吓得浑身发抖的感觉,他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身上慢慢地滑,看猎物一样,有姑娘抖一下,或者发出惊恐的声音,他便粗着嗓子放声笑起来。他玩弄一样细细地看了我们很久,最后怪腔怪调地慢慢说:“算了吧,女孩子们经不起折腾,我今晚,兴致很高。”我知道他用汉话说话的时候就是讲给我们听的,我后背顿时一僵。他笑了,拿下巴点了点那个少年:“就是你了。”有人立刻去拖他,那少年愣了一下,疯狂地挣扎起来,歇斯底里地嚎叫,努着身子往地上扑,男人哈哈大笑,吩咐了手下一句什么,拖着少年的人放慢了速度,他们像是看戏一样嬉笑着看少年的哭喊和挣扎,男人享受地眯着眼睛看着少年的手死死地抠着地,抠着门,抠到指甲剥落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听少年绝望嘶哑的哀嚎。“不要!不要!救命啊!救命!啊!!!!!!!!!”“救命!”“救命啊!”“大哥!大哥救我!”少年慌不择路地眼神投向了我。他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救星一样,开始一遍遍地喊“大哥救我”,我周身的血一下就凉了。孩子,我救不了你,但我估计得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了。果然,男人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走到他面前蹲下,说:“这么想让他救你?”他背对着我,并不看我,只道:“那把他也一起带着吧。”接下来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记忆,它是那么混乱,摇晃,夹杂着痛苦惊恐的哀嚎和无助的挣扎。我被绑在柱子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被按在床上掰开双腿,被牢牢地固定着四肢,血顺着腿流下来,他刚开始还能随着男人腰身的耸动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但是后来,声音慢慢地小下去,小下去,他终于不动了,也不叫了,眼睛翻着白,死尸一样躺着,渐渐地没有了声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被察觉地一点一点地掏出我藏着的刀,用手背挡着,一点一点地挫断绑着我手的粗绳。那男人看少年不再挣扎,很失望地啧了一声,拍了拍少年的脸,叹道:“原来男人也这么经不起折腾。”他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笑道:“你没有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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